她跟在餘伯身後,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前行,路上路過幾家農戶,餘伯同他們打招呼,他們卻直勾勾的盯着陳青歡。
走到無人之處,餘伯忽然歎道:“姑娘最好是戴上面紗,這山野中人粗魯,我一個老人家,可沒本事護姑娘周全。”
陳青歡此時也背着一個竹筐,她和餘伯約定,平日幫餘伯幹活,餘伯讓他們二人住在家裏。
“餘伯無需多慮,我有自知之明,能保護好自己。”
“那就好。”餘伯不再多言。
二人走了較遠的路,而且全是上坡,到了山頂才停下。山頂的花草樹木明顯比山下的郁郁蔥蔥,色澤也更爲漂亮,看來這傳言中的聖泉還有點意思。
餘伯已經彎腰開始采摘草藥,他指了指兩棵大樹之間的一口井說道:“那裏就是聖泉,看起來就是一口普通的井,咱們山下有溪流,所以村裏根本沒人會來這山頂打水。”
陳青歡放下竹筐走過去,井旁的兩棵樹像兩個守衛一樣,探出頭看去,這個井裏的水竟然幾乎溢到井口,與其說是井,不如說像一個裝水的石桶。
看來看去,實在沒什麽可疑的地方,陳青歡已經伸出半截身子,就差整個人鑽進這個井裏。
就在她躬身時,懷裏的護身符忽然掉進井中,這是臨走前盛安給她的護身符,盛安說這是曆代聖女傳授之物。
陳青歡一驚,頓時伸手去抓,可速度太慢,護身符還是掉進井水中,在護身符碰到水面的一瞬間,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護身符裏發出細微的光芒,波光粼粼的映在井壁上,平滑的石壁上竟然出現一些字。
陳青歡大驚失色,也瞬間反應過來這聖泉中真的有秘密,她正準備低頭看石壁上的字,一個沒好氣的男人聲音忽然傳來,于是她立馬從井裏拿出了護身符藏好,護身符離開井水,井中瞬間恢複原狀。
“餘老頭,這個靈芝是我兄弟二人先看見的,凡事講究先來後到吧。”說話的人是一個有些消瘦的男人,因爲臉上沒肉,顯得人十分賊眉鼠眼。
此刻他正死盯着餘伯手中一顆碩大的靈芝,看樣子是勢在必得。
“胡說八道,這靈芝明明在我手中,怎麽成你先看到的了。”餘伯花白的胡須有些發抖,他知道他倆平日在村裏常恃強淩弱,不是什麽好人。
那瘦男人身後的高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鐮刀,“我二人在這個靈芝還沒長大時就發現它了,等着它長大後再來采,怎麽就不是我們先了?”
餘伯吹胡子瞪眼,一時無言,二人朝餘伯逼近,看這架勢還要強搶。
“幹什麽呢。”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陳青歡拿着一根木棍走來,“這靈芝上寫你們的名字了?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餘伯見陳青歡出現,臉上忽然有些擔憂,那二人則雙眼放光,“原來姑娘也在此!”
他們便是那日在村口議論她的人,“姑娘說笑了,這靈芝上也沒寫餘老頭的名字啊,不過既然姑娘出面,那這靈芝就當我送給姑娘的見面禮,改日,還請姑娘來我們家裏做做客。”
“對對對,姑娘芳名是什麽?我們兄弟改日來尋你。”
餘伯怒了,這二人分明沒安好心,龌龊兩個字全寫在臉上。
陳青歡不屑一笑,“這靈芝在餘伯手裏,明明就是餘伯的東西,何來你們送我一說?你們說的那個沒長大的靈芝,不見得就是這一株,我方才見那面的樹下有很多白菇,不如去那裏找找你們的靈芝。”
聽見自己被無情反駁,兄弟二人臉色都是一綠,餘伯看着他們手中的鐮刀心裏發慌,連忙道:“姑娘,草藥都采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話音剛落,那二人見對方想走,往前進了一步,看樣子因爲吃癟有些憤怒。
見狀不妙,餘伯心中想拼了這把骨頭也要讓這姑娘平安下山,而陳青歡不慌不忙,兩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個哨,哨聲回響,衆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她要做什麽,很快,山下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匹毛色黑亮的馬兒聞聲奔來。
兄弟二人站在路中間,馬兒飛奔至此也不減速,直接揚蹄從他們頭頂躍過,那二人還以爲自己會被踩上,吓得往兩邊倒去,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陳青歡把草藥筐放在馬兒身上,對餘伯道:“我讓它在山中間待命,回程時好幫餘伯背着草藥,餘伯,咱們走吧。”
危機被化解,餘伯欣慰的搖搖頭,對着她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呀,考慮得真是周到,今天就先回去吧,回去後把靈芝炖給小公子補補身體。”
一老一小就這麽牽着馬從二人眼前離開,走時馬兒還用力踏了踏後腿,地上出現好幾個淺坑,等人走出去老遠了,兄弟二人才平複心悸從地上爬起來。
“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瘦男人臉上的陰狠更甚,眼裏發出寒光。
“大哥,怎麽說,要不要夜裏去教訓教訓她。”
“當然要去了!給她綁了,嘴也堵上,看她還怎麽吹口哨。”
陳青歡和餘伯已經回到屋裏,路上餘伯讓她以後少出門,否則太不安全了。
院子裏的枭倫正在練劍,聽見二人回來便停下來,“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今天采的藥足夠用一段時間,還收獲了一株大靈芝,我馬上去把它炖了。”餘伯一回來便整理草藥,然後又去廚房倒騰。
陳青歡陪枭倫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她手中還攥着那個濕漉漉的護身符,摸起來,裏面應該有什麽硬硬的東西。
剛剛要不是那兩個人出現,她肯定已經揭開聖女之謎了,想到此處,無奈的咋舌。
“今日上山采藥累不累?你同我以前都是沒幹過活兒的人,現在在這裏還過得慣嗎?”枭倫似乎感覺到她不太開心,便關心問道。
陳青歡像是沒有聽見,此刻她一門心思都在聖女傳說上,左思右想,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個三角形的護身符,原來那個硬東西是一塊銀色的鱗片,它比普通魚鱗大上好幾十倍,在陽光下能映出缤紛的色彩。
見到此物,她心中頓時有了許多猜想,拿着鱗片立馬進屋找餘伯去了,完全忘了旁邊的延枭倫。
“餘伯,餘伯,您幫我看看這是什麽魚啊?”
聽到身旁人直接叫着餘伯進屋,枭倫苦惱的撓撓頭,長歎一口氣。
餘伯瞅了瞅這片稀有的魚鱗,端詳半晌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鱗片,你這東西是從何而來的?”
陳青歡有些失望,“路上撿的,瞧着好看便放身上了。”
連餘伯也不知道,看來想知曉關于聖女的秘密,隻有明天再去一趟聖泉了。
燒得火紅的柴逐漸熄滅,用靈芝炖的湯散發出青草香,正好熬得差不多,于是餘伯讓陳青歡端了一大碗出去給病号補身體。
“枭倫,快來喝湯。”她吹了吹滾燙的湯放在桌上,把勺子遞給枭倫。
枭倫聞着味道尋來,乖巧坐下喝湯,陳青歡碎碎念着,“喝了這個,眼睛就能好快些,也能早點回去了。”
“青歡,你很想快點回去嗎?”
陳青歡笑了笑,“你不想快點回去嗎?穗兒他們肯定很想你。”
“說的也是。”
陳青歡盯着他把湯一滴不剩的喝完,這時餘伯給她也盛了一碗,一碗靈芝湯下肚,身體裏仿佛有一股暖流在遊走,她的身體原本因生死鈴有些虛弱,現在整個人舒适多了。
吃飽喝足,陳青歡突發奇想,把那魚鱗放進廚房裏的水缸裏,可這次魚鱗沒有發光,也沒出現異樣,一下子就沉進缸底,讓她廢了半天的勁才弄出來,于是她也不折騰了,安靜上床等待明天。
入夜,三人各自入睡,餘伯睡在最裏面的房間,因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陳青歡和枭倫睡在同一間房裏,隻不過兩張床中間用一道草屏隔開了。
靜悄悄的深夜,連林間樹木搖曳的聲音也聽不見。
這時,房門忽然發出幾不可聞的響動聲,借着月光,能看見餘伯的茅草屋裏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白天找茬的那兩兄弟。
外面的房間門沒有鎖,隻有一道木栓,兄弟二人大喜,把刀插進門縫裏移動木栓。
“今晚一定要讓她知道厲害。”瘦男人已經饑渴難耐的搓着手,催促弟弟動作快點。
“也不知餘老頭從哪裏找來這麽一個漂亮姑娘,他個老頭能做什麽,還不如便宜我倆兄弟。”
嘴上說着□□的話,和他們臉上的表情一樣讓人惡心,鼓搗半晌房門終于被打開,一開門,漆黑的房間裏竟然站着一個人,那比夜還黑的人影吓兄弟倆一跳。
“有鬼!”瘦男人最先往後退了一步,這人影看起來也不是女人,真是見鬼了。
二人吓得沒動,那人影忽然拔出劍來,劍身迎着月光映出他的臉,是一個俊朗的男子,黑影正是延枭倫,他瞎了眼後對聲源特别敏感,一點兒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隻見他身形一動,已經閃到二人面前用幹草堵了他們的嘴,免得發出不必要的聲音吵醒屋裏另一個人。
一陣劍光閃爍,在驚恐的嗚咽聲中,二人身上不斷出現一道道淺淺的傷痕,最後一下,延枭倫直接将劍甩出,直指瘦男人的兩腿之間,要不是對方正好往後退了一步,此刻劍身沒入的就不是地面,而是他的身體。
兄弟二人盯着微微晃動的劍差點吓尿,劍影停止的同時,隻覺□□一涼。
“敢動她一下,我殺了你,滾。”放他們一馬,是不想血濺當場,畢竟青歡還在這裏睡覺。
那二人仿佛是從地獄逃了出去,瘦男人的腿直打哆嗦,連嘴裏的幹草都忘了吐出來。
趕走爬蟲,延枭倫立馬回屋看看青歡有沒有被吵醒,可能是她白天有些勞累,所以呼吸聲依舊是睡着的平穩。
他看不見她沉睡的容顔,也不敢伸手摸她的臉,在她身旁待了片刻,确認了安全,才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