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事情經過,經過軍營中的洗禮,他看起來黑了不少,已經像個将士了,“青歡,你真的不是盛安聖女所出嗎?”
“大哥!你這是何話?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問這些。”善贏低吼了一句,随後關切的看向陳青歡,“青歡,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會想辦法和父皇求情,可父皇應該聽不進我們的話。”
三人憂愁的看着平靜的陳青歡,她永遠這麽淡定,仿佛出事的不是她一樣。
幾日過去,陳青歡早已經不惱了,她沉下心思考對策,雖然被皇帝打得措手不及,但好在恰巧有條後路可退。
“我不瞞你們。”她歎了一聲,把桌上剛畫好的那幅地圖轉過去給他們看。
“這是我手繪的皇宮地圖,我要逃出去,然後回到敖榙。”
“什麽!”三人聞言皆是一驚,“逃出去,這怎麽可能呢?”
“沒什麽不可能的,我自有辦法。”她語氣平淡,聽起來胸有成竹。
善贏的眉宇擠成一個川,他搖搖頭道:“青歡,你難道還不清楚宮裏的戒備有多森嚴嗎?别說出皇宮,你現在連落花軒都出不去。”
聽見此話她下意識擡頭望去,卻因爲窗戶被蒙上什麽也看不見,“我不逃回去怎麽活下去,在延西辭的皇宮裏與他抗衡嗎?”
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延西辭想侵略敖塔,那她隻有加入敖塔的陣營。
“我來幫你。”居然是穗兒最先開口,她一**爆脾氣,異常冷靜的說,“我幫你逃出去。”
陳青歡吃驚的回頭,與她四目相對,久久無言,元辰與善贏皺了皺眉,卻沒能說出反對的話來。
“我會一直把你們當朋友,但我出了這個門,就隻能把你們延國的皇帝當成敵人。我不希望你摻和進國家恩怨。”陳青歡想拒絕,她心中對他們還是有更多的不忍。
穗兒眼神堅定,毫不猶豫道:“讓我幫你最後一次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胡鬧!”元辰想要罵醒異想天開的延穗兒。
善贏沉默良久,忽然也變得堅定不移,“我也幫你,有我們幫你,說不定還真的能逃出去。”
見元辰還想開口說什麽,他一下堵住對方的話,“大哥,你沒見到父皇的模樣,青歡若是不走就必死無疑,你難道能眼睜睜看着她被父皇處死嗎!”
元辰實在是兩難,面對最親的幾人一陣糾結後,總算勉爲其難點點頭,“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比起你逃回去,我們三個去跟父皇求情放過你更現實。”
三人齊齊看着她,雪中送炭才是一個人的真心,此話不假。
陳青歡心中無比動容,“謝謝你們。”
“不必言謝。”
小毛懂事的去到門口盯梢,陳青歡比劃着地圖,将自己的計劃詳細說出。
她這幾日一直在制定計劃淘汰計劃中間循環,然後就在幾秒前把他們三人算入自己的計劃裏構思了一個全新的出來。有了他們三人的加入,逃跑計劃的容錯率就高了很多。
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好精細的計劃,連備用方案都有……”不得不說,聽到她的計劃,還真覺得她有機會逃出去。
“你的計劃裏怎麽還有我們三人?”
“我剛改的。”
他們忽然就信了陳青歡是幫助林堂主之人,她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那你準備在哪日出逃?”時間是十分關鍵的一個因素。
“不得不說天公助我。”陳青歡微笑道,“就選在淑妃娘娘臨盆那日。”
善贏琢磨一番,忽然提到延枭倫,“三弟應該在趕回宮的路上,你的計劃裏要不要算上他。”
每次說起陳青歡,那個總是第一個出現的人,現在還遠在天邊。
陳青歡認真思索,“不必了,淑妃臨盆就在這幾日,他應該趕不回來。”
“你的最後一步,怎麽能保證宮門處的侍衛一定會離開?”這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
善贏和穗兒同樣疑惑的看向陳青歡,隻見她自信一笑,“如果我失敗了,那就當作我臨死前送給你們的禮物了。”
“啊?”
三人還是一頭霧水,陳青歡卻不再多說。
元辰和善贏不在落花軒多停留,讨論完後便匆匆離開。穗兒可以多待一會兒,所以此刻她便坐在郁金香叢中,望着一望無垠的天空。
陳青歡拿出一個小錦盒給她,穗兒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開心道:“好美,這是哪裏來的。”
“是我爲你設計的一個吊墜,我托金木堂打造好後準備作爲你的及笄禮送給你,現在看來我沒機會參加你的及笄宴了,提前給你吧。”盒子裏是那個三層花苞狀的吊墜。
穗兒噗嗤一下笑起來,“若是被延枭倫知道,他又該念念叨叨說你偏心于我了。”
一想起某個人的臉,陳青歡也忍俊不禁。
穗兒安靜下來,意味深長的向陳青歡提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爲何喜歡和你一起玩嗎?”
陳青歡一愣,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爲,不會是因爲自己常給她送禮物吧?“我不知道。”
穗兒無奈笑道:“因爲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宮中隻有我一個公主,所以我從小就沒有女伴陪我玩,後來娴貴妃讓她的侄女馮慕尋進宮陪我,我本來很高興,但她卻和我的那些宮女無異,對我隻有百般讨好。”
“我雖不悅,卻也善待于她,真心與她交好,把她當作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到後來我第一次見你,我才知道她對我的敷衍,才知道真正交好的人是什麽樣子,你明明說着和她們一樣的話,我卻能感受到你不是在奉承我。”
“我想,哥哥們也和我想的差不多吧。”
穗兒說了許多,陳青歡就這麽靜靜聆聽着。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他們善待自己的原因,沒有利益輸送,沒有阿谀奉承,沒有勾心鬥角,他們隻是簡單的把自己當成友人。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的應該多一點真誠,像延西辭那樣隻會利用别人的人,到最後肯定會一無所有。
陳青歡心中的決定更加堅定,她是低調的人,卻不代表會忍氣吞聲,延西辭既然準備利用她,那就要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穗兒動身離去,落花軒外都是延齊麟的人,他們對皇子公主的進出視若無睹,陳青歡也是沒想到自己數十年前的無心之舉在今天幫了自己一把。
這穗兒前腳剛走,下一秒,一個不速之客便出現在落花軒附近。
馮慕尋如今是無限風光,人們對她比對皇後還敬重三分,她的風頭壓過了延國裏的任何一個女人。
守門的侍衛并不知道其中的紛紛擾擾,他們隻被延齊麟吩咐可以讓皇子公主進出,所以舉刀将她攔在了門外。
“侍衛長,我是太平郡主,你們剛回國,可能不知道吧。”馮慕尋笑得嬌俏,好心提醒道。
聽見門外的動靜,院子裏的陳青歡停下腳步,朝門外看去。
大門正大開着,所以她正好看見馮慕尋那張令她生厭的嘴臉。
二人隔着院牆,馮慕尋也瞧見她,捂嘴偷笑起來,“好久不見青歡郡主了啊。”青歡郡主四個字被她說得陰陽怪氣的。
聽着她的聲音就令人作嘔,陳青歡連一個字都不想施舍給她。
“我聽說等倫哥哥回來,皇上就要給我和倫哥哥賜婚。”馮慕尋說得超級大聲,生怕對方聽不見。
這個消息讓陳青歡停下了腳步,愣住片刻,還是沒有出聲。
“怎麽,青歡郡主啞巴了?”
陳青歡忽然輕蔑一笑,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人生氣,“狗沖自己汪汪叫兩聲,難道我還要叫回去嗎?”
“你!”隻見對方的臉瞬間變得可怖。
這時雪狐從院子裏蹿到門口,弓起身子對馮慕尋龇牙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似乎是在警告她。
馮慕尋呵呵一笑,掏出手絹掩面道:“好了傷疤忘了痛,早知道就将你的四條腿都打折,看你還嚣張什麽。”
她的話裏還有指桑罵槐的意味,陳青歡這下有些憤怒了,尤其是聽到她嘴裏說起小佳的腿一事。
沒等她出手教訓教訓對方,小毛忽然從身邊出現。她捏着一塊鋒利的陶瓷碎片,手法利落的将其甩出,碎片直接打中馮慕尋的小腿,鋒利的邊緣劃過皮肉,衣服上立刻滲出血來。
“啊!”受到襲擊,馮慕尋瞬間跪到地上,看見自己出血瘋狂尖叫起來,她指着門口的侍衛的鼻子道,“你們瞎了嗎!她傷了我!還不把她抓起來!你們快傳太醫啊!”
“卑職隻負責看管青歡郡主。”侍衛冷臉回道,無動于衷。
看着侍衛的反應馮慕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她釀釀跄跄爬起來,大吼大叫,“我要去告訴皇上!”
說罷正準備撿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做爲告狀的證據,不等她起身,一旁的侍衛卻突然擡腳将陶瓷碎片踏得粉碎。
“你……你!”馮慕尋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明白在此不讨好,委屈的往養心殿的方向跑去了。
陳青歡對小毛豎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随後她回頭看看門口幫了她的侍衛們,這群人……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說回馮慕尋,她顧不得傷口沖到養心殿去求皇上做主,本以爲皇上會嚴懲陳青歡這個罪魁禍首,沒想到她連養心殿的門都進不了。
延西辭也是煩透這個蠢人了,要不是看她還有點價值,她一定比陳青歡死得還早。
馮慕尋這邊訴苦不成,她又立馬跑到表哥元辰那裏。
“表哥,我知道青歡妹妹記恨與我,你們也都誤會我,可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我也是奉命行事無可奈何啊。我去找青歡妹妹解釋,她不但不聽我說話,還故意讓侍女弄傷了我,我知道青歡妹妹在氣頭上,我不怪她,我隻希望表哥替我向她說些好話,讓她别再這麽怨天尤人的了……”
看着觸目驚心的傷口,又看看她淚眼朦胧的模樣,元辰不忍心說她的不是。他不像其他二人那樣親身經過了整個過程,所以他并不知道馮慕尋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真是有些過分了,竟然弄傷你,你也是,怎麽不先去太醫院。”
馮慕尋裝可憐之計得逞,話鋒一轉問道:“我見穗兒從落花軒出來,表哥可知穗兒去落花軒與青歡妹妹說了些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