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歡沒應聲,剛才的年夜飯上就覺得馮慕尋在故意針對自己,此處隻有馮慕尋和她的侍女二人,自己又何必裝腔作勢的。
見陳青歡沒搭理自己,馮慕尋不怒反笑,莫名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聽說郡主有隻雪狐,今日見到,發覺這畜牲實在野得很,養在宮裏的畜牲就要好好馴養,不然什麽時候惹禍上身,可能會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馮慕尋莫名其妙說了一通,她的侍女也鹦鹉學舌道:“小姐,青歡郡主金枝玉葉,可能不會在意一隻畜牲的死活呢。”
反應過來她們在說小佳,陳青歡立刻搜索起自己的記憶,好像出了宮後就沒再見過小佳。
“你把我的雪狐怎麽了?”她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慌亂,瞬間如臨大敵,等不到回答,便面色沉沉的瞪了對方一眼,匆忙的去到前院。
馮慕尋看見她慌張的樣子,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捂嘴笑起來,邁着碎步跟上去準備看戲,讓她出風頭,讓她勾引倫哥哥,一會兒讓她知道什麽叫後悔。
陳青歡四處巡視,在人群中找到小毛,連忙上前問:“小佳呢?你看見小佳了沒有?”
小毛剛領了賞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聖女緊張的樣子呆滞的搖搖頭,“聖女,小佳應該是在落花軒裏吧,它發生何事了?”
“不,我記得它跟我們出了宮。”陳青歡慢慢冷靜下來,腦海中急速思考馮慕尋的話。
此刻馮慕尋幽幽踱步而來,故意從她身邊經過,陳青歡陰沉的眼神似乎要把她拖入深淵,如果小佳出了事,她要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而馮慕尋絲毫不覺得她能把自己如何,衆目睽睽之下,她還敢當着皇上和姨母的面辱罵自己嗎。
陳青歡邊觀察馮慕尋邊頭腦風暴,陰暗的臉色散開一些烏雲,她對小毛低語道:“跟我去禦花園。”
這邊馮慕尋還沒得意兩分鍾,一眨眼就看不見陳青歡的身影了,侍女俯首跟她說些了什麽,她也轉身離開了鳳鸾殿。
轎子速度太慢,陳青歡選擇一路小跑,小毛緊随其後,二人馬不停蹄的跑到了禦花園,園裏無人,所有宮人都去守歲了,陳青歡隻好一個人沿着邊緣找起來。
“小毛,我從這邊,你從那邊找,小佳應該就在這裏。”
“聖女,要不要我去叫人來。”
“我們找不到再去叫人。”
“是。”
陳青歡焦急的掃視了一圈,什麽也沒看見,正打算重新找下一遍時,就聽見小毛大叫起來,“聖女,這裏有血!”
心裏一緊,那不詳的預感仿佛應驗了,趕過去的時候差點碰倒腳邊的花盆,她蹲下來仔細看,果然地上有一丁點沒擦幹淨的血迹,夜深路黑,要不是小毛視力極好,肯定看不見這血迹,發現這個後,她心裏更加确定小佳出了事。
回想到馮慕尋剛才的嘴角,陳青歡幾乎瞬間火冒三丈。
“郡主?是青歡郡主嗎?”一個膽怯的聲音響起,二人回頭,來人正是白天打翻芍藥花的那個小宮女。
小宮女懷裏抱着一團一動不動的雪白,正是奄奄一息的小佳。
“小佳沒事吧?”看見小佳後懸着的心落下,陳青歡急忙上前,走近發現它的腿受了傷,身上也染了一些血,但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她伸手摸它身上的溫度,發現渾身滾燙無比,像是發燒。
小宮女惶恐的把雪狐遞給小毛,顫顫巍巍道:“郡主,不是我弄傷了它,白天我見到雪狐沖撞了馮大小姐,宮人們便将它捉了綁起來扔在角落,我知道這是郡主養的,見它流血不止,所以悄悄把它抱過來包紮了傷口,郡主在皇後娘娘宮中守歲,我不敢過去打擾,隻好在這裏等着。”
陳青歡聞言臉一青,忍着怒意對小宮女道:“多謝你,你先幫我把小佳送去太醫院,然後來我宮中領賞。”
小宮女見她不僅沒生氣還如此有禮,不由松一口氣,連連點頭,抱回雪狐就往外走。
“站住。”小宮女正跑了兩步準備出去,石門外憑空出現的馮慕尋突然擋了她的路,一見來人,那小宮女吓得差點跪下來。
“本小姐都聽見了,主子教訓畜牲,你竟然敢偷偷給它治傷。”馮慕尋此刻倒不裝柔弱了,完全擺出了貴族的氣勢。
見來者不善,小宮女瞬間慌了神,抱緊雪狐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青歡深吸一口氣,她正愁一身火氣沒地方發洩,這個始作俑者還敢出現在她面前。
隻見她上前用力扯了一把馮慕尋,用力之大差點把對方拽倒,硬生生給小宮女騰路,“你直接去,跑快點。”
小宮女目瞪口呆,都顧不得驚訝了,接到命令立刻飛奔跑出去。
禦花園裏剩下兩對主仆對峙,馮慕尋沒想到陳青歡竟然敢這麽粗魯扯自己,捂着不停起伏的胸口順氣,結結巴巴罵道:“你你,你敢……”
她的侍女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所以動作慢了半拍,此刻才反應過來去護主,小毛見狀立馬攔下對方,她從小習武,一身本領也不是吃素的,右腳往後勾住對方的左腿,一招就鉗制住了馮慕尋的侍女。
沒了外人的幹擾,陳青歡一隻手抓着馮慕尋的頭發,另一隻手拎住她後頸的衣領,把她連拖帶拽拉到了池塘邊,馮慕尋完全掙脫不得,叫喊掙紮基本沒用,見她平日裏和和氣氣的,誰能想到這個女的竟然這麽兇悍!
“放手!你敢……”
話音未落,陳青歡已經把她的頭按在了池水裏,冰涼刺骨的湖水湧進她的口鼻,讓她差點休克。水面咕噜咕噜的冒出氣泡,等對方快窒息時,陳青歡才拉起她的頭讓她喘氣,馮慕尋仰起頭好不容易吸口氣,不等她尖叫出聲,陳青歡又用力把她按進去,重複幾次直到自己氣消了之後才放開她。
自認爲得到救贖的馮慕尋連滾帶爬遠離池塘,冰冷的池水幾乎打濕她的全身,她貪婪的大口喘氣,身上冷得直哆嗦,看陳青歡的眼光跟看怪物一樣,拼着最後的力氣往後退,生怕這個怪物又把自己按進水裏。
小毛這時松開尖叫不已的侍女,侍女被眼前這場景吓得兩眼發黑,沖過去扶起馮慕尋的手都不停顫抖,嘴裏更不知道斷斷續續在說些什麽。
“你弄傷我的雪狐,這是我還給你的,如果我的雪狐死了。”聲音到此戛然而止,她的聲音仿佛惡魔低語,陳青歡話沒說完,但沒說出來的話讓人更心驚膽戰。
馮慕尋發着抖站起來,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瘋了,我會告訴爹和姨母,你、你就等着皇上治罪吧!”
陳青歡雲淡風輕的拍拍身上濺到的水,完全不想跟對方廢話,四人對立而站,馮慕尋那方好不凄慘,顯得十分楚楚可憐,延枭倫走進來時便看見眼前這沖擊力極大的一幕。
“你們…這是發生何事了?”延枭倫震驚的問道,他和父皇商讨完畢後聽說青歡離開了,才一路尋找過來。
見有人趕來,還是延枭倫,馮慕尋的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往下掉,搖搖欲墜的一碰就倒,“倫哥哥,郡主她粗蠻無禮,剛才竟然将我按在水裏,要不是我的侍女及時救我,我可能、我可能……”
延枭倫還沒消化這段話的意思,陳青歡兩步并做一步,沖上前就把她一腳踢進了水裏,延枭倫瞬間瞠目結舌。
“清醒了嗎?裝模作樣的,惡心。”陳青歡又按了按她的頭,吐了幾個字。
馮慕尋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結果又被踹進水裏,這次被侍女救上來後她真的怕了,一上岸連着退了好幾步,直接躲到了延枭倫身後。
“青歡!你這是做什麽。”延枭倫把自己的鬥篷脫了披給馮慕尋,“要快些叫太醫來,不然肯定會染上風寒。”
馮慕尋柔聲細語道謝,又抹起眼淚,面上可憐兮兮,心裏卻高興得很,什麽狗屁郡主,這下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陳青歡滿臉無所謂,“馮慕尋,你敢傷了我的雪狐,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此刻它高燒不止,命懸一線,如果它挺不過這一關,我就要你下去陪它,我說到做到。”
她的話語讓人發毛,她真的敢弄死自己,而且是爲了一個畜牲,真是瘋子,瘋子。
延枭倫沉默不語,大約聽明白了事情梗概,馮慕尋還等着他替自己出頭,沒想到他突然道:“慕尋,我送你去太醫院。”
馮慕尋一愣,随即高興答應,“麻煩倫哥哥了。”
“今晚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别的人知道。”他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