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她連忙借了琴師的琴,行雲流水的撫琴動作讓人舒适,她的确表現得很好,琴聲由慢到快,跌宕起伏,時而泉水叮咚,時而高山流水,全場人的耳朵都被美妙的琴聲吸引。
美人的舞千嬌百媚,彈琴的馮慕尋卻如一朵紫蘭,清新脫俗,成爲了全場的焦點。她緩緩擡眸,果然倫哥哥也用贊許的目光看着自己,這讓她彈琴的手都激動起來。
曲終舞畢,娴貴妃第一個開口贊賞,“慕尋的琴藝,皇上認爲如何?”
“沒叫朕失望,不錯。”
皇後附和道:“真是不錯。”
馮慕尋乖巧回到位置上,“慕尋獻醜了,謝皇上和皇後娘娘謬贊。”
聽了一圈評價,都是在誇她的,本應該是焦點的兩位美人瞬間感到不悅,心罵這馮慕尋喧賓奪主,竟如此不懂事,面上不敢發作,隻能強顔歡笑歸位。
馮慕尋坐好,穗兒沖她道:“慕尋,你彈得是越來越好了。”善贏和枭倫也點點頭表示贊同,她彈的好毋庸置疑。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馮慕尋捂嘴嬌羞,突然話鋒一轉,“我的琴藝,在郡主面前肯定不夠看吧。”
幾人順勢看向陳青歡,陳青歡一挑眉,好好的提我做什麽。
“想來馮大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從小習畫,并未學過彈琴,改日我送一副畫給你吧。”陳青歡不鹹不淡回道。
馮慕尋心中不屑,真是可笑,誰要你的一幅畫,不會彈琴,便急着賣弄起自己的畫,“原來郡主擅長作畫。”說完這句沒了下文。
陳青歡抿了一口酒,不再說話,延西辭接過話茬道:“青歡的畫,李畫師整日贊不絕口,說她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朕那日瞧見,也向她要了一幅畫。”
“原來皇上也向青歡郡主要畫,我還以爲隻有我托郡主作畫呢。”
“哎呀,原來姐姐屋裏那幅百花美人圖就是郡主畫的?我還想問宮裏何時來了如此厲害的畫師。”
“說起來我也向青歡郡主讨要過畫呢,郡主生得漂亮不說,畫兒畫得更是漂亮。”
一時間,讨論的話題全圍繞着陳青歡,馮慕尋呆了,爲何好好的突然就都誇起了她。
陳青歡微微偏頭,眼珠滑到右邊,正好與馮慕尋僵硬的目光對視,對方還是太年輕了,說話做事目的性太強,她在宮裏穩紮穩打這麽多年豈是她三言兩語就可以随便撼動的。
馮慕尋咬着銀牙掩飾尴尬,隻見對方用眼神冰涼的挑釁她,心裏氣得抓狂,但片刻後冷哼一聲,面部表情逐漸變得柔和。不知道青歡郡主等會兒回宮見不到自己的雪狐,還能不能露出這種表情。
按照慣例,除夕夜會守歲,當月亮升到天的最上時,宮裏會敲響新年之鍾,鍾聲回蕩在整個皇宮裏,回聲越多,說明新年的喜事越多。大家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過了幾個時辰,此刻明月當空,衆人已經來到前院落座,準備迎接新年。
延枭倫扯了扯正往前走的陳青歡讓她停下,趁着人多,拉着她的衣角帶她溜進了空無一人的後院。
陳青歡拍拍他問道:“幹嘛?”
“來這兒透透氣。”
“那你拉着我幹嘛。”
“一起透氣。”
延枭倫的目光從左劃到右,愣是繞過了陳青歡,陳青歡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他。
“咳。”陳青歡受了風輕輕咳嗽一聲,冷風吹來,天空又飄落起小雪。
延枭倫總算正眼看她,準備把自己身後的鬥篷披到她身上,“别着涼了。”
陳青歡擺擺手,“我不冷,你披好。”說完給他系好鬥篷,“我要是着涼了,那也是因爲你帶着我到後院吹冷風。”
“爲何怪我,前院也有風啊。”聽見延枭倫嘟囔,陳青歡白了他一眼。
純白的雪倒映着月光,二人迎着月色,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對佳人,一位清冷絕色,一位俊朗臨風。
延枭倫悠然道:“明日我就要去萬雲處理災事,我走了你可别太想我。”
不等陳青歡說話,他自己接着說:“想我也沒關系,我會盡快安頓好難民,早日回來,回來後我就跟你講講外面的事,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宮,這次我出去,你就當我替你出宮了。”
陳青歡本想調侃他幾句,但側過臉看他一臉正色,不由得欣慰的微笑,“好,那我等你回來,赈災是大事,一定要處理妥當,做事時記得随機應變,不管遇到什麽突發狀況都不要慌亂,冷靜解決問題,我能替你解決皇上今日提到的問題,可之後都要靠你自己了。”
“嗯,我不會讓你失望。”延枭倫點頭。
雪停,明月高懸,一聲蕩氣回腸的鍾聲打破甯靜,繞着皇宮層層疊疊回響,新年已至。
陳青歡忽然想起什麽,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我送你的鈴铛呢?”
延枭倫從腰間拿起鈴铛,不解道:“我一直戴在身上,你問這做什麽,你拿簪子做什麽?”
陳青歡沒回答他,用簪子的尖端刺破了自己的指尖。
“你做什麽?”延枭倫慌亂的想去抓她的手。
“别動。”她擠出一滴血,然後抹在延枭倫的鈴铛上,那暗紅色的鈴铛詭異的很,竟然慢慢吸收了滴上去的血,“你的手給我。”
延枭倫仍然滿臉疑問,但聽話照做,伸出右手,陳青歡同樣刺破他的指尖,把他的血滴在自己的鈴铛上。
“疼嗎。”陳青歡拿出手絹給他擦拭手指。
這對延枭倫來說就是蚊子叮咬的程度,根本不癢不痛,他反手抓過手絹給對方纏繞住傷口,“你到底做什麽呢?”
“這是我們甯夏的國寶,自然有些不可告人的神奇作用,日後你就知道了。”
“啊,還要等日後,現在就告訴我不行嗎。”延枭倫苦着臉。
陳青歡晃了晃被包紮好的食指,“不行。”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交換。”
“你還有秘密?你什麽事兒我不知道。”
“我真有!”
“沒興趣。”
延枭倫戰敗。
漸行漸遠的鍾聲消失,聽着悠揚厚重的聲音,陳青歡忽然懷念起在家裏看春晚的時候,每次到了零點,外面就會響起震耳欲聾的煙花聲。
“要是能放煙花就好了。”她喃喃自語。
“煙花?是什麽?”延枭倫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見她嘴裏說出來的奇怪話語。
陳青歡輕歎一口氣,“是我家鄉的特産,如果能有機會讓你看見,你一定會驚掉下巴。”
延枭倫若有所思,“以後應該有機會去西域吧……”
“三殿下,三殿下,原來您在這裏啊,讓奴婢好找。”一個宮女匆匆闖進後院,焦急的喊着延枭倫。
看見闖入的宮女,延枭倫不再胡思亂想,正經道:“何事?”
“皇上宣您過去。”
“好,我馬上去。”延枭倫立刻擡腳往前院走,估計父皇應該是要跟他說一些關于赈災的事。走了兩步回頭與陳青歡道别,“青歡,我先過去,你也來前院吧。”
“嗯,你快去吧。”陳青歡點頭答應,不慌不忙在後面慢慢走,延枭倫的背影遠遠消失在轉角處,她落在後面,跟着轉彎,一轉身便碰到了馮慕尋和她的侍女。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