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枭倫湊上前看熱鬧,看不大懂,“林堂主,你說這些和青歡有關?”
林堂主連連點頭,“多虧郡主的奇思妙想給了我無限的啓發,我才能做出這些來,而且我今日前來也正是爲此,郡主看看這個。”他拿出一個木頭做的齒輪,“這也是郡主那日提到的,我做出來後發現轉動起來極其困難,而且小齒輪承受不住重量很容易破裂,我試過改進車輪那樣的辦法鍍上鐵皮,可那樣做的話輪齒凹槽的大小就會難以掌控。”
他實在是想不出法來解決辦法,雖然一度想放棄這玩意,但知道有如此便利的工具後又舍不得不用。
陳青歡長歎一聲,“堂主,我是個外行人,實在無能爲力,如果能做出鐵的齒輪說不定可以用,木頭的話,我隻能建議你多打蠟試試看。”
“打蠟有啥用啊。”林堂主看得出她是真的沒法,可是連她都沒辦法那誰還能幫自己,想到這裏,他整個人失落頹廢起來。
陳青歡安慰道:“林堂主,你已經很厲害了,你創造出的這些已經進了一大步,靈感可遇不可求,你還有打把的時間可以實驗,不要灰心。”
延枭倫附和,“是啊林堂主,我雖看不懂你拿來的東西,但也知道你不要輕看自己,連你都解決不了的難題,那這世上也無人能解了。”
陳青歡再道:“想法總是美好而虛幻的,有的能實現,有的不能實現,還有的可能會在以後實現,創新這種事需要時間,有句話說寶劍鋒從磨砺出,所以林堂主不必爲此感到失落。”
聽了他們的話,林堂主也明白其中道理,他頹然歎氣,“多謝三殿下和郡主的好意,你們說得對,我做不出來,是因爲我還沒試過每一種方法,還跑到這裏來難爲郡主,我真是丢臉。”
自我辱罵一番後突然又精神大振,一邊暗罵輕言放棄的自己一邊抱拳謝道,“多謝二位,草民先告退。”說完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院子裏又隻留了陳青歡和延枭倫二人。
說起來,這偌大落花軒的宮人全都被陳青歡遣散了,皇後問她理由,她說隻需要小毛一人伺候就行,所以皇後便由着她。今日此刻小毛也不在,快過年了,她正去領春節用來裝飾宮殿的東西。
雪狐悠閑自在的散步到陳青歡身邊,延枭倫見到它,伸手要去抓它的尾巴。
小佳被他吓得渾身炸毛,沖他龇牙咧嘴。陳青歡就納悶了,這延枭倫是刺猬嗎,渾身長刺一樣見誰紮誰,“你幹嘛,别動我的小佳。”
他不屑癟嘴,“你幹嘛老這麽寶貝它,狐狸而已,我宮裏的魚比它乖多了,要是你喜歡狐狸,我命人給你抓幾百隻來。”
剛覺得他有些成熟了,一下又被打回原形。“不好。”陳青歡瞪他一眼抱起心愛的雪狐,摸摸腦袋替它順毛,“小佳可是有靈氣的狐狸,我有時候都覺得它是天上來的神仙。”
“活了這麽久的狐狸,我看是妖怪吧……”小聲抱怨。
陳青歡給了他一拳,重重的一拳。
“郡主!郡主!”門外,林堂主的聲音忽然響起。
“堂主,落東西啦?”陳青歡擡眼,看見林堂主正火急火燎的往回走。
林堂主老臉一紅,從兜裏拿出來一個小木盒,“這是郡主你訂制的墜子,你看我,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陳青歡道謝接過,林堂主摸着後腦勺又與二人聊了兩句,才再次離開。
打開木盒,裏面躺着的吊墜和她畫的設計圖一模一樣。吊墜放在太陽底下,淡色的和田玉和翡翠都染上一層清透的粉紅色光芒,正中間用的上好的瑪瑙像一滴心頭血,這點睛之筆讓整個清新的花骨朵有一絲魅惑的感覺。
金木堂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陳青歡放好吊墜,想着找時間一定要好好謝謝林堂主。
“還挺好看,你戴上試試。”延枭倫的直男審美都覺得好看。
“不是給我自己的,我設計出來給穗兒的,做她的及笄禮,你幫我保密啊。”
“什麽?”此刻延枭倫活脫脫像炸毛的小佳,“給她?你還親自爲她設計?”
“怎麽了怎麽了,用得着這麽大反應嗎。”陳青歡嗆道,“我帶來的二十箱嫁妝,這些年每年逢年過節都往外送,除了我母後給我的那幾件珍貴寶物我舍不得送,别的全送人了,再不弄點新花樣,穗兒估計就膩了。”
她仔細翻找自己的記憶,頓一頓接着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不是也給你送了嗎。”
延枭倫更憋屈了,她每年都給别人送,可他除了見面禮就沒再見過别的好嗎!
隻見他把頭一偏使性子坐下,側着臉不再看她,他生她氣,但是又不能開口兇她,于是也生自己的氣。
陳青歡扶額,他真是一點兒沒變,都長這麽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滿臉都寫着快來哄我。
她沒搭理他,反而放下懷裏的雪狐,“小佳,去。”她撩開自己身上一點衣角,露出腰間的珊瑚血鈴給它瞧,小佳壓低前身,一蹿便溜進宮殿裏,不一會兒叼着另一個珊瑚血鈴出來放在陳青歡張開的手心。
延枭倫還是側着頭,但眼睛已經轉到極限用餘光在看對方在做什麽。
陳青歡晃了晃鈴铛,悅耳動聽的叮當聲響起,“尊敬的三殿下,這可是我甯夏的國寶,全天下就這一對,我把其中一個送給你,好不好?”
見延枭倫神色動搖,陳青歡又道:“另一個我已佩戴多年,你要是不要,我就當你是嫌棄我,不願意與我戴一樣的東西。”
“我沒說不要。”延枭倫終于轉頭,仔仔細細看了看她腰間的鈴铛,又認認真真的看着她手上的東西。
陳青歡解開鈴铛的繩索,“你站起來,我給你别在腰上。”
她開口,他自然而然聽話起身。陳青歡靠近他,蔥白般的手在他腰間摸着,明明隔着好幾層衣裳,他卻覺得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指尖的溫度,和宮人給他寬衣時的感覺完全不同,此刻他忽然渾身熱得有些發汗。
她比他矮了一個頭,延枭倫低頭看去時,她正好擡頭。二人挨得太近了,近到他幾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能從她的眼眸裏看見自己的身影。
“戴好了。”陳青歡松開手,退了一步。
延枭倫傻愣愣的還有點意猶未盡,聽見聲才順眼看去,“嗯……就戴在這吧。”
說完後一言不發,抓起桌上的兵書看起來,把整張臉都埋在書裏。
兩人一狐在院子裏偷閑,太陽西下,天邊的餘晖包裹住整個落花軒。
臨近大年三十,街上裏裏外外洋溢着歡快的氣氛,丞相府的大門口也挂上紅彤彤的大燈籠,遠處傳來馬兒的長嘯,馮丞相的親衛已經快馬加鞭趕回延城。
“參加丞相大人!”親衛的一身行頭都來不及換就趕來書房與丞相單獨見面。
“你回來了,事辦的如何,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沒有。”
親衛欣喜道:“丞相大人明智,有大發現!”
“哦,快說。”
門外馮慕尋邁着小碎步,看見父親的書房裏燈火閃爍便靠近去查看,不料正好聽見親衛跟丞相報告的内容。
“盛安皇後有兩女,大公主若暖,二公主若水,這若水便是新任的青歡聖女,也就是青歡郡主。但屬下打探到,青歡聖女根本不是盛安皇後之女,而是敖榙皇帝刀宗彧和一個侍女所生,敖榙和甯夏竟然聯合起來欺騙我延國!用一個庶女來冒充聖女聯姻。”
馮丞相滿臉震驚像聽見什麽奇聞異事,半晌沒有說話隻呆滞張着嘴。
同樣震驚的還有門外偷聽的馮慕尋,她眼睛瞪成銅鈴,雙手捂住嘴才沒有尖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