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勝仗讓陳青歡成爲當下炙手可熱的話題,她知道這還不夠,格拉蒙想私藏她作爲獨家律師,所以根本不讓她見這群居心叵測的人,但她上下嘴皮子一碰,格拉蒙便瞬間扭轉心意,甚至爲她應下幾個貴族的請求,主動讓她幫幫他們。
陳青歡像一隻永不退縮的獵豹,她能忍受所有人的白眼和唾棄,站在門口不問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離開,在對方忍受不了告訴她訊息後,她又會真誠的向他們道謝,周而複始,靠着堅持收集到最全面的信息。
連打三場勝仗後,她的名氣已經進入了某些不可一世的貴族專用律師耳朵裏,其中一位不信邪,搶走了本該由她出面的一場審判,結果自然是慘敗,害的那位貴族竟然低聲下氣的放下身段來懇求格拉蒙。陳青歡對此事情并不在意,她漂亮的完成了二審,那些被嘲諷的律師們特意前來圍觀她的表演,卻始終不明白憑什麽她就能如此遊刃有餘。
所有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他們覺得她像上帝一樣什麽都知道,能完美應對對方給出的所有問題,隻有傅韶華知道她爲一場官司費了多大的勁,她的成功沒有捷徑,僅僅是靠她勇往直前的努力換來的,沒有哪個貴族律師會像她一樣挨家挨戶的詢問,熬夜寫一篇又一篇對話稿。
潛移默化中,傅韶華覺得自己似乎能和神仙融爲一體,她總有一種錯覺,好像做出這些事的就是她自己。
格拉蒙在貴族和民衆裏都賺足了聲望,同樣,傅韶華的名字也響徹整個m市,人們看見一個矮小的亞洲女孩走在大街上的第一反應不再是鄙夷,而是好奇,她已經憑一己之力改變了周圍人對z國人的看法。
“傅,這就是那個z過女孩的名字,她看起來還沒有我爸爸的一半高,居然會那麽厲害。”
“也許z國人不太一樣吧,聽說他們有很悠久的曆史。”
大約一年,陳青歡在這一年裏幫格拉蒙擺平了所有的困難,她的存在讓他幾乎快忘記煩惱的滋味,終于,傅韶華這個名字傳到了國家層面的人物耳裏。
“隻有m市的情況有些不受控制,這裏的民衆不太好煽動,他們很有自己的想法,貴族們做事也很小心,那群人沒法明目張膽的處理他們。”
一個男人笑了笑問:“我聽說是因爲一個z國女孩,是真的?老實說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可笑的笑話。”
其餘人沒有反駁,他們面面相觑,心裏明白不管那個z國人是真是假有什麽本事,他們都會照除不誤。
格拉蒙預感到事情已經鬧得越來越大,他叫陳青歡去他房裏,現在的她在别墅裏的地位堪比主人家,管家前去叫她時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的。
“格拉蒙先生。”算了算時間,陳青歡也覺得差不多了。
“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幫我。”格拉蒙的語氣裏是滿滿的無力感,這一年裏時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貴族已經逐漸隻是一個空殼般的稱号,而稱号甚至還沒有一筆錢來得有用。
陳青歡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說心裏話,她是真心感謝格拉蒙一家人,“我永遠不會忘記格拉蒙先生的恩情,但我再次懇請您讓我回國,其實我們都明白這裏已經容不下我了。”
不僅容不下她,連格拉蒙也快容不下了。
房間裏安靜了許久,像是讓所有往事沉澱了一般,格拉蒙沒有正面看她,隻輕微點點頭,“你走吧,我會讓管家爲你安排。”
陳青歡再次九十度鞠躬,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了一幅畫,是一幅絕美水墨風的全家福,畫上是格拉蒙、希爾菲德和雅克琳。她把這幅畫放到雅克琳的房間裏,小公主還沒從學校回來,可她大概等不到她今天回來。
最後,她去找了希爾菲德夫人,夫人一如既往的溫柔笑着,“願上帝保佑你。”
“也願上帝保佑你們。”說完這句話,陳青歡踏上了回國的船隻。
這一次她不是偷渡,有正經的身份,正經的通行證,在接過她的證明書後工作人員們紛紛露出敬畏的表情雙手奉還,格拉蒙不僅在一年前爲她辦好y國的身份id,她自己還考到了y國大律師的證書,船上的人都知道貴賓房裏住着一個亞洲女人,她尊貴的身份讓所有人亦步亦趨。
在遊輪的房間裏,陳青歡久違的把身體還給傅韶華,“接下來到你活了。”
活?傅韶華幾乎忘了活是什麽感覺,她差點以爲陳青歡才是身體主人,而她是一個旁觀者。
鏡子前的女孩早已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矮子,她穿着貴族才配上身的精緻衣服,胸前别着閃閃發光的鑽石胸針,頭戴一頂最時髦的羽毛帽,體态豐滿前凸後翹,她的五官幾乎沒怎麽變,個子也沒有長,可誰站在她面前也不敢說她是村裏的那個傅韶華,她不應該是。
傅韶華舉起手,鏡子裏的那個人也舉起手,她摸上臉,體溫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霎時間眼眶久違的濕潤,這的确是隻有她才會做出的表情。
此刻的傅韶華突然無比自信,隻要陳青歡還是她堅強的後盾,她就可以像她一樣永不停歇的勇往直前。
碼頭上,幾個官宦模樣的人從車裏走下來排成一排,他們在這兒等着傳說中y國來的知名大律師,傅韶華的名号不僅在國外出名,國内的人也知道有一個在貴族圈混得風生水起的z國女人。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們想大家都是z國人自然也算半個老鄉,男人們各自左顧右盼看了看親自來迎接她的人,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通過傅韶華攀上國外這條線,幾乎挨着邊的人們剛知道消息便巴巴的跑來獻殷勤。
傅韶華收拾東西時陳青歡還在囑咐她,“我已經沒什麽東西可以教你,國内的國情與法律都跟國外不一樣,該重新學習的東西你自己重新學習。”
“好,那我是不是還要重新考試,可是我沒上過學,會不會不讓我參加考試?”
“考試都是次要的,你想好現在最想做什麽事了嗎。”陳青歡就差指名道姓的說那幾個人的名字了,她知道傅韶華始終有一個緻命軟肋,那就是她的陰影源泉那幾個男人,隻要他們存在一天,她永遠不可能從往事中走出來。
“嗯……”傅韶華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因爲有人過來切斷了她們的溝通。
敲門聲響起,船馬上靠岸,這時候就已經有按捺不住想要讨好她的人來了,“請問是傅韶華小姐嗎,您初次回國一定不太了解周邊,可否讓我接待您一段時間。”
看來國内的人都查不到她的真實身份,估計以爲她是一個從小生活在y國的z國人,這次是首次回國。
傅韶華想問問陳青歡要不要答應,但此刻已經無法聯系到她,于是她想了想,在下意識想要依靠門外那個人時停頓了片刻,最後回答說:“不勞煩你了,我想大使館的人會來接我,不過你也可以跟大使館提出接待我的想法試試。”
她現在是拿着y國人的身份證回國,對國内來說就是上賓,甚至不需要格拉蒙特意告知誰一聲,她的一舉一動自然有人關注着。陳青歡之前就告訴過她,因爲她離奇消失在村裏,認識她的人多半已經默認她死亡,現在她唯一的身份就隻是格拉蒙的心腹,想要把國籍換回去還要找大使館的人幫忙。
門外的人一聽大使館三個字便唯唯諾諾的走了,果然在靠近岸邊的時候,所有人都清楚看見碼頭上站了幾個不同尋常的人,他們看起來并不是同一撥人,能有這種排面的非傅韶華莫屬。
鳴笛聲響起,船馬上靠岸,傅韶華渾身不由自主開始發抖,興奮幾乎要沖破血液噴射出去一般,這一年好像一場夢,那麽快又那麽美好,時至今日她回到自己的國土上,與當年的她已經有了雲泥之别。
而陳青歡一直一言不發,似乎陷入了沉睡一般,悠揚的鳴笛聲結束,傅韶華這時忽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東西,黑暗中滋生出來的那些可怖之人還在原地,他們遊走在黑色地帶随意剝奪她人的人生,宛如一隻隻爬來爬去的蟑螂,打不死又抓不到。
而現在的她不再是她了,她擁有了太陽,擁有了力量,就該由她動手消滅這些罪惡,同樣也是消滅曾經軟弱無能的自己。
“傅小姐!恭候多時了!”
此刻地上應該有一卷紅毯鋪下才合情合理,當傅韶華出現在船口時,四周的人隻敢悄悄望着她,沒有一個人敢在她前面下船,碼頭口幾位大人物都眼巴巴的擡頭第一時間迎接她,她簡直像女皇一樣風光。
傅韶華微微一笑,無人在意她的容貌年齡如何,人們隻感歎她的傳奇,“我剛回國,以後要麻煩各位先生多關照我了。”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