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感受到溫熱的人血碰到脖子,打了個冷顫不敢再罵她,“我停我停!”隻要他停下車站在地上,這個瘋女人便不能再架他的脖子,而他一隻手就能撂倒她。
車子慢慢減速,在男人拉好手刹的一瞬,陳青歡用早已拿在手上的濕布捂住他的口鼻,布條上的藥下的很足,短短幾秒便讓男人手腳發軟,雖然沒有即刻昏迷過去,但已經成不了威脅。
她把男人丢在路邊,自己坐上駕駛座開車繼續往山下走,又開了一段路後,用匕首也給了大仁一刀,然後跟王龍一樣把他扔到山下,最後加快速度一路開到山腳。村口住着幾戶人家,其中有人看見一個女的開着車飛奔出去,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沒多想,反正現在去追也來不及,再說了也不關他什麽事。
就這麽,陳青歡一路暢通無阻開到平地,直到地面已經坑坑窪窪沒辦法開車了才停下來,她成功的逃出了這個村子,“傅韶華,你想要親身感受一下自由嗎。”
聽到她問題的同時,二人已經切換了狀态,傅韶華還處于不可置信的狀态,眼睛呆呆的瞪着,竟然真的逃了出來,這是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才動了動眼皮,然後身體興奮顫抖起來。
她用力呼吸,伸手想去抓風,腳下也用力踩向土地,她從沒覺得幸福如此簡單,眼淚再一次源源不斷的流出來,這次是高興的淚水。此刻望着自由的天空,她想,自己真的被神仙拯救了,不止是身體,還有那顆差點死掉的心。
“謝謝。”
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然後便激動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出來以後想做什麽,你想好了嗎?”陳青歡猜她一定不相信自己能逃出來,所以沒有認真想過。
傅韶華擦點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久違的燦爛笑容,“我想做英雄,像你一樣拯救人,拯救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哈哈哈。”陳青歡猝不及防的笑了出來,不是嘲笑她,而是嘲笑自己,因爲她根本不是什麽英雄,真正的英雄擁有拯救一切的力量,比如能救下那個死掉的女孩。
“這個世界的确需要英雄,可是沒有哪個職業叫英雄。”
傅韶華輕快的圍着闆車轉圈圈,貪戀着這份放松,想了想又說:“可是我沒念過書,不知道有哪個職業是可以拯救别人的,我隻會種地。”
陳青歡下意識的反應是警察,可立馬想到傅韶華又矮又瘦,即使體魄能鍛煉,身高也限制了她考警察,顯然她已經忘了現在不是那個考試正規的新時代。
“其實每個職業都能拯救人,比如醫生救人性命,軍人保家衛國拯救國家,就算你隻是一直在家種地,生産的糧食也能保證人們不被餓死,所以每個職業都有它的偉大之處,你最想做什麽?”
“我……”傅韶華的腦海裏情不自禁浮現出學堂,那曾是她向往的神聖之地,可後來卻被現實無情摧毀,然後又想到了村書記,所有人都敬畏他,隻要他一句話,村子裏的人赴湯蹈火都會爲他辦到,隻要他一句話,當初的她就可以爲自己擺脫謠言,可是他沒有。
陡然間明白何爲權力,簡單的兩個字卻是人間有力的利器,以前總是不懂爲什麽人們對權力趨之若鹜,此刻她忽然明了,并且同樣,她也想做能掌控别人生死的人。
“我想做有權有勢的人。”
聽起來似乎有些大言不慚,但陳青歡并沒有打擊她,“你一定可以。”
可傅韶華并不自信,她對這些一竅不通,隻知道有的人生來就是比她高貴,努力這種事好像沒什麽用,”可是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麽,而且我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聽說書記他們都是城裏來的文化人,可我去都沒去過城裏。”
陳青歡讓她推着車往前走,馬上就是傍晚,得找個落腳處才行。
“我可以教你讀書,在此之前先把這個闆車賣了,找個地方睡一覺,再買身幹淨的衣服。”
“嗯!”
山下是另一個發達點的村子,再往裏就是城鄉結合部,傅韶華路過一家院子時偷摸了兩件挂着的衣服,她現在的模樣太過狼狽,身上到處都是血,又挺着肚子,說不定會被抓起來拷問身份,迫不得已隻能先換上幹淨衣服僞裝,好在她人瘦,衣服寬容些便看不出肚子。
推着車走到一個雜貨鋪,叼着煙杆的老闆正準備關門時看見了她,她急着要錢,便用較低的價格賣給了這個老闆,老闆奇怪的多看她兩眼沒說什麽,反正這筆交易他不虧,所以不想多管閑事。
有了錢,陳青歡切換狀态掌控身體,她跑了好幾家中藥鋪子抓藥,畢竟沒辦法去醫院拿處方藥,而且這裏不允許不潔的女人私下堕胎,所以她隻能自己買來堕胎藥的藥材,最後把所有的錢塞給某個中醫讓他留了個茅草屋給她休息。
熬好了藥,傅韶華說想親自喝下去,這件事隻有由她親手做了以後才有資格談放下,苦澀的藥入口,肚子的絞痛讓她差點暈死過去,可這時她卻笑了,鑽心的痛苦也算是給這個無辜生命的祭奠。
收留她的中醫也許是傅韶華遇到的第一個好人,他嘴上沒說,但作爲大夫肯定明白她在茅草屋裏做的事情,所以第二天醒來,地上不僅多了一床被子,還有一碗粥和一個雞蛋,剛小産的女人特别虛弱,如果沒有及時養好身體,留下的就不止後遺症那麽簡單的問題。
傅韶華休息了三天後逐漸有了力氣,悄悄的從屋子走到後院,看見地上扔着許多新鮮的藥材,這是大夫還沒來得及整理的,陳青歡便教她把認識的藥材都撿出來分開放好。
後來大夫看見了,好奇的跑來茅草屋問:“後院的草藥是你分的?你懂醫?”他的年紀約莫五十,沒有正經學過醫,一身醫術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平時隻能看個小病小痛,也隻有沒錢去醫院的窮人才來他這裏看病,所以一直是一個人經營。
陳青歡點點頭,蒼白的臉色毫無生氣,“懂一點點,我想謝謝您收留我,所以自作主張去收拾了。”
大夫眉頭一皺,并不太兇的呵斥道:“剛幾天就開始随便走動,我這裏的事不用你管,能走路了就趕緊走,别賴在我這裏。”
他雖說的絕情,但說完後也沒有強制要她離開,自己擺擺袖子轉身離去,陳青歡又在這裏住了一周,她每天都會去後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大夫給她準備的飯菜也更豐富,偶爾甚至還有一塊肉。
元氣終于恢複得差不多,陳青歡也要傅韶華正式離開這裏,“先離開這個村子,這裏離那裏太近了,我總覺得不安全。”
說實話傅韶華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挺不錯,情不自禁開始貪戀此時此地的生活,她但凡有一點兒溫暖就能存活,要求實在不高,“你之前讓我找個地方打工,難道不能在這裏打工嗎?”
“可是李大夫不招工啊,給他那些錢讓我們住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接下來就要正式開始屬于你的生活。”
傅韶華被溫情磨得沒了脾氣,跟着陳青歡去村子看了一整圈,僅僅低調的走在路上就引來衆人側目,村子裏很排斥陌生面龐的出現,她就是個異類。所以最好的主意還是得進城,陳青歡明白這一點,卻也知道城裏根本進不去,這種孤僻的山村裏連個像樣的官都沒有,有本事出門的反而是那些壞事做盡的人販子,富貴險中求,她隻有搏一搏最危險的辦法。
李大夫那日又來催她離開,陳青歡便向李大夫讨了份差事,她不要工資,隻要每天有口飯吃就行,而且保證身體養得差不多了她就離開,醫者父母心,李大夫見她無依無靠的,便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要她幫忙洗衣做飯處理草藥。
幾天後,陳青歡發現後院外面有個男的在偷看自己,并且連續來了好幾天,她問了問李大夫,李大夫明顯知道那人的身份,卻沒挑明,隻讓她安心在屋裏呆着并離那個人遠點。
傅韶華見她很在意那個男人,好奇問陳青歡道:“神仙,你知道那個人是做什麽的嗎,他爲什麽老是偷偷看着我們?”
“是人販子。”雖然陳青歡是猜的,語氣卻比較笃定,“村子裏來了個陌生女人,當然是那群人最好的目标,畢竟一個陌生人被拐走賣了又有誰在乎呢。”
“不會吧!我們明明才剛逃出來!千萬不能再被人抓走賣了!”
“不,我已經準備好跟他離開了。”
傅韶華聞言大吃一驚,“你說什麽胡話呢!你,你……”
“再猖狂的人販子也不可能把人打暈了運上火車,爲了躲過警察,而且要防止被拐賣的人逃走,他們一定會先獲取她們的信任,然後将她們帶到遠離此處的地方,如果我們想離開,這就是最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