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聲音雜亂,鳴笛聲,嘈雜聲,還有流水聲,不絕于耳。
陳尋迷茫着,感受着外面的一切,眼睛卻又掙紮不開。
他記得,自己逃出了黑屋,然後落水,最後好像被人給救了。
他很感激,也很慶幸,
感激救他的那個人,慶幸自己還活着。
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等回去一定要吃頓好的壓壓驚,加上火腿。
“喂,醫生,這裏還有個人活着,快來看看。”有人發現了他,并幫他叫醫生。
陳尋聽到這句話也松了口氣,還好,有‘人’注意到了他。
耳邊又傳來一個濕哒哒的腳步,應該就是醫生了,他蹲在陳尋身邊,幫助陳尋“睜開眼”,身上也有人肆意翻着。
“這人隻是力竭暈過去了,看他這模樣,應該也吸入了大量煙塵,并沒有多大問題,但是也得盡快治療一下。”醫生說道。
“那好,你先幫他治療,如果他醒了先别讓他走,我還有點兒事要問他。”發現他的人說道。
“嗯,明白,劉sir。”醫生說道。
劉sir?警察?
陳尋聽到這個稱呼頓時反應過來,警察來這裏幹什麽?
他的身體被人擡上擔架,沒走多遠的路便被放下了,有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胸口處,用力按着。
這種胸口被擠壓的感覺很不舒服,他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胸口的按壓力度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快,陳尋感覺自己都快出不了氣了。
“别按了……”他隻得小聲的叫到。
“嗯?這麽快就醒了?”醫生有些詫異,然後又對身邊的人說道:“去叫劉sir過來吧,病人醒了。”
陳尋艱難的睜開眼,看到了醫生那張被口罩遮住的臉,
他想坐起來,但感覺身上使不出力氣。
醫生見狀便對一個跟班護士說道:“給他輸瓶葡萄糖。”
“好。”那個護士點點頭,然後從身邊的醫療箱拿出一瓶滴液來,很熟練的給陳尋紮上了。
輸液這點兒疼痛倒沒什麽,陳尋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聲音很小,沒有力氣。
醫生皺了皺眉,詫異道:“脫力這麽厲害?連話都說不了?還是第一次見。”
他俯耳道陳尋嘴邊問道:“你想說什麽?”
陳尋艱難的道:“不……要……錢……吧?”
醫生站直身體,憐憫的看了陳尋一眼,道:“放心吧,葡萄糖随便輸,隻要注意不要輸出糖尿病來就行了。”
陳尋微微點頭,就閉上了眼睛,他很累,想睡一覺。
這時,外面又進來一個人,和醫生說了幾句,就坐在陳尋旁邊的位置上。
“咳,這位同志,你先别睡,我是平城公安局的刑警劉安,我這裏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劉警官說道。
陳尋又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劉警官一眼,真警察标準的國字臉,臉色也很嚴肅,看起來很有警察範兒。
既然警察找他問話,作爲一名社會良好公民陳尋哪有不回答的問題?便又很小聲說道:“你問吧。”
這裏是在救護車裏面,周圍相比外面還是很安靜的,是以劉警官也聽得清楚陳尋說話。
劉警官斟酌了一會兒,問道:“同志,你是怎麽在這裏的,還記得麽?”
陳尋點點頭。
劉警官暗自松了口氣,他就怕陳尋裝傻充楞,先問一問定個心再說。
“那好,那我就直說了,接到附近居民報警,這裏有一輛公交車墜崖摔毀并且發生爆炸,我們在車内找到了兩具燒焦的屍體,但是,根據我們記錄,這輛875路公交車在昨晚就已經失蹤了,而你正好在公交車墜毀旁邊不遠的小河邊上,你清楚情況嗎?”劉警官說道。
陳尋愣了愣,公交車?他還以爲自己是在黑屋旁邊被發現的呢,看來情況并不是他想得那樣。
但是,這樣就更好解釋了,他點點頭道:“我去南山墓園上墳,在回去的時候坐的就是這輛公交車,車上加上我有四個人,但是其中有一個是死人,在路上被我們發現了,然後就起了争執,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那剩下的兩個人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陳尋搖搖頭。
如果他猜的不錯,那兩具被燒焦的屍體應該是瘦弱男子和胖子的,因爲死在他眼前的,隻有這兩個人,司機不算,他已經是鬼了。
劉警官拿着小本本記錄着,接着又問道:“車上還有一隻右手臂,你知道是誰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陳尋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劉警官也很好的注意到了,心中也留意了起來。
“司機的。”陳尋幹脆的回答道。
劉警官點點頭,道:“好了,我暫時隻問這幾個問題,你等會兒方便嗎?跟我去警局裏做個筆錄,如果沒問題了,你就可以走了。”
陳尋點點頭,心中卻是感歎,如果他沒睡個幾天幾夜,那麽今天的假期就這麽憋屈的過了。
劉警官收好小本本,又和醫生聊了兩句就離開了。
醫生也有其他事情要做,也離開了車内,車裏隻有那個跟班小護士守着他。
陳尋看了小護士一眼,是個女生,長得還算漂亮,也很年輕,應該剛出來工作沒多久,或許就是個實習生。
小護士看陳尋在看她,身上覺得有些不自在,任誰被陌生人盯着都不覺得舒服。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陳尋随便找點兒話題聊聊。
一開口就問别人年齡,這人肯定對自己圖謀不軌,小護士心裏氣呼呼的想到,但護士的素養還是讓她老實回答道:“我今年過年就滿二十了。”
“我沒問……嗯,好,那你能不能幫我倒杯水,我有點兒渴。”陳尋說道。
小護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水就倒水嗎,問她年齡幹什麽?
但她還是點點頭,道:“你等會兒,我給你倒熱水去。”
小護士走出了救護車,車裏并沒有熱水,而病人不能沾涼水,這是常識。
待得小護士走後,陳尋看了看門外,并沒有人,便說道:“咳,殷小姐是吧,你還在不在?”
車裏沉默了片刻,便響起了一串杠鈴般的笑聲:“呵呵呵~怎麽了,官人?想我了嗎?”
一個濕漉漉的身影,在車頂慢慢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