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利回來上課了!
這個消息很快在清河街小學傳開了,這幾個月來,盧利已經成了學校的傳奇人物,他在課堂上畫的那些漫畫賣到了泥轟,爲國家換回了大把的外彙,這早已經是舊聞了;他受泥轟人的邀請,訪問外國,然後又去到香江,出手數以億計的RMB,做成了好幾筆大生意,更是轟動了整個學校。
這些消息有真有假,但人們不理這些,他們隻是知道,過去半年左右的時間,學校裏出了一個可以轟動全國的大人物!不但是他的各科任課老師,就連校長也忍不住趕到了5年2班的門口,向裏面張望着。
盧利剛剛落座,一大群同學就圍攏過來,趁着上課前的這一會兒功夫,和他打聽,“香江那邊怎麽樣?”
“泥轟好玩兒嗎?”
“小小,你的漫畫還畫嗎?”
“小小,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盧利根本來不及回答,隻是笑呵呵的望着這些年幼的同窗,其中有些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了,說實話,真有點想念:“都挺好的,嗯,等一會兒咱們下了課再說,好嗎?”
“還得一會兒呢,給大家說說吧?”胥雲劍笑道。
“其實也沒什麽了,香江和泥轟都很……好,很發達,這一點是比咱們國家要強的,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咱們這邊那麽重的人情味兒,對于來自外國的人,有時候會很熱情,但這種熱情透着疏遠,讓人很難融入他們的社會。”
一群孩子同時搖頭:“沒聽懂。”
盧利哈哈一笑:“這種事很難用語言解釋清楚,得親身體驗一下,就能感覺到了。哦,崔老師來了!”
衆人回頭看過去,可不是嗎,崔秀扳着一張小臉走進教室,站在講台上,哼了一聲:“盧利同學,期中考試你可錯過了,下課到我的辦公室裏去,準備考試。”
“好,我等一會兒就去。”
崔秀點點頭,又問道:“這一次回來,還走嗎?”
“月底吧,月底還得走。”
崔秀悶哼一聲,沒有說話。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知道這個孩子的很多事情是市裏乃至國家層面的領導都關注着的,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又能怎麽辦?“走也沒關系,不過在走之前,上學的這段期間,别忽略了學習,别忘了,明年6月份,你們就要參加升學考試了!盧利,我不管你在外面幹什麽,升學考試可一定得參加,要不然,沒有學上,可誰也沒辦法!”
盧利立刻點頭,“我知道,老師,不會忘記的!”
“好,我們上課。”
“…………”
一節課上完,崔秀招呼一聲:“盧利,和我過來。”便轉身走出教室,盧利急忙跟上,追着她回到教師辦公室,崔秀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瞪着這個最讓她驕傲的學生,盧利這會兒可不敢胡鬧,畢恭畢敬的站在老師面前,雙手垂下,筆直肅立,簡直像是最乖的寶寶。
“等一會兒你到校長辦公室去一趟,把期中考試的卷子答了。哼,這是校長特别批準的,要是照我說,就不給你這個機會,期中算你零分!”
“您哪兒舍得啊?”
“别和我嬉皮笑臉的。”崔秀虎着臉呵斥了一句,嘴角卻勾動了一下:“嗯,盧利,回頭你把在國外的見聞寫下來,交給我,就當是你的作文吧。寫得詳細一點,别浮皮潦草的,也好讓同學們看看。”
“行,回家就寫。”盧利眼睛一轉,說道:“崔老師,有個事,我想問問,我在泥轟弄了些彩電回來,如果學校有這部分資金,要不要?”
“資金?什麽意思,你是說,找你買?”
盧利嘿嘿一笑,說道:“老師,您别說得那麽難聽嘛,您想想,彩電哎!這個時代有那個學校能用彩電教學?”
“彩電和教學有什麽關系?”
“呃,”盧利爲之語塞,可不是嗎,這會兒可不是後世,有各種電教用具的,“那,還是算了吧。”
崔秀惡狠狠的瞪着他,心中腹诽,這個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就這樣也能和外國人做生意?“那個,盧利……”
“什麽?”
“你的……那個彩電,很多嗎?賣多少錢?”崔秀生怕自己失去勇氣,一口氣問完,臉色已經紅了起來。
“啊!”盧利這才想起來,真該死,忘記電視這玩意對國人的吸引力了,更不必提還是彩色的?!“具體的價格我不知道,但如果您喜歡,就按100塊錢吧。”
“100塊?”周圍突然響起一片驚呼聲,“盧利同學,我們也想買一台,可以嗎?”
盧利愕然回頭,周圍竟是有十來個老師!盧利知道壞菜了,100塊一台,我賣一台就虧好幾千塊RMB啊,以他的财力不是負擔不起,但就怕消息傳出去,得有多少人聞風而動?
“呃,諸位老師,錢的問題不是特别大……”盧利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嘴巴,裝什麽裝?這下傻了吧?他咬着後槽牙,說道:“但這一次的彩電,是泥轟人欠了我挺大的人情,所以更多的費用是泥轟人負責承擔的,所以才能以100塊錢拿過來,而且數量也有限,總數隻有200台,我……我盡可能吧,行嗎?”
衆人這才恍然,想想也是的,黑白的9寸電視還要賣到200多呢,彩色的怎麽可能才100塊?原來是這麽回事?
一個老師心眼兒靈活,明白過來了,數量有限,而崔秀是盧利的班主任,肯定是得分走一台的,其他的呢?就看誰快了,她飛快的掏出錢包,取出一張五元的,二話不說的塞進盧利手裏:“盧利同學,這點錢你拿着,老師不能讓你白白出力,先謝謝你啊!”
其他的老師也立刻反應過來了,一個個掏出錢包,往盧利手裏塞錢,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是50多塊了!
盧利心中叫苦,拿了人家的錢,不送都不行了!“呃,老師,這樣吧,你們給的錢就當是訂金,回頭算在電視機裏。好嗎?不過有件事,就這十台了,可别把消息散出去,要不然,我真弄不來了!”
“沒問題、沒問題,老師向你保證,就現在這十……十一個人,其他人誰都不告訴!”
“對,對對對,我們是當老師的,不能讓自己的學生爲難,是不是?就咱們這11個人了!”
盧利一再叮囑,請求諸位老師不要把這件事傳播出去,老師們也紛紛拍着胸脯保證下來,但消息還是走露了,這一個上午的時間,上課不提,下課之後,全學校的老師幾乎都到5年2班集合來了,第二節大課間的時候,崔秀更是把孩子們都帶出去,隻留下盧利一個人面對着老師們懇切的目光。更讨厭的是,崔秀也知道自己惹禍了,找了個借口逃之夭夭,隻是讓盧利孤零零的一個人留下了。
盧利和人談生意的時候,真抹得下臉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堪稱半步不退,但面對自己的老師,他就真心做不到了,最後沒有辦法,隻得答應下來,這一番師生交流,他許諾出去24台彩色電視機!老師們開開心心的離去,盧利卻幾乎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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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件事,盧利快生出教師恐懼症了,任由李冰怎麽哀求,就是不去上學了!
當然,這隻是開玩笑,他下午有正經事,一個是得趕稿,另外一個,是關于電話的事情。在首都是時候,韓富強答應過他給他家安裝電話的,現在居然還沒有弄好?得去問問。這些人,你要是不催他們,他們是不會主動的!
李冰無可奈何,和他約好,下午放學,他來接她,這才得以被放過;盧利送她到學校,轉頭直接去了國安那邊。
找到王萬重,問了一下,王萬重也是一愣:“我不知道啊?你也知道的,昨天我才回來的,這邊的事情我不清楚——你别管了,回頭我幫你問問吧。”
盧利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也不在這裏多呆,扭頭又去到姥姥家,小院已經被徹底的打掃出來,但因爲盧利說過的,明年要拾掇地窨子,到時候又得是一片狼藉,因此,也沒有太過折騰,還是以前的樣子,不過老兩口搬到正房中去住了。
他來的時候,舅媽正在給女兒喂奶,看着他進來,也不遮掩,弄得盧利還挺不好意思的:“舅媽!”
“小小來了?”舅媽抱着小女兒站起來,就是這時候,她居然還夾着一支煙?!“舅媽,少抽點吧,對小妹不好。”
“不好什麽?小屁孩兒,有什麽不好的?”
盧利幹笑幾聲,舅媽敞着懷,小妹趴在那兩團雪白豐腴之間,吱吱吱的吃得正香,他不好湊得太近,轉而問道:“嗯,姥爺呢?”
“在屋裏歇着呢。”
“歇着?姥爺似乎也沒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吧?”
舅媽噗嗤一笑,晃動得盧利一陣眼花缭亂:“進去吧,哎,小小?”
“什麽?”
“房子的事情,謝謝你啊。”
“嗐,舅媽,咱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麽?”盧利說着話,走進屋中,姥姥不知道哪去了,隻有姥爺一個人,還在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姥爺,我來了!”
盧利一聲呼喊,老人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又恢複了那副安詳的坐姿:“姥爺,近來身體怎麽樣?我在香江一直挂念着您,這一次回來,給您買了副手套,買了頂帽子,不過放在家裏了。等回頭我給您拿過來。貝雷帽,您老人家戴上,絕對牛逼!”
老人不知道貝雷帽是什麽玩意,聽這小子說話,直覺有點不對頭,帽子就帽子,他笑什麽?恐怕不是什麽好玩意!
盧利搬了張小闆凳挨着老人坐下,笑呵呵的說道:“怎麽樣姥爺,夠意思吧?哎,姥爺,别總不說話呀,我知道您心裏有氣,可我沒得罪您,不是嗎?”
老人難得的睜開眼睛,直視着盧利,盧利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着,半晌,老頭哼了一聲,避開目光,“那個地窨子?”
“啊,是的,地窨子,現在天冷,沒法幹活,等明年開春,先弄幾台抽水機,把裏面的水抽幹淨,然後就開始施工,争取恢複成最初的模樣,我用來放東西。”
“是白酒?”
“對,白酒。我這一次到粵省去,還特别請當地人幫我聯系,我準備大批量的買酒,全國各地的名酒,都買過來,存在地窨子裏面。”盧利笑呵呵的說道:“對了,有個事說起來挺好笑的,我本來還想買點好茶葉存起來,等以後喝,結果被人家大大的笑話了一場!”
老人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這個玩笑确實有點大了。
“對嘛,姥爺,我這個當外孫子的這麽能掙錢,您老人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幹嘛總扳着一張臉?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别把那些白眼狼記在心裏!倒顯得您老人家小心眼兒似的!”
老人悶哼一聲,擠出兩個字來:“玩兒去!”
“得嘞,走了。”盧利也不多勸,和老人逗了幾句悶子,起身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