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來:“喂,你好,我是田豐,是哪位?”
“田爺爺吧,我是盧利,您好您好,我剛剛從首都飛回來,已經抵達酒店了,想給您打電話報個平安。”
“哦,盧利同學啊,你好你好,我也聽說了,還在想着,你幾時能回到香江,我好給你接風呢。”
“田爺爺,您這是在和我開玩笑了,哪有讓您給我接風的道理?”盧利說笑幾句,問道:“田爺爺,我想問您一個事,就是關于王叔叔的事情,爲什麽要把他調回去啊?”
“王叔叔?你是說萬重同志吧?”老田反問了一句,似乎對這件事絲毫不知情:“這個事啊,小盧,你要知道,這隻是工作安排,……”
“我知道是工作安排,但我不同意!”盧利的聲音很柔和,語氣卻非常堅定:“田爺爺,請您幫個忙,替我轉告首都的某些同志,他們要是把萬重同志調回去,我在商務部和韓爺爺他們說的那些話,就全都作廢了!什麽85%,我一概不承認。”
“小盧,你怎麽這麽說話?你以爲這是什麽事,這是關乎國家建設的大事,幹什麽,你想拿來和國家讨價還價?小盧同學,你不要以爲你現在的情況是可以和國家談條件的,嗯?”
老田話中的威脅之意已經是昭然若揭,盧利隻當沒聽見,冷笑幾聲:“我知道,我一個小孩子,也配和國家讨價還價?那就算了,我馬上收拾東西,現在就回家,反正,靠着畫漫畫也不是活不下去——其實,即便是連漫畫也不畫了,又怎麽樣?再見,田爺爺!”
說完。他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立刻挂斷了電話:“王叔,盧叔,馬叔,我準備回去了,你們呢?”
“…………”三個大人給他弄得一愣一愣的,是不是真的啊?糟糕,他真的開始收拾行李了?不會是真的要走吧?
屋中的電話一遍又一遍的響起,盧利理也不理,管自收拾,盧超英感覺不對,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的,他這邊的電話也響了起來,盧超英不敢怠慢,抓起電話:“喂,我是盧超英。”
盧利在這邊,不知道盧超英說了些什麽,很快的,盧超英又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聲說道:“小盧,你别胡鬧。都是自己人,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的?”
“自己人?我沒看出來他們把我當自己人!”
盧超英無奈的撓撓頭:“這樣,小盧,你先消消氣,等一會兒,首長他們馬上就過來,到時候你和他們當面談,有什麽話當面說,行不行?”
盧利也知道,他想走沒有那麽容易,那就等老田他們來了再說吧。
十幾分鍾之後,老田終于趕到了酒店,還是上一次的那幾個人,還多出一個徐強,“小盧同學,”老田強自擠出一抹笑容,和盧利握握手,故作親昵的在他頭上拍了拍:“小屁孩兒,這麽大脾氣?”
“田爺爺,您别誤會,這絕不是針對您個人,正好相反,對于您和管叔叔、高叔叔這樣戰鬥在異國土地上的同志,我從來都是隻有敬重的。但這一次情況不同,我和國内沒有溝通渠道,所以就得找您了。”
老田幹笑幾聲,點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你有什麽話就和我說,回頭我和首都那邊的同志再讨論。”
盧利點點頭,說道:“首先,我很感謝國家爲了我這個孩子的人身安全做出的安排,我也完全接受這樣的安排。我隻是不明白,爲什麽要把王叔叔調回去?說真的,我和王叔叔呆的時間久了,已經有了默契,很多事情、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說太多的話,我和他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這對于我這樣一個孩子來說,是特别重要的。因爲某些場合,我不會特别受到别人的重視,這就得讓王叔叔替我說話了。别人看在他是成年人的份上,自然會重視他的話。”
“這,小盧和小馬也行吧?而且,徐強同志也行吧?”
“您也說過,徐強同志是負責我的安全的,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我的保镖,您在香江多年,見過幾個商人是讓自己的保镖說話的?”
老田苦笑着說道:“如果我說,我根本沒見過幾個帶着保镖的商人呢?”
盧利被這句話逗笑了,“田爺爺,您也知道,有些時候,氣氛和環境是瞬息萬變的,我根本不可能帶着大家去,然後因爲某句話不方便說,再帶着大家回來,然後告訴盧叔、馬叔他們怎麽說,然後再和别人見面,讓他們替我說話,這就需要像王叔這樣的人在場。所以,能不能請您給首都那邊聯系一下,不要把他調回去?”
“那,徐強同志呢?”
“就按照你們說的,請徐強同志負責我的安全呗。不過可得說好了,等我回到國内,就用不着他了。”
老田思忖了片刻,說道:“小盧,這樣吧,萬重同志的工作安排,我會和首都溝通,争取有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至于說徐強同志,你也知道,現在國内的情況,還是需要有這麽一個人在你身邊,不過你放心,他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在國内的生活,這一點我可以保證,行不行?”
盧利看看徐強,依舊是那種冷峻得不好接近的面龐,“好吧,就如您所說的。哦,還有個事,田爺爺,正好您來了,我想請教您一下。”
“你說?”
“您可能也知道,我會把泥轟人送的那些家電的生産線放在香江進行生産,一旦實現了這個目标,首先就要尋找廠房、招募大批的工人,特别是工人這一塊,我主要的對象是那些因爲不同原因到香江來的内地人,所以想請國家幫幫忙,能不能給我找一些内部人士,提前打個招呼。”
老田呆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盧利的意思很清楚,他要雇那些偷渡來的内地人,當然,在這些人中,也有某些帶着任務過來,并且混雜在偷渡客之中的,而這個小家夥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知道了?“嗯,你打算雇多少人?”
“這得看泥轟人的生産線需要多少人了?我想,最少得2,000人。”
“成,我會想辦法給你聯絡,我是說,尋找。”
盧利點點頭,沒有深究他的語病,繼續說道:“還有場地,您總不會是想讓我把生産線建在露天吧?這一點,也得請您幫幫忙。”
“是不是各種配套設施也得要啊?”
“能有當然是最好了,您也知道,我在香江這邊不可能呆太長時間的,所以,就得多多拜托您了。”
老田點點頭,不再多說,帶領幾個人魚貫而出,當然,把徐強留下了。
盧利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好吧,最起碼短時間内不必擔心王萬重的去留問題了,至于接下來怎麽做,就得看首都那邊會做出怎樣的安排,再适當的應對了。
房中一片沉默,盧利看看時間,快三點了,“走吧,我們吃飯去。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
于是就在酒店的餐廳中用了一頓午飯,徐強有些發呆,好豐盛啊!很多菜品都是他叫不上來名字的,隻知道是有肉有菜,學着他們的樣子嘗了一口,真好吃!“那個,小盧,這……很貴吧?”
“還好了,都在能接受的範圍内。”盧利微笑着說道。他不大喜歡徐強這個人,但上面把他派過來了,自己就沒法把他趕走,開開心心是一天、别别扭扭也是一天,何必弄得橫眉冷對的呢?“酒店這種地方的菜品,也就是那麽回事,他們不是指這個賺錢的。自然的,花色、口味什麽的,和正經的大飯店不能比。等日後吧,日後有時間,咱們出去吃。那個,徐叔,您吃啊!”
“哦、哦。”徐強點點頭,他有點不習慣被盧利稱自己爲叔,但又不好太過鶴立雞群,超英同志、志國同志,不都是被他稱爲叔叔的嗎?難道要糾正他,讓他稱自己爲同志,那是不是太疏遠了?
用過一餐,幾個人回到房間,然後就是睡覺問題,徐強堅持要和盧利同一個房間,用他的話來說,他是奉命來保護盧利的安全的,怎麽能到别的房間去,萬一出事怎麽辦?
盧利忽然眉梢一揚:“對了,徐叔,您身上帶着槍了嗎?”
“呃……”
“哈哈,真的帶了?給我看看!”盧利仿佛變成了小孩子,一個箭步調到徐強身邊,不管不顧的摸了起來,很快的,在他腰間有了發現,一團硬邦邦的東西,撩起他中山裝的下擺,是一柄烏黑的家夥。“徐叔,這是什麽型号的?54還是64?”
徐強白了他一眼,推開他亂摸的小手,放下衣服:“54。你對這個也懂?”
盧利知道自己說錯了話,64是才剛剛出現不久的新型号,老百姓是很少知道的,信口開河道:“呃,其實不懂,但我在我爸爸他們單位見過一次。”
徐強沒有多問,隻對王萬重說道:“萬重同志,您的意見呢?”
“我同意,不過徐強同志,您睡覺打呼噜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倒沒有聽到這方面的反應。”
盧利說道:“徐叔,可得說好了,您要是打呼可不行,我别的事情都能容忍,和我睡一屋的同志要是打呼,可絕對不行!我根本睡不着。這樣吧,您現在就上床睡覺去吧。”
即便是在極大的郁悶和愁苦中,王萬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不但是他,盧超英和馬志國也爲之大笑!
“睡覺?幹嘛?”
“看看您打不打呼啊?省得到了晚上再折騰我。”
盧超英強忍着笑,說道:“老徐,你聽見了,快點上床吧,我們看着你睡!”
這句話頓時把房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便是盧利也忍不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