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箫劍生和楚楓鬼魅而行,時而攀岩直上,時而借着樹藤高高躍起,兩人在陡峭的山石間奔走起來。
箫劍生自幼在深山裏摸爬滾打,自然對這種山地特别熟悉,如履平地也差不多,楚楓是合五境大圓滿的高手,身形早已輕便如風,速度自然也不差,雖說是夜間,但對這兩人基本沒有影響。
幾乎沒廢多少時間,兩人已越過了山腰。
似乎是聽到了某種動靜,兩人直接尋着聲音急轉而去。
随着離山頂越近,那種蕭殺之意亦越強,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像悶雷翻滾的轟隆聲,緊接着便是一陣地動山搖,聽聲音好像來自于大山深處的山石之下。
楚楓沒敢利用意念探視,側耳傾聽一刻,皺了皺眉小心說道:“莫非有人在挖礦?”
箫劍生搖了搖頭。
聯想到下午時分見到的那幾個修行者,箫劍生将他們的話再次琢磨一番,疑惑道:“怕是沒那麽簡單,不管如何,三更半夜制造出這麽大的動靜肯定不是好事。”
楚楓贊同的點了點頭,兩人繼續前行。
差不多半柱香時間後,兩人同時停了下來。
隻見山林裏土塵彌漫,本該茂密的山林忽然稀拉起來,粗大的參天古木被砍伐無數,隻留下一些長勢不好的樹木還苟活着,放眼望去地面上到處是半人高的斷樹樁,夜色之下猶如一個個蹲在地上的人,陰森森的。
到這裏那種轟隆聲也越發的清晰起來,轟隆聲過後,腳下的山石連續震顫,碎石、沙土飒飒而響,清晰的在腳下緩緩流動。
箫劍生和楚楓兩人略作停頓,又都加快了腳步。
突然,正前方出現了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
借着月色望過去,足足十六七人,正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箫劍生和楚楓走了過來,統一樣式的黑色長袍,長袍很特别能将人腦袋也一并罩在其中,手裏提着笨重的黑色長刀,似乎爲了便于隐藏,連刀刃也是黑色的。
黑衣人站在箫劍生和楚楓的頭頂位置俯身下看,沒有發現東西便轉身而去。
黑衣人走遠後,楚楓才小聲道:“陣勢挺大,光幾個喽就全部都達到意守境。”
箫劍生亦是長出一口氣小聲道:“這些人腦袋都有問題,空有一身修爲,但不會學着正常人判斷,不然咱們就暴露了。”
楚楓同意的點了點頭。
除了這十幾個黑衣人外,貌似四周還有,遠遠就能聽到那種沉重的腳步聲,這越發讓箫劍生和楚楓感覺不對勁了,就羅浮山和鳳凰山一帶總共加起來也沒有多少四境修行者,大良國人不注重修行,本身就是以陣法爲主,不然何至于屢屢給無極宮發求援信。
端倪已發現,這更激發了兩人一探究竟的興趣。
幾息後,楚楓小聲道:“箫師弟,要不你回去搬點人手來,萬一對上了咱們也不吃虧。”
箫劍生猶豫了一下道:“還是楚楓師兄回去合适,你直接禦劍回去這樣節省時間,我先慢慢往前挪一挪,探探動靜。”
楚楓沒有堅持,拍了拍箫劍生肩頭,謹慎說道:“記得一個人别輕舉妄動,以免吃虧。”
箫劍生輕嗯一聲,楚楓直接躍上夜空禦劍而去,箫劍生有些羨慕的咂了咂嘴,躲在一個樹樁後觀察了起來。
他在腦海裏将剛才那十幾個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都過濾了一遍,發現黑衣人雖然矯健如飛,但肢體顯得僵硬,而且他們步伐的頻率也基本是固定的。
箫劍生暗自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索性就沒再去想,将背後的虬龍長劍往結實了綁了綁,快速的從腰後抽出一柄鋒利的柴斧,用手指試了試柴斧的鋒利程度,滿意的點了點。
楚楓回去之後,一樓大廳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石仟羽第一句就是箫劍生那兔崽子呢。
楚楓無奈的笑了笑,将山上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與衆人,當他說到那些黑衣人的時候,石仟羽吃驚道:“莫非是黑暗角域的人?”
衆人一陣倒吸涼氣,便有人好奇問道:“如此說來那些滅宗門的兇手就是黑暗角域沒錯了,隻是這些人是怎麽回事,服用了某種丹藥?”
石仟羽略微思索一番,認真說道:“丹藥确實可以暫時提升一個人的實力,但還有一種方法比丹藥更加可怕,比如制作傀儡,據我所知,黑暗角域确實有這種秘法。”
衆人了然,因爲時間緊急也沒有詳細問下去,石仟羽也有點心不在焉,急急忙忙在人群中挑選了十幾号合五境弟子,簡單準備一番,由楚楓帶隊直接帶人向羅浮山而去。
因爲人多動靜也大,所以一行人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動靜,幾乎很快就來到楚楓離開的位置,但沒有見到箫劍生的人影,楚楓皺了皺眉,領着衆人又往前走了一程,就在這時陳一鳴忽然停下不動了,因爲天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陳一鳴聲音顫抖着小聲道:“我腳下有個人。”
衆人回頭看去陳一鳴,根本就沒發現人,地下全是松軟的落葉和堅硬的石頭,但陳一鳴就是不敢挪動位置,而且一直用手指了指地下。
不知道是誰小聲說道:“莫非是箫……”
衆人本來不願意往這方面想,但被這個聲音一提醒,頓時心都卡在嗓子眼了,石仟羽直接奔過來,用力推開陳一鳴顫抖着向松軟的落葉下摸去,就在衆人凝神靜氣的時候,伴随着一陣嘩嘩的落葉聲,一個完整的人被從地下拽
了出來,黑色的衣服,手裏依然提着長刀,似乎腦袋和身體隻連着一點皮肉了,歪在了一邊。
石仟羽抹了把汗,聲音略帶沙啞道:“繼續搜索那厮。”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樹樁間前行,少傾,走在最前的楚楓停下來又從樹樁後拉出兩具屍體,他踹了下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小聲罵道:“這家夥,還殺的上瘾了。”
正如楚楓所說,沿路上又發現了五六具屍體,有的進行了簡單的淹埋,有的幹脆就涼在了石頭縫裏,這群人中不少人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屍體,不免心裏慌的厲害,再聯想到平時那個沉默寡言的同門,越發覺得這人有些可怕,楚楓回去搬人前前後後也沒多少時間,箫劍生直接就撂倒了七八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人的有多血腥?
事實證明箫劍生确實很血腥,一路上黑衣人的屍體不斷出現,周圍的土腥味中早已摻雜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貌似已經走出了很遠,地面的晃動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厲害,就在衆人停下來打算喘口氣的時候,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似乎那些人也是尋着血腥味過來的。
月色之下,五個黑衣人提着長刀正在快速逼近。
石仟羽下意識的看了楚楓一眼,楚楓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來:“我來解決。”
楚楓起了殺心的那一瞬間,手裏已經多出了五柄黑色短小的飛劍,同樣是通體黝黑沒有光澤,然而就在楚楓意念微轉的時候,遠處的樹樁後冷不丁閃出一道人影。
一行人齊齊的長大了嘴巴,這是箫劍生?
不光是石仟羽和楚楓他們沒有反應過來,那群黑衣人也是在原地停了那麽一瞬間,也就是這一瞬間要了他們的命。箫劍生的身影快如閃電,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氣機可以捕捉,沒有任何的蓄力可供黑衣人判斷他下手的位置,純粹就是野蠻到蠻不講理的貼身戰鬥,可憐那些黑衣人個個境界都不低,但反應卻慢了一拍,幾乎就在舉刀準備應敵的瞬間,箫劍生已然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了無數道血口,這一幕完全就像砍柴斷木一樣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三個字,狠、準、快,毫不拖泥帶水。
陳一鳴似乎也覺得剛才有些太丢人,此時看到箫劍生斧影翻飛,殺幾個黑衣人像看菜一般輕聲,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緊緊的抓着腰間的劍柄,恨不得一步沖過去。
楚楓不屑的掃了眼陳一鳴,冷冷的低聲道:“但論殺人咱們和箫師弟沒法比,哪怕你的境界高于他,隻要被他貼身纏住,照樣難逃一死。”
陳一鳴頗不服氣,說道:“爲何?”
石仟羽笑了笑,替楚楓說道:“因爲你沒有他那樣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