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玉須山,車隊點起了火把,借着火光又走了幾十裏,剛好在路邊有一片灌木林,周姓老頭這才勒停頭馬,車隊依次停成一長列。
老頭安頓好那些精壯漢子伺候馬匹,自己則向後車走了過來,遠遠就喊道:“本來準備帶你們出來吃點野味,結果在山谷裏一耽擱就錯過了打獵的時間,那就将就點吧,老夫像你們這個年齡四五天不吃不喝照樣活得自在,另外,車頂上捆紮有幾頂帳篷,記得晚上别竄窩,整出個娃來可就讓天下人恥笑你們無極宮了。”
老頭說完,一刻也沒停又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衆人已經适應了老頭的說話風格,也就沒當一回事,紛紛離開了悶熱的車廂。
車廂外,霍海和石仟羽簡單的碰了個面。
差不多一炷香後,地面上依次在靠近馬車的地方搭建起了白色的帳篷,經過玉須山一遭,有的人直到現在還沒有從山谷中回過神來,激動的聚堆閑聊起來,一邊聊一邊往嘴裏塞着各種幹食,當然,聊的最多的還是那名黑衣女子。
正值盛夏時節,廣闊的戶外涼爽異常,不知不覺,一輪彎月已經升至中天。
箫劍生正在和向源郎他們胡侃,就在這時楚楓走了過來。
他還有些放不開,離着箫劍生幾尺遠處坐定,說道:“你們走後我又在山裏禦劍轉了一圈,能明顯感覺到山谷籠罩在一片死氣之中,而且我發現他們中有很多人都不太正常。”
向源郎也說道:“正常人誰敢随便扣留無極宮弟子當雜役,顯然背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把戲。”
箫劍生緩緩的擡起頭,說道:“之前我追南宮花翎的時候追到了一個山洞前,發現裏面有隻青牛,大的有點離譜,而且那青牛好像已經開了靈性。”
就在這時,石仟羽繞了一圈走了過來,聲音婉轉道:“确實讓你想不通,竟然還發生在皇城腳下,看來這回去有必要讓無極宮派人查一查了,搞不好那裏就是一個窩點。”
衆人紛紛點頭。
石仟羽拍了拍箫劍生肩頭,說道:“說說你在半年前和南宮花翎的那點事吧,我感覺并沒有你今天說的那麽簡單,比如說,她爲什麽會穿你的衣服。”
箫劍生幹笑兩聲,似乎并不樂意提起。
高有才一直插不上話,石仟羽這麽一說頓時來了精神頭,直接和箫劍生面對面坐下,很熱情的說道:“還有上官雪,據
說長的國色天香的,再比如咱們的石仟羽師姐,劍哥向來善于僞裝,其實很有女人緣的,能不能讓兄弟們取取經?”
高有才話音還沒落,霍海可能是聽到了風聲,惡毒的瞪了高有才一眼,高有才越發說的帶勁了:“我可聽說上官雪也出自劍山,劍哥什麽時候帶兄弟見識一把,最好能手把手教教兄弟劍法,豈不美哉。”
箫劍生亦是感覺到了背後惡毒的眼神,雖回頭和霍海對視了一眼,輕笑着收回了視線,無辜的瞅了石仟羽一眼,警告道:“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
石仟羽嬌笑道:“爲何?莫非擔心師姐吃了你?”
箫劍生苦悶道:“不想樹情敵太多。”
後半夜時分,人群逐漸散去,各自回到了帳篷。
箫劍生依然沒有離開原地,細細的琢磨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想不通,去而複返的石仟羽嬌笑着站在箫劍生背後,懶洋洋說道:“今天你那兩道飛劍僅僅是讓南宮花翎看看嘛?還是起了殺心了。”
箫劍生猶豫了一下說道:“依你看呢?”
石仟羽已經收起了笑容,緩緩道:“你想殺她。”
箫劍生沒有回避,直接道:“本來是想殺人的,隻不過擔心殺不死反而惹毛了那瘋女人,如此一來,咱們的人就多了一份危險。”
“果然如此。”石仟羽吃驚的看着箫劍生的背影,低聲道:“看來我以後真應該離你遠點,保不齊哪天你的劍就指向了我心口。”
箫劍生隻是笑了笑,未做解釋,開始凝神調息,原地打坐。
天色亮起,車隊行走在黃撲撲的小道上。
周姓老頭提前對路線做了調整,基本都是繞道而行,這樣就省去了拜山的時間,其實算下來隻是比之前的行程晚了兩天。
第四日的時候,車隊已經遠遠離開了無極宮,道路兩旁已經換發了綠油油的生機,野花野草遍地瘋長,雨水也勤快了起來,剛剛就下了一場中雨,正好百十号人正在圍着火堆分搶各種野味,結果火堆當場就滅了,害得衆人空歡喜一場。
按照估計,最多一天時間就能進入大良國境内。
雨駐之後,天空向北清洗了一遍,分外湛藍。
約莫快黃昏的時候,車隊正前方出現了一片奇異的花海,崎岖小道到這裏也分出了三條岔路,各色奇花異草争相綻放,遠遠的就能嗅到醉人的芳香,不少人處
于好奇,便就身子探出車外,目露贊歎之色,周姓老頭也表現出了人情味,将車在一處高大的花樹前停了下來。
老頭跳下車後,拿出水囊灌了幾口,擦拭完嘴角的水迹後對着車内的衆人招了招手,待人到齊之後,老頭說道:“按照路線設定,今夜修整一晚明天中午前差不多就能進入大良國境内,按照黃覺盛之前的安排,在進入大良國之前咱們要分開兩撥行動,一來目标小,二來視眼寬些,老夫覺得可行,已經在地圖上标号了彙合的地點,如果沒人有意見,咱們現在就開始分隊。”
衆人也是意識到人太多不利于行動,而且還是黃掌教的安排,自然拍手稱贊。
分隊自然也是根據之前年輕教習的花名冊來分,一隊五十人随霍海,另一隊專門奔箫劍生的自然跟了石仟羽,車隊也将十幾個壯漢一分爲二,最主要的是周姓老頭沒有選擇跟任何隊伍,按照他的說法,隻要進了大良國他就算這趟镖結束,接下來的事情隻是将車輛以租賃的方式租借給了無極宮,幾個壯漢亦是搖身一變成了向導,至于如何算錢,自然沒人關心。
太陽西沉之後,兩隊車馬分道揚镳而去。
車隊穿越花海,箫劍生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去看,甚至整個人縮在了車廂一角,繼續似睡非睡,直到聞不到那花草香,他才悠悠的睜開眼,望着遠處的一片崇山峻嶺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車隊在一條溪畔安營紮寨,向導将車輛安置好,各自奔向了遠處的林間。
石仟羽開始指揮人群下河摸魚,自己也光着雪白的玉足,提着裙角淌入了水中,箫劍生則是雖向源郎、高有才幾人也進了林子,入了林子之後不久,向源郎低聲說道:“這極有可能是黃覺盛和霍海給你設的一個局,不過你放心,我已在暗中聯系了向家的十二死侍,他們估計會先咱們進入大良國,盡最大能力保護你的安全,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許家也會暗中派人,到時候就存在變數。”
箫劍生自顧自的攀上一棵枯死的大樹,很娴熟的将粗大的枝葉劈砍下一堆,翻身跳下後,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向源郎樂道:“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了,如果長老院那些老家夥真想讓你死,恐怕幾位老祖不出面,其他人很難化解殺局。”
箫劍生一邊掰扯着樹枝一邊滿不在乎道:“看來我的命比想象的要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