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覺盛和年輕教習一路輕笑一路目光掃過人群,慢步走入四方場地内,似乎對今天的同窗會很是滿意,期間兩人不時的含笑和衆弟子點頭。
當年輕教習不經意間看到角落内陌生的箫劍生時,箫劍生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對,箫劍生抱拳輕施一禮,并沒有刻意的點頭哈腰。
黃覺盛雙手背後又往前挪了幾小步,雙手壓了壓,春風閣登時安靜下來,黃覺盛一如既往的聲音洪亮道:“大體的情況霍海已經說了,本教習就不再廢話,僅補充兩點,長老殿剛得到的消息,首先咱們馳援的目标改爲羅浮山和鳳凰山一帶,此兩地有大小宗門、山寨十餘處,可能會成爲下一步襲擊的重點,所以,急需修行者過去,而大良國又缺少修行者,這事便迫在眉睫了。”
“其次,這次奔赴大良國由霍海和石仟羽各帶一隊,至于會派誰坐鎮,長老殿暫時還未決定人選,但肯定會和大家在大良國彙合,順便再提兩點簡單要求,爲了便于行動不準着裝學院服,更不準内鬥,你們的重點是摸清對方的來龍去脈,做好将來的應對措施。”
黃覺盛說完後望着衆人,幾息後沒有人提出異議,便接着說道:“防止遲則生變,明天一早出發,現在就可以登記。”
已經有人将筆墨,一本單薄的小冊子和一張四方的小木桌送到了年輕教習手裏,年輕教習研了幾下墨,輕輕的潤了幾下筆,緩緩擡起頭看向衆人。
因爲都是他的學生,所以不用報上名号,隻需要舉手示意一下,年輕教習就會快速的将名字登記在冊。
不到一炷香時間,小冊子已經寫滿了近五十多人的名字。
那些報上名号的具是趾高氣揚的如一隻準備打鳴的公雞,目色左右搖晃,似乎正在炫耀自己的勇氣,在這個修行者雲集的世界,境界和實力絕對是王道,兩者相輔相成如兩腿行走的人缺一不可,境界和實力的提升靠的不僅僅是打坐和閉關,那樣換來的終究是徒有其表的華麗皮毛,在兩者境界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實力纖弱的一方顯得有些不堪一擊了,實力如何提升,靠的就是一次次險而又險的戰鬥,在浴血中一次又一次重生,所以,沒有經過血水的洗禮,修行就是一場春夢。
此時,大多數沒有報上名号的則将頭壓的很低,他們的内心在掙紮,偷偷的用眼角餘光看着場間的動靜。
黃覺盛早已猜到了這些人的所想,目色深沉的掃過全場,笑着說道:“未來
的敵人不可預知,所以,一旦遭遇便有可能是你死我活,或許你會凱旋歸來,或許就永遠的留在了大良國,有所擔心也屬正常,無極宮不勉強諸位。”
似乎黃覺盛這一席話替不少人解了圍,那些沒有登記名字的學生,終于如大赦一般緩緩的擡起了頭,就在這時,陳一鳴可能是擔心年輕教習直接登記名字而選擇站了起來,吞吞吐吐說道:“如果箫劍生去,我願意和他分到一個組裏同去。”
頓時,人群間傳來一陣哄笑聲,白眼更是數之不清,陳一鳴向來和霍海、完顔慶他們走的近,莫非這是要臨陣易主?
就在人群吃驚之餘,突然間又有人站了起來,尴尬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如果箫劍生去,我便願意同去。”
在人群帶着濃濃嘲諷味道的爽朗笑聲中,相繼又有十幾号人起身,說着和陳一鳴一模一樣的話,似乎還有人要起身,這一幕讓不少人有些猜不透了,現場的笑聲漸漸斂去,變的極其安靜。
就連在一旁默不作聲,隻負責錄入的年輕教習都不免好奇的擡起頭看向剛才那幾名站起來的學生。
黃覺盛皺了皺眉,看了眼犄角旮旯裏正在用手指頭沾着酒水在書案上勾畫的箫劍生,指着陳一鳴問道:“本掌教很好奇你這個決定,如果方便說說原因吧。”
陳一鳴顯然早就講這個答案想了好幾遍了,所以他沒有思考就直言道:“古語常說狹路相逢勇者殺,家父也說過,真正的戰場瞬息萬變,存活幾率最大的便是那些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弟子曾打聽過箫劍生一些過往,知道他殺過不少人,我想跟着他不僅能學到殺人的本領,而且……”
黃覺盛的臉色忽然變得精彩起來,陳一鳴無來由打了個哆嗦,将半截話當米飯咽了回去。
隻聽黃覺盛拉了個很長的鼻音,深邃的目光在人群掃過,有意的指着一名入門弟子問道:“楚楓,這裏學生中境界數你最高,五境大圓滿了吧,已經夠的上入天道院的資格,莫非你也如陳一鳴所想?”
楚楓站起身後尴尬的撓了幾下後腦勺,挺直了腰身說道:“黃掌教應該清楚,有時候殺人和境界沒有太大的聯系,境界高固然代表實力高,但不等于就能殺死對手,正如陳一鳴師弟所說,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考驗的是一個人的綜合能力,當日箫劍生和華堂春擂台一比,學生看的最是清楚不過。”
楚楓直接在人堆裏找到箫劍生的影子,指着
他說道:“除此之外,弟子還有幾個粗淺的問題需要和這位師弟當面學習探讨。”
此刻,箫劍生已經停下了勾畫的手指,将手指含在嘴裏舔了舔,将上面的酒迹添幹淨,随意在盤着捏起一顆青果把玩起來,但他的眼角餘光并不在手上。
剛才陳一鳴和楚楓那番話因爲涉及到了他的名字,他比任何人都聽的清楚,兩人從頭到尾就幾個字,自己會殺人,而且心狠手辣,他很想将陳一鳴拉倒一個黑暗的角落問問,你娘的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因爲裏面幾個極具貶義色彩的詞搞的箫劍生兩條眉擰巴的快連城一條了。
忽然高有才打趣道:“劍哥,我也跟你,你一定要保護好我這個小師弟啊。”
箫劍生剛要罵粗話,結果向源郎也說道:“我收回剛才的話,隻要你去我就去。”
箫劍生氣到無語,幹脆轉頭看向鹿家姐妹說道:“你們姐妹呢,我可是殺起人來敵我不分,心狠手辣,或許瘋起來連人都吃,尤其是你們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嬌娘。”
這次是鹿小跳笑的腰肢亂顫說道:“隻要你舍得,我便讓你吃個夠。”
箫劍生直接翻了個白眼,幹脆趴在書案上繼續勾畫。
那邊,黃覺盛沒有繼續問下去,陰沉着臉似在琢磨剛才陳一鳴和楚楓的話,幾息後,他看着霍海說道:“你身爲此次的領隊,有何想法。”
霍海略作靜思,緩緩道:“兵法有雲,故善戰者,立于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大家既是共舉一把義旗,無所謂你我之分,學生也承認箫兄在這方面确實有過人的本能,所以,大家可以随意選擇隊伍。”
黃覺盛終于眉頭舒展,輕笑着點了點頭,剛才霍海的一席話也赢得了雷鳴般的叫好聲,再反觀箫劍生似乎别有另一番滋味。
就在箫劍生低頭手指沾酒勾畫的時候,黃覺盛已經走了過去,等他發覺之時,顯然已經來不及擦去書案上的酒迹,上面赫然寫着幾個大字,黃覺盛喝尿否,這幾個字被他描的越來越真切。
黃覺盛看着書案上幾個醒目的大字,長長的呼出一口極其壓抑的濁氣,冷冷問道:“同窗們的意見你應該也聽到了,去還是不去現在就給本掌教一個信。”
箫劍生已經是尴尬至極,一邊快速往散了勾畫那幾個大字,一邊笑着道:“既然晚輩在衆位師兄面前怎麽受追捧,看來不去就有些不識擡舉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