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宮主幾名弟子的現身,場間變的鴉雀無聲,在大師姐秦墨染沒開口之前,沒有人敢說話,他們隻有心裏獨自發慌。
秦墨染看着許相依冷冷說道:“第一次你殺箫劍生,可以理解爲争強好勝,而且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那麽這次呢,告訴我爲何?”
許相依迎着秦墨染冰冷的眸子,故作輕松的一笑,說道:“箫劍生乃奉天王朝重罪逃犯,曾有殺死奉天軍籍人員拙劣手段在前,我等也是順應無極宮大多數弟子的心聲,爲還無極宮一方清修之地,将此逆賊拿下由霍海送歸奉天朝廷法辦,莫非大師姐想爲這逆賊讨個說法不成?”
秦墨染這次破天荒的沒和人講理,突然冷笑道:“是,我就是想讨個說法,你何不将我也一起拿下交由幾大長老處置?”
秦墨染目光如冷冷的逼視着許相依。
許相依目色略帶挑釁的看着秦墨染笑道:“師弟哪敢啊,借幾個膽子也不敢對大師姐無禮,若是大師姐想去師弟那裏喝點茶唠唠,師弟很是歡迎。”
秦墨染冷哼一聲,轉身看向俞況和幾位天道院弟子,還沒等她開口,俞況便戰戰兢兢說道:“請大師姐明鑒,我們也是受人蠱惑,本不願爲難一個剛入宮的小師弟。”
很快,來自天道院幾名弟子怨毒的眼神齊刷刷射向霍海。
此時,臉色最爲精彩的莫過于霍海,處心積慮安排怎麽大的陣勢,胧月幾名弟子的同時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陣腳,他看向許相依,但許相依并沒有回以他眼色,霍海心裏一驚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箫劍生,恰在這時,陶芊芊剛給箫劍生服下了藥,正要環顧四周,恰好遇到了霍海略帶幽怨的目光。
陶芊芊冷冰冰的目光射向霍海的一瞬間,霍海本能的生出一種絕地逃亡的想法,隻因爲這雙眼睛是他今生看到過最爲幽怨冰冷的眸子,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霍海心思玲珑剛要收回目光,給秦墨染幾位問個好,就見陶芊芊輕輕的在箫劍生嘴角上擦了一下,一步一步向霍海走了過去。
霍海臉色掙紮,目光閃爍,雖臉上很明顯的寫滿了退意,但腳下卻一步也不挪動,甚至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看着陶芊芊走近。
陶芊芊看着霍海霸氣質問道:“你想将人送回奉天王朝法辦?”
霍海故意挑了挑嗓音,頗義正言辭的回道:“是,這也是當今奉天王朝驸馬都尉魏向文的意思,如果小師姐不信可以随便找人打問。”
“信,我當然信,我還知道你叫霍海你來自劍山,如今劍山歸屬奉天王朝,所以你有權利替奉天朝廷着想。”
霍海輕松笑道:“謝謝這位師姐什麽都理解,霍某在此感激不盡,煩請……”
霍海還想說什麽,
隻是話未來不得出口,陶芊芊突然變了臉,直接一掌拍向霍海肩頭,霍海臉色突變身體後仰,顯然是想要避開陶芊芊的一掌,然而,境界上的巨大溝壑讓他根本無力回避,陶芊芊柔弱無骨的小手看似輕柔一擊,但對天道的理解根本不是合五境之前的霍海可以比拟。
霍海當初來青石坪是帶來不少人,然而,此時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止,甚至連替他辯解的勇氣都沒有,都是下意識的低頭,轉頭,總之就是不去看。
隻聽咔嚓一聲,霍海目色掙紮厲害,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肩膀無力下垂,清晰無比的感受着體力骨頭的碎裂,陶芊芊輕柔一掌的掌風從霍海一側肩頭而入,另一側而出,在他背後撕裂開一條半尺長的口子,登時就有如決堤的鮮血肆意流下。
霍海知道陶芊芊并沒有真正對他下死手,不然就憑剛才那一掌的威力擊打他的要害,他已經死翹翹了,所以霍海也隻能忍着巨疼和不解,低沉問道:“這是爲何?師姐身爲宮主寵愛的弟子,難道不該秉持公道嗎?”
陶芊芊冷笑道:“公道?你帶這麽多人圍攻我小師弟可想過公道二字?”
“小師弟,你說箫劍生是你小師弟?”霍海在腦袋間使勁的翻騰着這句話,仿佛天才般的頭腦在這一刻忽然失了靈光,整個人突然如遭雷擊,步步後退。
其實,在場除了向源郎和高有才他們幾位知情者外,大部分人都一時無法接受,包括許相依在内,都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時議論之聲不絕。
“箫劍生是陶芊芊小師弟,那豈不是說是宮主……弟子?”
“原來如此,難怪向源郎會憑着自己受傷也要保箫劍生離開。”
“那挂名弟子被收在宮主名下了?”
……
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久久回不過神來。
就在這時,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往前走了幾步,趾高氣揚道:“這事也怨我,光顧着拼命保護劍哥了,把天大一件事忘在腦後了,本打算劍哥将這裏清掃完之後通知諸位師兄弟一起樂呵樂呵的,不料……你們不給本少爺機會啊,不過都别後悔,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高有才最後說了什麽,不少人腦袋昏昏漲漲的完全不在心思,隻看到一個牛高馬大的胖子在哪裏迎着衆人的白眼唾沫點子飛濺。
秦墨染看了一眼臉色依然不見好轉的箫劍生,冰冷說道:“今天這件事到此爲止,誰是誰非,我會下去調查清楚再說。”
其實,自從得知箫劍生真是身份後,絕大多數人已經有了悔心,秦墨染的話無疑給了這些人一個台階,衆人陸續開始原路返回,霍海雖然不甘心,但也自知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他還的療傷,今天的事隻能自認倒黴,關于箫
劍生的事情,日後再做定奪。
然而,此時還有一人未曾挪動腳步,他看了眼衆人離去的背影,冷笑之餘出神的望着天空,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一抹金色灑向青石坪,原本毫無生氣的九層樓閣因爲金色的籠罩,亦顯得金碧輝煌,遠處的無極宮各宮殿、各峰頂亦是如鍍了一層亮金,分外迷人。
就在這時,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樓閣前,出現了一個白須老者,老者面色慈祥,不顯山不露水亦覺得氣場強大無匹,一身青衣似被風吹動兜着風,老者看着衆人走出去的背影,捋了捋飄飄然的白須,忽然道:“墨染丫頭,将那逆賊先留下,此事如何計較與他身份無關,我無極宮的名譽才是首先考慮之事,無極宮千秋萬代的基業更是重中之事,即便哪日宮主回歸,老夫也做的了主。”
老者其實聲音并不高,然而卻似響徹在每個人腦海之間,有人突然挪不動步,有人慢悠悠回頭,有人忘記了傷痛咧嘴而笑。
秦墨染猶豫了一下,緩緩轉過身迎着金色餘晖看向老者,躬身施禮,冷冷道:“晚輩秦墨染恭迎四長老出關,隻是我師弟目前傷重需及時醫治不便久留,還望四長老莫怪晚輩無禮。”
“傷重也無妨,待老夫看看便知,如若老夫可以醫治,不勞煩醫館那邊便是。”
四長老的身影忽然動了起來,就如同在青石坪上落子,腳步每挪一步都在那些縱線橫線的落點之上,四長老第三次落點正好在高有才身前,目色慈祥的看着高有才懷中的箫劍生,臉色不乏欣賞之意,但秦墨染豈能看不出,這是留給他們一步死棋。
四長老雖然并沒有出手接過箫劍生的意思,但高有才之前的趾高氣揚早已變成了現在的瑟瑟發抖,大師姐秦墨染一聲四長老,叫的他魂都飄出去了,冷清秋依然抱着向源郎的手臂,鹿家姐妹依然伴在高有才身側,身下的陶芊芊幾人也已經默不作聲。
四長老看着箫劍生緩緩道:“膻中傷及不輕,不過并無性命之憂,更不會影響生發之氣,諸位都多慮了。”
四長老的手猶如一位真正的長者悠悠摸向箫劍生膻中位置,但就在那隻蒼老的大手即将觸及到箫劍生的衣衫時,李陌離亦是閃身而來,以自己的手擋住了四長老的手。
他同時笑着說道:“小師弟的傷不勞煩四長老您惦記,我們自己會處理,至于逆賊一事,小師弟他現在不便說話,我們也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如果四長老僅僅是爲了這事而來,等哪日師傅歸來,弄清楚原委應該也不遲吧?”
“放肆,你還沒有和本長老讨價還價的資格。”
四長老緩緩的擡起手,以極慢的速度推向李陌離胸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