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這一笑,竟讓連帶着周遭的氣機變得紊亂起來,護城河的水也跟着嘩嘩作響。
箫劍生終于意識到,這是一個修行癡人。
事實确實如此,周陵在西荒有個響當當的名頭,周癡,世人皆說他修行修的走火入了魔,修的人性颠倒,修的好歹不分,殺人全憑一念間。
周癡有個天大的愛好,就是喜歡收集些稀奇武學典籍,失傳的陣法陣譜等等,隻要他認爲有用的,可以增加自己實力的,都要搶過來據爲己有,至于死多少他從來不關心,那怕是皇帝老子的禦書房他也敢闖一闖,似乎這個世界就沒有他畏懼的東西。
就在前些天,他不知道聽誰說起,青峰嶺有傳自大良國陣法大家青氏一脈的陣譜,周癡不吃不喝直奔青峰嶺,幾乎是一口氣殺進青峰嶺,當時正值何少鳴和青柳有事外出,隻有兩個兒子值守,結果可想而知,年輕人不知道這周癡的威名,硬是把命搭了進去,等何少鳴和青柳回到青峰嶺之後,青峰嶺已是狼藉一片。
後來得知這行兇者正是周癡,面對殺子之仇,何少鳴和青柳僅僅的悲痛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帶着帶着年幼的兒子、女兒和外甥女打算避難龍炎城,龍炎城畢竟人口稠密,相信周癡再神通廣大一時半會也找不上他們,但是,他們還是錯估了周癡的能耐。
箫劍生僅僅是看出來的,然而不少在此等候進城的人幹脆就認了出來,一看是周癡,早就躲的越遠越好,就在這時,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伯看着箫劍生呆呆的神情,好心的提醒了他幾句,震驚之後,思量過後,他不動聲色的随了大溜往後退去。
就在剛才,周陵被巨石堆深埋的時候,何少鳴借着和他錯身的一瞬間,将一物塞進了他的懷裏,箫劍生吃驚之時,何少鳴沖他使了個眼色,箫劍生已是明了,這應該是何少鳴自覺今日兇多吉少,才有所托付,至于爲什麽會是他,箫劍生想不通。
此時他也沒時間去想,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一家子身上,雖說江湖之上打打殺殺再正常不過,然而,如果一下子絕了根這種死法還是令人動容的。
此時的周陵
俨然變了個人似的,就現在的戰力而言,他要比巅峰時期的花九天高了一個檔次,箫劍生有種直覺,何少鳴夫妻已經壓不住這頭即将發狂的猛獸,即便手段層出不窮,但在戰鬥方面兩人的表現遠沒有周陵強悍。
境界雖然和實力挂鈎,但戰力或多或少還受其他諸方面的影響,甚至這種影響有可能扭轉一場戰局,比如臨戰經驗多寡,戰鬥者的心性是否足夠堅毅,再比如死戰之下求勝的,再加上修行者的煉體程度等等方面往往能決定一場戰鬥的走向。
顯然何少鳴和青柳在這方面距離周陵有一定差距。
箫劍生用眼角餘光掃過渾身浴血的青柳和氣勢大不如來時的何少鳴,兩人都顯出了頹廢之色,剛才何少鳴那一劍雖重創了周陵,但也有些傷敵一千,自損三百的後果,再反觀周陵,僅僅是看着凄慘而已。
笑夠的周陵面無表情的托着酒壇向何少鳴夫婦走來,堅硬的地面,每一腳下去都深陷一個大腳印。
就在這時,何少鳴和青柳耳語了幾句,不知道他和青柳說了什麽話,青柳的臉色忽然變的凜冽起來,隔着夜色看了眼身後的兩名女子,猛的玉足輕點地面飛身躍上百丈高空,毫不猶豫的素腕翻轉結出幾道印訣。
周陵冷笑一聲忽然間加速沖向何少鳴,完全無視了青柳在他四周布下的濃濃的殺機,他腳步不停,任憑那些比刀劍還快,無形無影的線條切割過身體,在他身體表面留下深可見骨的血槽,沒了劍的何少鳴直接并指爲劍,腳步輕盈身形飄動,手間似真劍在握,一氣之下便是十幾劍,劍劍落在周陵要害部位,依然沒能讓周陵停下半步。
“何少鳴,當日你兩個兒子就是這般死的,我看你也該步他們的後塵了。”
就在何少鳴神情悲痛之時,周陵冷笑一聲,直接隔着幾十丈丈遠一拳轟出,何少鳴當即以雙臂護住胸口,隻聽“咔嚓”兩聲,何少鳴的身體騰空而起,掉落在百丈之外,當場口吐鮮血,雙臂皆碎,胸骨内陷。
還沒等兩女子跑向何少鳴身邊,周陵的身體化作一道流光拔地而起,現身之時正好在青柳的身體下方
,青柳臉色微變,剛想滑步出去,隻感覺腹部一陣劇痛,一隻油乎乎的大手直接穿透了那具嬌柔的身體将他高高舉起砸向地面。
周陵五指在青柳的腹部内肆意使力,青柳嬌軀顫抖,面部扭曲。
周陵完全無視青柳痛苦的表情,平靜說道:“交出陣譜,讓你死的痛快點。”
青柳艱難的睜圓眼睛,看着周陵猙獰的面孔悠悠的說道:“休想。”
伴随着陣陣冷笑,周陵的那隻手再次使力,青柳雖然已是痛不欲生,但她依然目色清澈,甚至嘴角輕輕的勾出一個弧度,似乎在嘲笑周陵,你就是一個瘋子。
周陵大怒,像拖着一具屍體一般拖拉着青柳向何少鳴和那兩名女子走去,青柳已經猜到了周陵要幹什麽,所以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但饒是如此,依然不能阻止“咔嚓”之聲進入耳朵,等她睜開眼睛時,何少鳴已經身死道消,一顆腦袋隻剩下了半顆,鮮血飛濺出幾丈遠處,兩女子不堪回首剛才那一幕,已是臉色慘白如紙,完全沒了人樣。
周陵托起酒壇,猛灌幾口酒,吧唧了嘴笑道:“陣譜。”
青柳瞥了眼兩名女子,柔聲說道:“鳳兒,玉琢,怕死嗎?”
叫鳳兒和玉琢的兩女子都是拼命的搖頭。
鳳兒看着快要奄奄一息的青柳說道:“娘親,鳳兒不怕死。”
三女的表現徹底的激怒了周陵,不待叫玉琢的女子說話,周陵發狂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你們一家人去地下團聚去吧。”
周陵猛的揚起了巴掌,對準青柳的頭頂就要拍下,就在這時,一聲冷笑至遠處傳來。
“都說你周癡喜怒無常,膽大包天,連皇宮都敢闖個來回,我看未必。”
就在周陵尋着聲音往前看時,一個清瘦的少年緩緩走出了人群,沿着護城河邊向周陵已經青柳三人走了過來。
清瘦少年笑道:“周癡,本少爺要和你賭命你敢嗎?一口酒一條命,誰不敢誰是孫子。”
周陵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看着越來越近的少年,狂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