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秋水劍法,還是七截刀陣,在那條由仙霧凝成長達百丈的長矛面前,都不堪一擊,頃刻間變的支離破碎,二人的身軀也是被震的後退出百丈之外,一時間噤若寒蟬。
好在那人出手很注重分寸,箫劍生随着秦默然在後退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明顯的不适,似乎就是一陣強風拂面而過,眨眼間,将他和秦默然震出百丈之外,捎帶着将他後背的那柄短劍也震飛出去,可惜的是,箫劍生剛才光顧着惋惜那柄短劍不知飛向了何處,根本就沒有很好的去體驗那股力的巧妙之處。
少頃,秦墨染護着箫劍生快速掠回地面。
“無極宮弟子秦墨染,給四長老請安。”
秦墨染一絲不苟的彎腰躬身,向着雲浮宮方向行弟子大禮。
許相依同樣飄落在地,瞬間乖巧的像個孩子似的,面向雲浮宮方向恭敬道:“無極宮不肖弟子許相依罪該萬死,打擾四長老清修,還望四長老不要責罰大師姐,我和大師姐僅僅是在切磋而已。”
幾息後,那蒼老的聲音回道:“你确實夠不肖的,你爺爺還好?”
許相依的臉色随着聲音而變化,最後激動萬分道:“托四長老洪福,爺爺他老人家身體康健,爺爺本來打算借着這次大考拜會您老人家的,不過他聽說您在清修,就沒敢叨擾,倒是讓弟子給四長老帶了個話,莊園不日将建好,非常适合清修,希望四長老抽空多去。”
“很好,難得他還能記得我這個死鬼,你們兩個也散了吧,沒事好好想想明年宮比之事,到時候正大光明的打上一場豈不快哉。”
幾息後,許相依臉色鐵青望着秦墨染的方向說道:“多謝大師姐手下留情,今日未盡興,咱們明年繼續。”
許相依又沖着箫劍生說道:“一回生,二回熟,從今以後咱們也算熟絡之人,以後還要經常走動,所以好好活着。”
箫劍生皺着眉頭,道:“可以!”
許相依并未等着秦墨染回話,或者他知道秦墨染不可能給他回話,一個人轉身默默的向着秀峰高處走去,直到此時,人們才發現許相依師兄受了不小的傷,白色的錦衣長袍已經被切割的不成樣子,最重的那道傷口還在胸前的位置,看着足有一尺多長,雖然被衣服蓋着,但通過衣料上的血迹也能判斷出受傷程度。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目送許相依離去。
日頭已是西下,人群也逐漸的各奔住所而去。
原地隻留下箫劍生和秦默然二人。
箫劍生猶豫了一下說道:“今日多謝秦師姐,天色已晚,就不耽誤師姐回去療傷了。”
箫劍生回身抹了把汗,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
他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秦墨染說道:“你要去那?”
箫劍生頓了一下,說道:“
田舍。”
秦墨染再道:“從明天開始,田舍就不屬于你了,若能榜上有名,你可以選擇居住。”
箫劍生急問道:“若榜上無名呢?”
箫劍生剛問完這個問題,就對自己失望的搖了搖頭。
似乎問的有些多餘,榜上無名,肯定是哪來哪去。
然而,他确實不想離開田舍。
前有碧玉般的神龍湖,四周還有成塊的田野,背後還靠着魏巍青山,每天早中晚還能聽到悠揚的鍾聲回蕩在山間,如果沒有今天這件事,他或許會很喜歡這裏。
秦墨染沒有繼續這個問題,隻是在箫劍生能伸手夠得着的地方拿出一個玲珑的玉質小瓶,平靜道:“先回去療傷吧。”
箫劍生笑着說道:“謝謝秦師姐,療傷止血的丹藥我有。”
隻是他下意識摸向懷裏的時候,發現那個翡翠小瓶不見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再索要,便有些尴尬說道:“可能……是忘在田舍了。”
“記住,修行可以不擇手段,在你弱小的時候,沒人會把你當回事。”
秦墨染冷着臉将精緻的丹藥瓶扔給了箫劍生,轉身離去。
箫劍生一直等到秦墨染的背影融入無極宮的大背景後,這才沖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鞠躬說道:“這些我都懂。”
無極宮有五大宮殿,分别爲:三聖宮、丹霞殿、雲浮宮、玉宵宮、青宵殿,另外還有九處一直不對外開放的洞天福地,就連處于上層的入室弟子也沒有資格進入,除非能成爲某個長老或者成爲宮主的摘傳弟子,才有一絲機會。
五大宮殿,又以三聖宮最爲神秘,傳說中的無極仙屍便陳列其中,據說有一位神秘的高人負責看護,普通人很難接近。
至于其他,如丹霞殿,爲曆任宮主起居之地;雲浮宮,爲長老或爲無極宮做出重大貢獻者才有資格出入;玉宵宮,類似于藏經閣,内藏典籍無數,這也是無極宮立宮根本之一;青宵殿,爲諸階層弟子修行溫習之地。
青宵殿又分爲兩大院:天一書院和天道院。
天一書院,取與天合一之意,爲記名弟子和衆多入門弟子所在,諸如被譽爲天才中的天才許相依便是天一書院最耀眼的弟子之一,隻待來年宮考,名正言順的進入天道院,到時候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令衆多無極宮弟子夢寐以求的天道院,乃是無極宮天才弟子求經問道,問鼎天道之地,院内弟子如那天穹之上的最閃亮的星辰一般,需合五境大圓滿方有資格進入,所以一般從天道院走出的弟子,一旦立足江湖,便是各方勢力包括朝廷争搶的對象。
大師姐秦墨染之前便在其列,在天道院,秦墨染雖不是境界實力最高,但她天資聰穎過人,所以才能在衆多天才弟子中脫穎而出,是爲數極少能成爲宮主胧月摘傳弟子
之人,身份自然要比幾大長老名下的親傳弟子高一籌。
天色漸暗,偌大的無極宮安靜異常,在無數尊靈石燈塔的陪襯下,此刻的無極宮猶如一個沉睡中的巨人,箫劍生緩步行走在巨人的懷抱裏,向遠處的田舍走去。
他剛剛推門而入,忽然發現一個灰布袍的清瘦背影正歪着腦袋,嘴裏還神神道道的說些他聽不大懂的瘋話。
箫劍生以爲走錯了屋子,剛要退出來的時候,就聽那人慢騰騰說道:“本事不大,膽子倒不小,經不住兩拳頭,還學着和人打架,明天便是放榜日,我看你也該收拾收拾滾蛋了。”
“前輩是在說我嗎?”
箫劍生微微一怔,感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灰色的背影也曾在哪裏見過,很快他就猜出這聲音的主人是哪位了,負責第一二考核的陳申平教習。
箫劍生一腳門檻裏,一腳門檻外,真的是進退兩難。
陳申平頭也不擡的說道:“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箫劍生躬身行了标準的弟子禮,含笑着:“陳教習真會說笑,您是正主,小子才是客人才對,哪有反客爲主的道理。”
那知這老教習陳申平根本就不安常理出牌,忽然變了臉色問道:“箫文是你什麽人?”
箫劍生當即蒙了,額頭上汗如雨下,全身顫抖。
他借機掃了眼來人手裏的那摞紙張,僅僅了看過幾行字後,就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顯然陳申平是有備而來,這樣他更不能說出和箫文的關系了,如此一來就等于間接的暴露了他在奉天王朝逃犯身份。
好在陳申平并沒在繼續逼問他,隻是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辦正事要緊,說不說都沒關系,你隻需要幫本教習把這些稿子從頭到尾的查看一遍,如有遺漏差錯之處,補上即可。”
箫劍生本想多嘴問句爲什麽是我,但一想到第二考的時候,他在那種卷紙上留下的字迹便也釋然了,一個是箫文的至交好友,一個是箫文的養子,不發生點什麽似乎也說不過去。
就在箫劍生伸手要接過那摞紙的時候,陳申平忽然将手縮了回去,一本正經的說道:“記得,别弄髒了,更不能把哈喇子和飯渣子弄上去,不然本教習保證你出不了無極宮。”
箫劍生将陳申平送出門外,就在他回到屋裏剛要關門的時候,陳申平突然停下來回頭說道“墨染那丫頭沒給你包紮一下傷口。”
箫劍生搖頭道:“可能是覺得不方便吧,但秦師姐給了我一瓶丹藥。”
陳申平一邊走一邊念念叨叨:“方便與否隻在一念之間,難怪能被胧月一眼看中,原來兩人是一個德行,哎,估計這輩子都嘗不到男人是什麽滋味了。”
忽然,箫劍生很想大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