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雪沒有跟随,箫劍生獨自随着馬芙回到了帳篷,兩人剛入裏面,箫劍生正準備問馬芙原因,就聽到一陣細水長流的聲音。
馬芙淡淡道:“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帶回來了,你看着處置吧。”
箫劍生下意識的哦了一聲,很想看清正抿茶的那人,
馬芙說完話走到帳篷角落處,點起一支不太顯亮的燈燭。
燈火亮起,照亮了那人的臉,也照亮了箫劍生的臉,兩人隔着幾步的位置看着對方,誰也沒有說話。
那人看起來歲數不小,但氣色很好,隻是臉色很沉,雙眼平靜帶着一份看不懂的神色,審視一般的看着箫劍生,箫劍生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幾息後,那人淡淡的笑了一聲,不鹹不淡的說道:“處置談不上,如今爹也沒那個本事,處置一個能将馬行空拉下聖壇的人,隻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聽聞是馬芙的爹,箫劍生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此人是誰,曾經的馬家家主馬刑天,他急忙對着馬刑天行了一個晚輩禮,笑問道:“前輩盡管問便是,知無不盡。”
馬刑天點了下頭沒有客氣,直接問道:“明日或許太陽再不會升起,且不論你是不是人們傳說中的妖星,老夫想問你對于末法之事,有什麽打算,是任憑大地盡毀之後重新構建,生靈塗炭,看着億萬的人死于非命,還是心中已有了計較?”
箫劍生搖了搖頭,沖着馬刑天溫和一笑,說道:“原來前輩也是守天奴的一枚棋子。”
馬刑天沒有當面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平靜一笑,認真的等着箫劍生答複。
但這個問題很複雜,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心情考慮這件事,直到馬行空死後,這才開始焦慮起來,所以在馬刑天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有些無法回答。
箫劍生苦笑一聲,道:“還有一夜時間,或許明日便有答案了。”
馬刑天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對于這個答複,他沒有表露出任何感情,歎了口氣,說道:“那或許隻是你自己的答案,今夜我們便啓程回聖人域,至于後事如何,一切盡在天意了。”
箫劍生無奈的點了點頭,看着一直不言不語的馬芙不知說什麽好,最後歉意說道:“這段時間,讓你受勞累了。”
馬芙平靜一笑,回道:“都是我自願的,你不必記在心裏。”
箫劍生能看得出馬芙這句話說的很勉強,馬芙确實是自願的,但這自願的背後另有原因,至于什麽原因,或許将一直藏在兩人心中最深處了。
接下來,馬芙開始收拾簡單的東西,箫劍生一直看着她。
不大會功夫,馬芙收拾妥當,招呼了一聲馬刑天,兩人向帳篷外走去,沒有打擾任何人,悄悄的啓程向漆黑的夜色中走去。
箫劍生默默的送出了很久,臨分别的時候,将一樣東西交至了馬芙手中,說道:“半本無涯遺書,想來想去,隻有放在馬家武庫更合适了。”
馬芙沒有退讓,直接接過塞入了包囊。
馬芙和馬刑天已經走出了很遠,箫劍生依然看着兩人的遠去的方向,心情複雜至極,他總感覺心中有什麽東西有些割舍不下,仿佛兒時的時候丢失了一樣心愛的玩具,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這時,夜色之中傳來馬刑天的略帶調侃的聲音:“你且安心辦眼下的事,至于那件事,我會親自找屠鐵林和蘇劍凝詳談。”
馬刑天說完,還不忘笑幾聲留在夜風之中。
聽着這笑聲,箫劍生不知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馬刑天要找爹娘兩人什麽事,箫劍生很想追上去問問,但馬芙已經和馬刑天禦空而去。
兩人走後很長時間,這句話還一直回蕩在箫劍生耳邊,他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過了多久,箫劍生聽到遠處傳來輕柔的腳步聲,他剛欲回頭,就聽背後趙淩雪輕聲說道:“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
箫劍生忽然轉身,吃驚的看着趙淩雪,一時吃驚的無言以對,久久之後才問道:“恭喜我什麽?”
趙淩雪淡笑道:“自然是好事啊,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趙淩雪不說破,箫劍生急着想去拉住她的手問個究竟,但被趙淩雪躲開了,箫劍生忽然看着趙淩雪一反常态的舉動,終于意識到了點什麽事。
此時,趙淩雪已經獨自向遠處走去,那襲白影突然有些傷感,有些孤獨,她慢步在夜色之中,對着幽深的夜空輕聲冷笑,箫劍生一直跟着她身後,不知如何安慰。
不知走了多遠,或許是走的累了,趙淩雪終于在一處凸起的土包前聽了下來,她借着夜色呆呆的看着那個土包,喃喃道:“大瓷碗,有你的日子真好,雖然你懶了一些,有時候也會惹我生氣……”
看着那獨處在一片荒蕪之間的土包,箫劍生眼前出現了那個胖墩墩的丫頭,他忽然在想,如果大瓷碗還活着,現在是不是會苗條一些,雖然她活着的時候,白眼多過正常眼神,但有些人一旦失去了,方知身邊的空落,就比如師公,他永遠也無法忘記曾經在一起時的那些瑣事。
接下來,箫劍生和趙淩雪簡單的祭拜了一下大瓷碗,他親口答應,等事情安穩之後,要提大瓷碗風風光光的選擇一處風水寶地安息。
或許是内心的孤獨有些無法承受,趙淩雪終于倒在了箫劍生的懷裏,她使勁的錘着他還沒有傷好的胸口,聲音略帶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