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祖境,而屠鐵林隻是七境,雖然修行界有過不少越級取勝的例子,在他身上這樣的例子便不少,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越級戰鬥,尤其是一個老牌的祖境,抛開境界不說,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便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要不要消減那一劍的威勢,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箫劍生認爲不需要。
那麽便讓劍自由的落吧!
箫劍生緊盯着那柄流光一樣的長劍,長劍穿過一片璀璨的刀芒之後,正好對準了屠鐵林一側的肩頭上,當流光長劍消散的一瞬間,他的肩頭之上濺起了鮮紅的血花,他的身體被一道沖擊力撞了出去。
幾丈外,屠鐵林咳血而立,目光堅定,不帶一絲慌亂,用手摸向淌血的肩頭,他的手指順着那條傷口摸下去,摸到了斷裂的白骨,這是他自出道以來受的最重的一次上,那一劍再用力一點,他若沒有那柄黑刀護主,他的一條手臂或者說半邊身體便離他而去了,但即便是這麽重的傷,他依然感覺不到疼痛,但也感覺不到麻木。若換做平時,他會感覺很疼,心也會很慌,但今日不同往日,他知道孩子一定在看着他。
鮮豔的血迹滲透了屠鐵林的衣衫,繼續向下流淌,流淌在荒蕪的大地上,快速的滲了下去,這片荒蕪松軟的大地很吸血,仿佛再多的血也容的下。
屠鐵林動用氣海之氣,堪堪的将湧出來的血又壓了回去。
有驚無險的一幕。
遠處的人群同時傳出了壓抑的驚呼聲。
蘇劍凝不敢看,但依然将這一劍的軌迹看的清清楚楚,同樣是用劍,所以她要比别人看的更清楚透徹一些,這一劍很強,去而複返,在昊然之境上吸取了天地的精華,再落下是威勢再度增強,從出劍到借勢,兩者銜接完美,堪稱祖境之上絕強的一擊。
很險,但更險的還在後面,因爲此時無人能代替屠鐵林出場。
人群之中還有不少的七境,他們自問這一劍落在自己身上,必然傷的會更重。
“以我對那老鬼的了解,這還不是那他最強的一擊,顔家的劍雖然沒有吳家的剛烈,但卻陰狠,當初我這一臂便是……”
陳申平看了一眼蘇劍凝,沒有說下去。
蘇劍凝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緊緊的握住了身側的那柄長劍。
人群的遠處,霍青城同樣使劍,對于剛才那一劍,他沒有點評,但他對顔家的劍又有了新的認識,其他人則是凝神靜氣的等待着結果。
屠鐵林死後,顔家老祖離去,便是他們上場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屠鐵林面對着遠處千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和顔家老祖不屑的冷笑,換另一隻手握緊手中的黑刀,平靜笑了笑。
顔家老祖看着屠鐵林淡淡道:“絕望的笑?”
屠鐵林搖了搖頭,沉默以對。
顔家老祖無端的歎了一口氣,看了眼屠鐵林手中的那口黑刀,此刀他認識,名靈虛,頗有來頭。
傳聞靈虛之下無完土,是一位飛升的仙人留下的遺物,刀是好刀,但人不行,起碼屠鐵林無法喚醒沉睡的靈虛意志,僅僅将它當做一件武器來戰鬥,它的作用便大打折扣了,要知道傳聞中的那人曾靠着一柄黑刀橫着走四方無人敢攔。
但這個傳聞似乎已經非常的久遠了,導緻很多人都将這個傳聞當做一個故事聽了,再記不起那靈虛刀到底吞噬了人間多少血液。
當顔家老祖對着那口黑刀露出一絲追憶的時候,他手中的那柄劍并沒有閑着,早已是光華滿乾坤,蓄勢待發。
突然,顔家老祖傷感說道:“今天不是你看着他死,便是他看着你死,總之需要看到你們父子之間有人死去,顔義辭才能死的瞑目。”
屠鐵林冷笑道:“看來他永不瞑目了。”
當這冷笑聲傳入顔家老祖耳中的時候,他手中的那柄長劍發出了不平的顫鳴聲,随之劍起風雲起,劍生的風雲頃刻間吞沒了屠鐵林和顔家老祖兩人之間不足百丈的距離,荒蕪的大地徹底震動了起來,無數的飛沙走石湧來,用來助威,當那一劍的威勢足能攪動遠在昊然之境的雲層之時,屠鐵林再次冷冷一笑,身體破開那飛沙躍上百丈高空,自上而下蓄力一刀劈下。
咔嚓一聲,仿若雷動的大地猛然的搖晃了起來。
同時,屬于屠鐵林刺耳的咆哮聲至飛沙走石間傳出,這聲音經久不息的回蕩在天地之間,似乎剛過了很久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塵埃落定了嗎?
人群矚目而視,焦急的尋找屬于各自的人,當懸浮在空中的沙塵無精打采的墜落在地,當一切都散盡,這片荒蕪的大地再次恢複了平靜,平靜的荒蕪之間,屠鐵林浴血而立,披頭散發的已經沒了人樣,他身上遍布着不下百處傷口,慘不忍睹。
屠鐵林身上的血還在流淌,但卻不是往地下流,而是離開他的身體之後,向天空之上飛灑而去,鮮紅的血水,變作絲絲縷縷的血絲,像極了異常雨水,但這雨水卻是反着來的。
蘇劍凝終于意識到了什麽,疾走幾步,剛欲将即将倒下的屠鐵林攙扶回來,不知爲何,她臉色變幻之後,竟然沒有阻止,隻是靜靜的守在了屠鐵林身邊,靜靜的看着他身上的血水流淌,同時,有血至她心間流出。
顔家老祖則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裏,他總感覺這靈虛一刀似乎缺少點什麽,好像那裏不對勁,七境的刀意根本就沒有爆發出來便消散了,爲何?
答案就在他頭頂上方萬丈高空之上,不知何時,哪裏已經懸垂着一柄同樣的黑刀,刀尖向下筆直指向這片荒蕪的大地,當這柄黑刀透過翻滾的雲層露出猙獰的刀身之身,顔家老祖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事,咬牙吼道:“血迹天,好狠毒的父子啊。”
當“血迹天”三個晦澀字傳開後,天地突然色變,蒼空不在湛藍,而是像被血洗了一樣,一道通天徹地的血色光芒直垂大地,而那柄黑刀便是尋找着血腥味而來。
與此同時,人們終于意識到了屠鐵林的目的,他眼中緊盯的并不是顔家老祖一人,而是這千人,他要借助“血迹天”喚醒靈虛的意志,将這千人同時滅盡。
随着屠鐵林身上的血水源源不斷的湧出,那柄黑刀似乎嗅到什麽甘美的汁液,突然加速墜落而來,當黑刀破開重重的雲層之後,終于顯出了真身,漆黑如墨,刀身如幹枯了很久的大地一樣,早已裂開,甚至看起來有些殘破,屠鐵林身上流淌掉的血水皆是潤進那裂縫之中。
雖然那柄黑刀還遠在萬丈高空,但刀身之山攜帶的天人意志早已震撼了地面之上的人心,他們相信,隻要那柄黑刀落地,這片荒蕪之地勢必會更荒蕪。
一時之間,大地之上到處了沉悶的呼吸聲,他們不知該如何做,做什麽才能阻止那柄懸在頭頂上空的黑刀不在降落人間,無解之時,忽然有人看向了顔家老祖。
顔家老祖冷冷一聲,厲聲喝道:“殺掉屠鐵林,便能打斷血迹天。”
随之,有大批的人沖出了隊伍,向着屠鐵林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