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那燈光從外面看上去是淡藍色的,仿佛是夜空之上一顆獨亮的星辰一般刺眼,憑空透着一份詭秘。
随着那兩人走近那間寬敞的雅間,裏面的動靜忽然變的低沉起來,衆人低聲問候,低聲噓寒問暖,淺淺的碰上幾杯以示敬意,各自小酌了幾杯,發現一切正常,這才放心下來,四平八穩的坐下開始談論正事。
首先說話的是一位白衣年輕男子,相貌堂堂,面如白玉,發髻精緻,說話之時聲音極具穿透力,自帶威嚴,他正是今夜的主角,顔義辭。
顔義辭看着五人鎮重道:“事情的大概,諸位已經知曉,顔某就不多廢口舌,隻是爲了方便行事,顔某在此簡單透漏一下向源豹最近的行蹤。”
五人凝神靜氣,洗耳恭聽。
顔義辭身後,那位祖境老者靜靜站立,穩若山嶽一般,仿佛能遮風擋雨,但他的心思并不在話裏,而是默默的聆聽着周圍的動靜,即便眼下看起來相安無事,但意外之所以稱之爲意外,是無法預料到的。
老者在進來之後将整座酒樓都設下了禁止,再不允許有任何人進來,任何人出去,以确保絕對的安全。
顔義辭抿了一口對面中年男子遞過來的清茶,長呼一口氣,平靜說道:“三日之後,向源豹會帶一批人離開向家,據可靠消息,他此行是奉了我皇的旨前往奉天邊境,至于圖謀什麽,顔某不做無畏猜想,但可以肯定的告訴諸位,他不會帶太多的人,隻有一隊随從,其他人會在中途留在唐家,因爲最近唐家繼續向家的幫扶。”
顔義辭說完,雅間内短暫的安靜了一會,角落處一男子起身,朝着顔義辭行了一禮,笑着問道:“聽聞向源豹有六境的實力,除掉他倒是易事,隻是事情一旦成功,勢必引起向家的瘋狂報複,我等可有身退之地?”
顔義辭淡淡笑道:“自然有,此地離劍山很近,顔某已經和霍山主打過招呼,事成之後,到時候你等在這裏等候獎賞便是。”
那人似乎已經看到了對方在面前如金山一樣的獎賞,滿意笑道:“顔家做事,地道。”
顔義辭忽然冷冷道:“但需盡力,切不可走露一點風聲,一旦暴露,諸位應該知道如何。”
那人微笑點頭說道:“吃的就是這碗飯,自然知曉。”
顔義辭朝着衆人笑了笑,自顧自的淺酌一杯。
就在這時,那五人中的中年男子說道:“哪裏離劍山近,但離無極宮也近,某聽說向源豹有一胞弟在無極宮修行……”
還沒等中年男子說完,顔義辭起身打斷他的話,笑道:“多慮了,向源郎剛欲六境,不足爲懼,何況他不敢出宮,出了必死。”
中年男子似乎是個謹慎的主,抿了一口酒,接着說道:“非某多想,小心駛得萬年船。”
顔義辭贊同的點頭,斟滿杯中酒,敬了中年男子一杯。
中年深深抿了一口,但未喝盡,低下頭來開始思量。
接下來,衆人邊喝酒,邊細聊事情具體的實施步驟,比如,如何以最省力的方法除掉向源豹,萬一事情出現不利的轉機,該如何扭轉局面,畢竟顔家可要盤算的事情,向家也能盤算到,同爲西荒四大家族,底蘊差不多那去。
雅間内諸人一直聊到四更天時,這才将所有的事情商定妥當,漸漸的氣氛變活絡了起來,雅間内出現了說笑聲,便有一似乎不勝酒力男子看着顔義辭笑着問道:“來的路上,聽人議論紛紛,此次劍山各門派相聚,雖然圓滿結束,但也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其中兩件事議論的最多,一事劍山鎮山羅青劍丢失不知是何人所爲,二是有人故意刁難顔家公子,而那人正是顔家公子最不願意看到的人箫劍生,不知這事後來如何,顔公子可否出了那口惡氣。”
提到箫劍生,顔義辭皺了皺眉頭,他很不願意提起這個名字,故有些咬牙切齒冷笑道:“這個顔家自有安排,此次計劃除了你們南國的諸位,還有來自東杲和聖人域的人參與其中,大家夥各謀其事便好,那箫劍生雖然強,但畢竟還不是祖境,顔家想讓他死,他活不過五更天。”
就在衆人談論的期間,站在顔義辭身後的老者推開門走了出去,他先是在燈光幽暗的廊道内随意的走動了一會,随之走向一間雅間,然後停了下來。
老者靜靜的站在門外,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謹慎的盯着那扇門,耳廓動了幾下,不用釋放念力便能将裏面的動靜感知清楚,諸多細微的動靜頃刻間都入了他的耳朵。
門内似乎裏面正有一男一女在偷會,兩人都喝下了不少酒,隔着門便能聞到那股濃烈的酒香,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令得老者臉紅,但爲了自家公子的安全,他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兩人似乎在深吻,肆無忌憚的聲音很大,接着好像又發生了什麽事,那女子發出了嘤嘤的叫聲,老者皺了皺眉,準備離開,但剛退了幾步,又将耳朵貼了上去。
隻聽那女子嘤嘤之後低聲責怪道:“師兄答應秀兒的事一定要辦到,否則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男子喘息了幾口,笑道:“自然,師兄從來都是言而有信之人。”
女子沉思一會笑道:“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除掉他,他活着秀兒不安心。”
男子淡淡笑道:“現在應該快五更天了,五更天時一準要他命,這樣子師妹是不是就放心了?”
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始窸窸窣窣的穿戴衣物。
老者本來以爲是一對偷會的男女,隻是越聽那對話的内容越感覺不對勁,忽然冷哼一聲。
雅間内,正當那女子和男子掩着嘴想要笑出來的時候,忽然門開,一道黑影閃身而入,女子低低冷笑一聲快速的躲在了男子身後,男子順勢反手托着女子往後退了一步,老者摸着黑一步跨上去準備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刹那間,男子伸出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圓,登時雅間内的氣氛出現了令人心顫的一幕。
本是七境的老者,渾身乏力都無法掙脫四周的那個無形圓圈,登時間,蒼老的臉色已經布滿了汗珠,他雙目怒瞪,斥責道:“無恥至極!”
老者話音剛落,雅間内亮起了一盞燈。
當老者終于看清箫劍生的面目之後,整個人氣的胡子都亂顫起來,随之嗓子内一股熱流翻滾而出,當場吐出一口血,老者歎了一口氣,龇着血迹斑斑的嘴,盡量平靜的看着箫劍生說道:“既然如此,老夫願意用自己的命換顔公子的命,你看如何?”
箫劍生搖頭道:“前輩想的太美了,這筆買賣不公平。”
老者疑惑道:“哪裏不公平?”
箫劍生笑着問道:“晚輩請問一句,前輩破開這個陣需要多少時間?”
老人略微閉目,細細的感受了一番周身的禁锢,似乎已經明白了箫劍生話中之意,因爲饒是他也沒有見識過這般牢固又無形的陣,這陣不大,但仿佛與世隔絕一般,不僅禁锢人的身體,還禁锢人的念力,簡直就是一個地獄般的牢籠,當然他有把握破開這陣,畢竟這陣還不算完美,但用時估計的一炷香時間,隻是這一炷香時間,似乎已經晚了。
所以到這裏,老者徹底萎靡了下去,他看着箫劍生低聲問道:“這陣可有名堂?”
箫劍生平靜說道:“畫地爲牢,不知前輩可曾耳聞。”
老者點了點頭,臉色越來越蒼白,短短的幾息之後,那膚色便形同一棵枯樹的皮,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無極宮果然将全部的底蘊都交給了你,看來這無極宮是要逆天行事了,如此這般,必是自取滅亡。”
箫劍生冷笑道:“無極宮滅不滅管前輩什麽事,前輩還是想想顔家的後世吧。”
老者似乎有些不甘心,看了眼箫劍生身後的女子,溫和笑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錯,姑娘應該是馬家現任家主馬芙,老夫懇求馬家主一事,認清這賊人的真面目,阻止他繼續禍亂人世間。”
馬芙淡淡一笑,眼神迷離的瞅着老者,似乎有些站立不穩,死死的抱着箫劍生的手臂,然後說道:“他讓本姑娘開心,陪本姑娘醉酒,他還答應帶本姑娘浪迹天涯,本姑娘爲何要阻止他?”
老者忽然感覺一陣眩暈,險些又噴出一口老血,瞪着眼睛看着馬芙,憋悶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道莫非如今的馬家已經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嗎,還是那箫劍生有什麽手段,能令得堂堂的馬家家主淪落?
然後,盡管他心中諸多不快,還是祈求似的說道:“馬姑娘可能有所不知,箫劍生乃天上妖星的意志現世,他若不忘,人家便亂,介于此,馬家也應該有理由站在光明的這一邊,千萬不要被這箫劍生花言巧語蒙騙了心,馬姑娘,現在認清他的真面目還爲時不晚……”
隻是不帶老者将話說完,馬芙微微一怒,手中猛然激射出一道光弧,頃刻間穿透了老者的身軀。
老者遲疑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對自己下手的會是馬家之人,眼神之中帶着無限的不甘和惋惜,那雙眸子漸漸的昏沉起來,臨死之前,似乎想提醒不遠處的顔義辭,隻是他張了張嘴,那句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随之,老者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