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細長堪比一道長虹,被烈日的光芒沖淡了幾分,但依然能看到潔白的劍身,鋒利巨大的劍尖直指箫劍生而來。
這一劍很強,強過了太多劍修操縱的劍,或許他們畢生都無法斬出這麽絢麗的一劍,整個劍落的過程箫劍生感知一清二楚,但他始終沒有沒有躲避的意思,威壓之下,他隻是皺緊了眉頭,停下了腳步。
此時,他手中也有一柄劍,不是很長,略比普通的劍長一倍,他不知道這一劍該如何迎擊。
隻是當那一劍來的一瞬間,他才被迫想到了出劍之法。
唰唰……
橫一劍,縱一劍,連斬兩劍。
兩劍斬出的奇快,幾乎同時斬出,兩劍的交叉點正好是那巨劍的落點,天衣無縫的對接,将舉劍逼停在距離地面幾十丈的高度,即便如此,大地隻是依然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就像巨劍投下來的一條黑影,溝壑所過之處,所以的宮殿都裂開了,地磚下的山石都翻了出來,唯獨箫劍生站立的地方還算完整,隻有一個黑色的大坑,他站在坑底,面色坦然。
整個過程沒有華麗的對撞,隻有悶雷的一樣的聲音,響徹在無限高的高空之上。
看着這一幕,幾乎所以的人同時驚訝出聲。
但也令在場的很多人都不解,包括霍青城父子,爲何自家先祖的一劍雷聲大雨點這麽小?
或許隻有站在另一座山頂之上的馬行空最清楚,兩劍屬于兩個人的意志,一個來自劍山的劍祖蒼洱,一個來此無極,這兩種意志體現出來的東西也不盡相同,蒼洱的意志是殺滅,無極的意志是毀滅,似乎無極的意志要強上一籌。
馬行空很滿意,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幾息之後,深空之上的悶雷聲才漸漸消失。
短暫的接觸,箫劍生略微受了點傷,他握劍的手臂被撕裂出一條顯微的口子,但沒有流血,那血口子始終處于合攏的狀态,這點連馬行空都沒有料到,箫劍生的愈合能力比上一次強了很多,他的實力也比之前強了很多,但他自信還強不過他,因爲他已經觸摸到了另一個高度,隻需借無極的意志引導一下,便能順勢一步登天。
懸浮在鐵籠之上的鐵劍再沒有泛起光華,幾息之後,鐵劍似乎出現了一點意外,仿佛一柄生鏽的鐵劍一般,開始掉渣子,一點點脫落,直到露出本體,一柄無柄長劍,通體隻有漆黑的劍身。
箫劍生淡淡的看着那柄鐵劍,淡淡的笑了笑,正準備先收了鐵劍,在以鐵劍斬鐵籠,就在這時,他身後忽然有人說道:“劍山雖然不複曾經的底蘊,但也不是你胡來的地方,年輕人,作爲客人,要有客人的覺悟。”
箫劍生已經聽出了霍青城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笑道:“作爲山主,你便是這個歡迎客人的,不是已經說好了,你大擺筵席熱接熱帶嗎?”
就在箫劍生說話的時候,霍青城帶領六名堂主走了過來。
霍青城沒忍心去瞅滿目的狼藉,目光直視箫劍生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了,胧月将你收歸門下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而你這次來劍山也是個錯誤的決定,錯上加錯,你就不應該來。”
箫劍生搖頭笑道:“你在威脅我,憑什麽,馬行空嗎?還是劍山那幾個老古董?”
霍青城笑道“就憑你破不開鐵籠,救不走你師傅和胧月,三日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一日,剩下的兩日時間,對你來說也會過的很快,信不信由你。”
箫劍生自然不信。
他沒再理會霍青城,臉色決然的穿過一堆堆廢墟向着鐵籠走去。
隻是當他走到距離鐵籠某個位置的時候,剩下的六座山頂之上,六道身影同時起身,那是六個蒼老的身影,他們都記不清自己什麽時候上的山,但至今再沒有下過山,沒明沒夜的舞劍,幾乎将全部的時間都用來演練那套劍陣了。
六人同時舞劍,雖然互不觀望,但彼此配合的天衣無縫,劍招犀利之處,自然會有柔和之力補入,六柄長劍動則如風,靜則如雲,随着那劍招越來越精妙,曾經崩裂的那座風的位置漸漸的顯出了一個山的輪廓,與之前的那座幾乎如出一轍。
隻不過這座山峰并非真的石頭所堆疊,而是純由劍意一點點填補而成。
當箫劍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座山裏的時候,霍青城終于如釋負重的笑出了聲,他和身後的幾位堂主說道:“去安排一下,讓無極宮的人盡早知道箫劍生隕落的消息,同時也将這個消息盡量的散播遠一點,如果能傳到屠鐵林和蘇劍凝的耳中再好不過了。”
那六人沒有多問,點頭而去。
似乎心情很好,霍青城選擇徒步爬山,一口氣攀上了馬行空所在的山頂。
馬行空笑道:“以退爲進,山主好手段。”
霍青城擺手笑道:“哪裏,這全部是犬子的點子,他說對付箫劍生不能以常人的手段,而箫劍生有點過于明顯,但缺點也很突出,那便是太過自信,面對感情的事情,很容易犯渾。”
馬行空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另一個人,馬芙。
兩人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都是太過的自信,而且都很聰明,還有一點,兩人都很重感情,曾經箫劍生幫着馬芙破境,至馬芙繼任新家主之後,對于箫劍生的态度有了明顯的轉變,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脫離開馬家。
不多時,馬行空笑道:“山主準備下一步如何?”
霍青城認真想了想說道:“天下已起紛争,戰火遍地蔓延,奉天王朝很快會雞犬不甯,盡量的找一塊清涼之地,過完這個炎熱的夏天。”
馬行空贊同道:“如此一來,奉天王朝危矣,趙室也該換換天了,至于清涼之地,馬某倒是有個想法。”
霍青城笑着問道:“長老請說。”
馬行空笑道:“聽說無極宮的洞天福地便不錯。”
霍青城趕緊搖頭道:“雖有心,但力不及,無極宮并非普通的小門小派。”
馬行空低聲道:“沒了無極仙軀的無極宮,還算作無極宮嗎?是不是徒有虛名了?”
霍青城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站在崖邊眺望了一會那座虛幻的山體,這才回過神來說道:“聽說長老此行帶出了馬家不少弟子。”
馬行空點了點頭,道:“有個人馬某不放心,便讓他們跟了過去。”
霍青城問道:“趙淩雪?”
馬行空輕嗯了一聲。
日近中天時分,那座虛幻的大山更爲凝視了,遠遠看去幾欲以假亂真,至于那山體之内的箫劍生如何,霍青城也看不到,但他很放心,此子必死于羅青劍下。
……
此時,劍山山腳下一片綠蔭之下,站着一道曲線玲珑的身影,女子一直背對着劍山,細細的打量着遠處的河岸,原來劍山腳下有條不算寬的小溪,溪水清澈見底,翠綠色的水流動的并不歡騰,顯得懶洋洋的。
女子已經來了很長時間了,她先是在山下打聽了一些消息,似乎沒有令她滿意的,便在此苦想了起來,隻是在樹下站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依然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決定上山看一看。
女子走出樹蔭,将一頂遮陽的草葉帽往低壓了幾下,然後直奔鐵索橋而去。
女子剛走離開樹蔭,便有幾個身穿劍袍的男子從不同的方向走了過來,彼此一碰面,其中一人便說道:“師哥有沒有覺得那女子的行迹有些怪異?”
另一人點頭道:“是有一些,看穿扮陌生的很,倒是有幾分接近馬長老的風格,莫非……”
下一刻,兩人異口同聲道:“莫非也來自聖人域?”
兩人忽然顯的很慌張,快速的朝着另一條山道向山上奔去。
女子走的很慢,偶爾人少的地方,會摘一些野花野草,反倒是劍山特意栽植在山道兩側的花草漠不關心,似乎對這些野生的情有獨鍾一些。
走不多時,女子來到了山口,将手中的花草插在了兩塊石頭的縫隙間,然後大踏步向群山之中的宮殿群走去,她邊走邊留意周圍的氣息,很快便分辨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輕輕一笑,腳步忽然加快。
隻是當女子快接近那些宮殿的時候,前面早早的走出來一些人,人數不多,但清一色都是劍山有頭有臉的人物,霍青城,霍海,幾位堂主,一些造詣精深的劍山弟子。
當女子快接近那些人的時候,霍青城早早的便笑着打招呼道:“難得,早些時候便聽犬子說馬芙姑娘是如何的清影麗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隻是不知馬芙姑娘萬裏迢迢來我劍山所爲何事?”
馬芙緩緩的擡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之中并沒有收集太多的人影,而是輕描淡寫的看了眼霍青城,淡淡笑道:“莫非霍山主不歡迎嗎?”
霍青城呵呵笑道:“不敢,馬姑娘到來,劍山自然是蓬荜生輝,豈有不歡迎之禮。”
似乎聽着那笑聲有些刺耳,直到霍青城笑夠了,馬芙才直言道:“本姑娘離開馬家是來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