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放翁笑道:“你的意思那趙家的千金腦子不好使?别糊弄人,老夫是眼瞎,但不是真瞎。”
有什麽區别嗎?
箫劍生皺了皺眉,沒想到黃放翁一點也不糊塗,眼瞎但心如明鏡一樣,對外界發生的事知道的還不少。
他也再懶得談論這件事,馬上轉移話題道:“前輩,山下來了很多人馬,足足近萬。”
黃放翁事不關己一般淡淡笑道:“那你小子也有時間和老夫扯淡?用屁股都能想到那些人和你有關,西荒那幾家,不論誰家的人都不好殺,何況一下子損失了幾十人,那死的不僅是人,更是面子,看着吧,無極宮從今往後真的不消停了。”
箫劍生急道:“以前輩的老奸……深謀遠慮,眼下該怎麽辦?”
黃放翁嗯了一聲,突然揚起手中的掃把,罩着箫劍生就拍了過來,箫劍生欺負黃放翁眼睛不好使,在那掃把即将拍下來之時,來了個鏡影之術,奈何那掃把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尋找他的真實就砸了下去。
情急之餘,箫劍生揮出一柄念力之劍,直接将那掃把削的隻剩下一個把子了,然後他朝着黃放翁着急說道:“等下次來,晚輩幫前輩換把更趁手的新掃把,這般早該退休了。”
黃放翁丢掉手裏半截掃把,不僅沒怒,反而啧啧樂道:“不錯,竟然瞎貓碰到死耗子,不小心成了念師,那老婆子還真舍得把看家的本領傳給你。”
箫劍生呵呵笑了幾聲,他也沒想到一個瞎子竟然也知道這檔子事,莫非黃放翁年輕的時候也進過神冢?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黃放翁低聲道:“依着老夫對她的了解,那老婆子就沒準備讓你留下來傳宗接代?這可不是她的性子啊。”
箫劍生笑道:“真被前輩猜準了,不過晚輩看來,族長老人還算好說話,不知道前輩爲何将人想的那般不堪,莫非你們之間有不對付的地方?”
黃放翁得意道:“胡說了不是,老夫年輕的時候,那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豈能看上她?想當年,老夫與你師公潛入神冢之内,可謂是如魚得水一般,那時候的桃花還沒有離開神冢,她也不是族長……”
黃放翁咧咧嘴,似乎提到都蠻族時心情大好,剛要大談一頓年輕時的風流倜傥事,就聽台階之下有人笑道:“老黃啊,别教壞了孩子。”
黃放翁尋聲轉過頭,用眼眶對着已經跨上三聖殿石坪的孟淩霄笑道:“他那裏還是孩子,不僅不像,反而所行之事與你當年一個德行,都是睡完人家姑娘提褲子走人幹淨利落,難怪你們能有這份緣分。”
箫劍生非常無語,狠狠的瞪了眼黃放翁。
孟淩霄尴尬的咳嗽了幾聲,道:“老黃頭,就那點家底了,我看你這次抖完,下次吹噓什麽。”
黃放翁忽然心情變得爽朗起來,咯咯笑道:“還有龍族的事……”
孟淩霄猛的一個踉跄奔至黃放翁跟前,趕緊捂住了他的嘴,龇牙咧嘴道:“夠了,夠了,光彩的事說說就事,丢人現眼的事還是算了,咱們歎點正事豈不更好?”
說到要談正事,黃放翁歎了口氣,神情登時萎靡了不少,不悅的擺手道:“你說我聽。”
孟淩霄瞅了眼箫劍生,示意他要不要回避一下。但箫劍生壓根就沒把那眼神當回事,孟淩霄無奈道:“眼下山下困局,老黃你說說該如何個好法。”
黃放翁直言道:“自然是先讓胧月去談的好。”
孟淩霄笑道:“若談不好呢,我可不認爲他們千裏奔赴是來和無極宮談判的,攤牌還差不多。”
黃放翁樂道:“那就打到他們願意談判爲之。”
孟淩霄也樂道:“這句話我愛聽,但是那幫糊塗蛋極力的勸阻老夫以和爲貴,真沒出席。”
黃放翁接話道:“是太沒出席了,尤其是那老四祝敏,從當初帶着一幫子人圍剿箫小子一事,老夫就能看出,他的道也就适可而止了。”
孟淩霄皺了下眉頭,道:“無極宮該死換換新鮮血液的時候了,不然非的爛死在這大漠之中。”
聽到這裏,箫劍生暗暗有些心驚。
看來這兩個老家夥年輕的時候經常混迹在一處,肯定缺德的事沒少幹,才能生出這麽默契的心裏,而且他還注意到,這兩個老家夥分開的時候,談話辦事還挺有章節,這兩人一旦湊到一起,那膽子是水漲船高般的往上竄。
就在這時,箫劍生插話道:“老孟頭,你真打算将西荒的上層使力得罪光,不準備給無極宮留條後路?”
孟淩霄白眼道:“我被修士隻能打服,不能說服,既如此何來得罪一說,顔家也罷,許家也罷,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之流,他們能同流合污到一起,也能被打成一盤散沙,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箫劍生略作細想,還真是那麽回事。
雖然師公的這套做法有些粗暴,但卻是最直接的手段,以暴制暴,随之,箫劍生問道:“如何個打服,難道全殺了?”
孟淩霄搖頭道:“全殺了也容易,隻要護山大陣一開,萬兒八百人頃刻間灰飛煙滅,隻是可惜了這次練兵的大好機會,倒不如讓這些弟子們殺個痛快。”
黃放翁點頭道:“好倒是好,但那些人之中夾雜着一些實力不俗的修行着,如果放任弟子們殺伐,恐怕吃虧的還是無極宮。”
經此提醒,孟淩霄細細的琢磨了一下,說道:“說的有理,這事的細細合計一番,如今無極宮的弟子們實力殘差不齊,如果真的被那支大軍淹沒了,恐怕很難逃将出來,待會我讓胧月安排幾個得力的弟子,争取第一時間将萬人分割開來,這樣子便于擊破。”
還别說,兩人分析的頭頭是道,但箫劍生似乎有些不樂意了,始終繃着臉,他話前話後就沒有聽到師公要動用他的意思,便急道:“老孟頭,要不要給我安排個苦差?”
孟淩霄擡頭望了一眼天,搖頭道:“你就算了,今夜應該有雨,趁着缺月之時進入三聖殿,方才能接近無極仙軀,否者錯過這個時候,恐怕的費翻周折,與你實力無益。”
孟淩霄補充道:“這事最好安排李陌離和秦墨染最合适,他們都使用的劍,劍在破軍之時,有輕巧之便。”
就在這時,黃放翁看着孟淩霄吃驚道:“老孟頭,你真打算将無極宮的基業交到這個醜小子之手,就一點也不擔心他半砸了?是不是有些急了,老夫剛才試了一下,這小子的這次跌境可不光是跌的境界,氣海也斑駁紊亂了。”
孟淩霄歎息了一口,說道:“那總好過馬行空那厮。”
孟淩霄沒有說下去,但黃放翁已經明白了。
接下來,三人沒有長聊下去,孟淩霄下了山,再次回到了菜地,黃放翁沒了掃把也沒有在掃地,而是背着簍子在山間轉悠了起來,似乎要采摘一些珍稀的草藥。
這也是無極宮的奇特之處,荒漠之中獨處的綠洲,地勢得天獨厚,山環水抱,山間不僅元氣充裕,而且每日日升時刻都會源源不斷的得到補充,除此之外,山間的珍稀草藥也多,很令世人眼饞。
三聖殿的石坪之上獨留箫劍生一人在此,天色尚早,按照師公的意思,他沒有接近三聖殿中間那座藏有無極仙軀的樓閣,而是選了處靠近山崖的位置坐了下來,開始細細的琢磨起自己的身體。
草藥神靈體到底是何種體質,有沒有借助它修複氣海的可能,他有些想急于了解。
說來也奇怪,當箫劍生閉上眼睛之後,默默的心念微動,登時間,他的身體裏面多了一種奇特的變化,初始,那變化仿佛是氣機在流動,很容易讓人誤以爲是氣機,但細細感知之後,方知那并非氣機,而且和氣機有着本質的區别。
那是一種融于血脈之中的清澈津*液,仿若最純潔的水一般無形無影,但卻糅合着一種無法言明的能量,似天地之間萬物的精華所聚,每流經身體某處時,哪裏登時大雨過後的大地般清澈明朗,同時,那津*液之中散發着一種令他極其舒服的溫度,肆意的在他經脈和骨骼之間滲透。
簡直就是奇妙無比,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箫劍生上次受過的傷基本已經看不到痕迹,又是一炷香之後,他經過昨夜一戰萎靡的神情頓時振奮起來。
想到這裏,箫劍生身後好像走來一道身着白裙的身影,她似乎在看着自己在笑,笑的很甜,很溫馨,箫劍生猛然睜開眼睛,轉身抓向她的手,但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幾息之後,山腳之下傳來了陣陣狂亂的馬蹄聲,箫劍生起身站在高處張望,正看到萬騎之中沖出幾百人,手執長槍長矛,朝着剛剛度過湖的幾十名無極宮弟子發起了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