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箫劍生想了很長時間,最終得出的結果。
所以他準備去一趟神箭部落。
但不是現在,現在他還不敢輕易出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孟淩霄什麽時候過來的,他重重的拍了拍箫劍生的後背,說道:“小子,有師公當年的影子,但沒有師公當年心境和豁達,腦袋掉了才是碗大個疤,有什麽想不開的?”
箫劍生轉頭笑道:“我做不到師公那樣的沒心沒肺。”
孟淩霄哦了一聲,說道:“沒心沒肺有什麽不好。”
似乎真的沒什麽不好,他曾經也是這般活過了十幾載春秋,最大的理想便是妹妹嫁個好人家,自己簡簡單單的活在泥井口,直到老去死亡。
但一切還是變了,回想起來,仿若個夢。
過了一會,箫劍生面色楚楚說道:“師公,我想破境,幫幫我!”
這一句話收起了平時的嬉笑,很認真的說出了口。
孟淩霄摟着箫劍生的肩頭,沿着地畔悠然走着,想了一會,聲音沉重道:“不是師公不幫你,你自己的身體比别人應該更清楚,就連童心泯都說了,你此生無緣祖境,那就是真的沒緣分了,何必糾結于此。說的難聽一點,你的資質本就平平,若非得天之運,本就是那田間揮汗的漢子,能有今天成就,已經是燒高香了,該知足了。”
箫劍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我答應過一個朋友,一定要做到天下第一。”
孟淩霄笑道:“高處不勝寒,其實沒什麽好的,不如平平淡淡的好。”
箫劍生倔強道:“雖然我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我能決定以後的路,哪怕碰了南牆,也要将南牆撞穿。”
月光輕柔灑下,清清淡淡。
孟淩霄蠻可憐的看着月光下那道單薄的身影,平靜說道:“天下第一的馬豐川也才祖境而已,照樣可以天下第一,照樣可以飛升訪仙,隻是他還留戀人間,凡事做到極緻,境界便隻是一道擺設了,所以,不必糾結那境界之事,想多了無益。”
“馬豐川……才是祖境?”
箫劍生顯得非常吃驚。
孟淩霄笑道:“你以爲呢,但他的祖境非一般人的祖境,幾個天道境的老家夥都對他恨不起來,畢竟實力在那擺着呢,馬豐川的實力是真的強。”
箫劍生激動道:“到底有多強?”
孟淩霄想了一下道:“他此生遇到過三次旗鼓相當的挑戰,第一戰武當張鼻子,兩人基本戰平了,因爲長鼻子比馬豐川高一個境界,所以将那天下第一的位置留給了他,第二戰苦行僧,拼了個兩敗俱傷,但算來算去還是馬豐川略勝一籌,第三戰南海歸墟一個賊老道,這一戰沒有對外宣揚結果,想必和第二戰一樣,從此以後再無人敢挑戰馬豐川,他那天下第一的位置便穩穩的坐到了今天,所以說想要成爲天下第一,你隻需和馬豐川打成平手便可,當然赢了馬豐川更好。”
箫劍生皺了皺劍眉,追問道:“如何才能做到七境的極緻?”
孟淩霄呵欠連天,道:“以戰養戰,按照你師傅的說法,她希望你放開手在神龍湖大殺四方,但那些人即便殺光了也對你沒有多大的幫助,畢竟都是些喽啰,不是很好的磨刀石,便摸不出極緻的快刀。”
對于師傅的用心良苦,箫劍生謹記了,他沉重的點了點頭。
孟淩霄眯着眼道:“上一次的末法之前便是上古時代,再往前推算應該是遠古時代,那時期的人要比現在的人強大的多,畢竟都受到了靈主的點化,如果師公推算的不錯,無極仙翁便出生在遠古時代,他真正的巅峰是上古時代,第一世靈主死亡之後,那時候的他已經到了孤獨求敗的境地,不然何必要将自己畫地爲牢?”
“能将自己畫地爲牢,是不是也可以将别人畫地爲牢?”
“自然,不過師公研究了半生陣法,依然無法參透那畫地爲牢,畢竟那畫地之法早已在無極仙翁哪裏失傳,你應該見過他的坐姿,便知那畫地之法有多可怕,能将一具仙軀折磨成一具幹屍。”
箫劍生輕輕點頭,兩人在一處田壟上坐了下來。
孟淩霄很困,剛坐下,便傳來了呼聲。
不大的功夫,箫劍生将師公搖醒過來,繼續問道:“師公,你的睡相可不好看啊,低頭撅腚的。”
孟淩霄迷迷糊糊道:“好不好看睡的舒服便是,管你屁事,再不要喊我師公,沒有你這般折磨一個高齡老人的。”
箫劍生笑呵呵道:“師公準備什麽時候傳授我蒼羽之翼?”
孟淩霄咬牙切齒道:“師公教出了你師傅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是時候該享清福的時候了……”
“師公此話差矣,您老身體硬朗的向頭牛似的,得空我給師公在調理一下,保證下次見到桃花老人……興許她會誇你像小胡子似的生猛。”
“師公也想啊,但某個方面不服老不行啊。”
“師公,事在人爲嘛……”
……
快天亮的時候,箫劍生一個人躲在兩座山的夾縫中,皺着眉頭仔細的琢磨那蒼羽的妙處,快天亮的時候,他已經能喚出十幾丈大小蒼羽。
但箫劍生還是不滿意,日上三竿的時候,蒼羽之翼翼展以達四五十丈,他這才抹了把汗水停了下來。
在回靜聽的路上,箫劍生接到了小師姐的傳話,說是向源郎找他有要事相商。
在霧隐谷的入口外,箫劍生遇到了向源郎和胖子幾人二話不說拉着箫劍生向一處靜谧的涼亭走去。
沿路之上,箫劍生已經看出了向源郎有心事,剛到涼亭之後,箫劍生便苦着臉說道:“還記得唐鐵牛不?”
箫劍生點頭道:“如何?”
向源郎直接說道:“就在你閉關的那幾天,唐家被血洗了,好在傷亡還不算嚴重,這事我也是剛剛才得到傳書。”
箫劍生皺了皺眉,問道:“那小子如何了?”
向源郎說道:“還好,暫時我派了向家的人保護起來了,但估計也是暫時。”
箫劍生想了一會,說道:“誰幹的?”
高有才接話道:“現在隻是猜測,很有可能是許家,年後許家一直虎視眈眈唐家那些人馬,試着拉攏了好幾次,最終沒能說服。”
箫劍生起身之後冷笑了一聲,道:“唐家之後便應該是你向家了,此次血洗唐家有殺雞儆猴之意,向家該是提前準備的時候了。”
向源郎平靜道:“話雖如此,但想要頂住三家的壓力不是件簡單事,如今向源豹正在和三家力争一軍部要職,事成則萬事成,事了則萬事休,其他都好說,隻是那顔義辭有些不好對付,聽說一直休書休掉了趙淩雪之後,轉眼不到幾天時間,便和李景炎得寵的一個公主眉來眼去了。”
向源郎歎了口氣,他平時很少這般。
當箫劍生聽到一紙休書的時候,仰頭靠在涼亭是石柱上,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臉色很是難看,拍了拍向源郎的肩頭,聲音陰沉者笑道:“官場上的事,我恐怕愛莫能助,其他事……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幾息後,向源郎瞪了眼箫劍生,頗不悅道:“你這厮,非要逼着我先開口。”
箫劍生樂道:“自然,你是主刀,我是幫刀,不能喧賓奪主了。”
向源郎不滿道:“顔義辭不是你情敵嗎?這事不應該你來主刀?”
箫劍生支起身,低聲道:“殺他有點難,眼目太多,最好找機會,你的眼線也不少,有合适的機會告訴我。”
向源郎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涼亭四周,道:“劍山碰頭會,顔家不是主力,估計帶的人也少。”
箫劍生笑着點頭,正好他也準備去一趟劍山。
約莫中午時分,三人離開涼亭,向山下的一間小飯莊走去,路上高有才饑腸辘辘說這間飯莊是箫劍生離開無極宮之後才開起來的,雖然規模不大,但飯菜實惠,因爲和無極宮有瓜葛,沒有宰客的買賣。
下山後不久,箫劍生便遠遠的望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院落四周插滿了籬笆,院子一口老井,正有一人在費力攪水,院落後面是一排清一色青磚小屋,飯莊雖然沒有名字,但每間小屋都有一個雅号,春花,夏溪,秋月,冬梅,洛神……
箫劍生是除此來,便将點菜點酒的事推給了常客高有才,高有才毫不含糊的點了十個葷菜,三個素菜,又點了五壇子地道的西荒佳釀,這才笑眯眯的看着箫劍生道:“劍哥,不覺得缺點什麽?”
箫劍生想了一番,好酒好菜都點了個遍,真還沒有缺的東西了,便白了一眼高有才詫異道:“缺啥?缺酒,缺菜,缺女人?”
高有才搖頭笑而不語。
箫劍生又看向向源郎,恍然大悟,笑道:“如今成孤家寡人了?”
向源郎搖頭道:“不缺她。”
就在箫劍生絞盡腦汁都想不到到底缺啥的時候,小屋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素綠色的裙子先飄了進來,随之一人站在門口出神的看着箫劍生,俏臉上寫不盡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