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淩霄輕皺眉頭,仰起頭向上看了一眼,哪裏有極其細微的切割之聲,仿佛掙紮空中某處編織隊形。
當然,其他人是聽不到這種動靜的,尤其是自覺危險一直往後退的那些人,也包括箫劍生在内。
但是箫劍生可以感覺到,上空有異動,畢竟他曾經輝煌過,隻不過如今跌落下了聖壇。
就在箫劍生、李陌離和陶芊芊三人退後站成一排的時候,孟淩霄面無表情的将鋤頭扔給了箫劍生,然後直沖雲霄而去。
這一幕令人驚顫無比,孟淩霄憑空生出了一雙翼展達百丈的火焰翅膀,那火焰非藍非紅,接近于土的顔色,透着一股質樸和腐朽。
除此之外,孟淩霄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空闊地帶,哪裏的元陽之氣俱是被他身上騰起的火焰燒穿了,哪裏沒有氣機流轉,真正的做到了靜谧無聲。
“蒼羽之翼……”
蒼羽之翼乃無極宮存世絕學,很少在人世間展開,他記憶之中隻有那麽名幾次而已,這一次孟淩霄強勢使出蒼羽之翼意義又不一般,因爲他發現那對巨大蒼羽和之前有了大不同,他将枯木遺書中所悟的東西加了進去,使得蒼翼流淌着一股洪荒之力。
許家老祖忽然有些後悔祭出十二柄栾金劍了。
箫劍生眼熱的看着這一幕,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這個我要學,不管打人疼不疼,實在是太好看了。”
李陌離也是難以抑制的激動,小聲道:“想得美,咱們師兄妹幾人師傅一個都沒有傳。”
箫劍生問道:“爲何?師傅很摳門?”
陶芊芊接話道:“因爲蒼羽之翼對自身損耗極大,可以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非到關鍵時刻不可以用。”
箫劍生了然點頭,但他還是決定要學。
隻要是修行之人,絕大多數都聽說過無極宮這一鎮宮之寶,若是孤陋寡聞,那稱不上一名合格的修行者,所以在蒼羽展開的同時,人群烏央烏央的扔下船隻強行渡湖而去,有的人身法快,眨眼之間已經到達了彼岸,但有的人純粹來是爲了壯大聲勢,境界還在五境之下,身法自然要慢了一拍,行到中途,身上便已經冒出了青煙。
随之,身上烈焰騰起,來不及撲滅,來不及喊叫,登時化作了一道青煙而去。
箫劍生三人帶着顔如心一退再退,足足退出了數百張的距離,這才感覺能抵抗鑄那炙熱之意,但也烤的渾身皮膚幹裂,異常的難受,尤其是陶芊芊,這幾天敷泥臉上本來就幹燥,怎麽一來感覺皮膚都要開裂了。
許家老祖眼見己方的人狼狽逃竄起來,爲了鎮住人心,雙手各結一印,十二栾金劍化作十二道肅殺之聲分不同方向斬向那蒼羽之翼。
百丈天穹之上,孟淩霄僅僅不屑的冷笑一聲,随之抖動蒼羽,猛然間整個天穹都燃燒了起來,燃燒的火焰漫過了整個無極宮上空,簡直就是火之殇。炙熱的火焰炙烤的整個湖面仿佛都沸騰了起來,湖水咕咕咕的往上升騰水汽,短短三息之後,湖面變成了火海,湖邊的那些船隻徹底的燃燒起來,噼噼啪啪……
……
無極宮某處宮殿,宮主胧月奔出樓閣,擡頭望向天穹,深深的歎息了一聲,“這老頭,還嫌熱鬧不夠大,愁煞本宮主了。”
她本來就擔心箫劍生的安危,準備前往接應,但就在這個時候,師傅突然來了,師傅出面本來是好事,但她無來由的越發擔心了,她料到師傅突然要親自前往,自然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如此,同時令她擔憂的還有這蒼羽之翼的威力,有些太過駭人了,如此一來,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葬身火海,至此無極宮算是主動的和那些所謂的江湖正派對立了起來,這個她倒是不怕,隻是他擔心這樣一樣,會有源源不斷的高人來無極宮找她要人。
箫劍生如何能保的住?
無極宮中,不僅胧月奔了出來,源源不斷的有人奔了出來,他們看着這一幕,沒有興奮,隻有天塌的感覺。
忽然間,長老殿的大門被人重重的關上了,裏面幾個長老開始着急碰頭。
……
蒼羽之翼不僅湮滅了方圓百丈的天空和大地,同時,巨大的動靜頃刻間湮滅了十二栾金劍的動靜。
許家老祖突然咳出一口血,雙眼無助的看着空中某處,他的十二栾金劍徹底與他失去了聯絡,偌大許家才二十四柄,他如何能不心痛?簡直是心痛的在流血。
面對這一幕,許家老祖憤然升空而起,似要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然而他也無法接近孟淩霄的高度,便已經退了回來,随之,瞪了一眼孟淩霄,狠狠的甩袖而去。
“孟淩霄,無極宮,今日之事必将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我看你無極宮将如何自保。”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許家老祖滾滾如雷的聲音。
孟淩霄收回了蒼羽之翼,但沒有挪動位置,他沒有去看許家老祖離去的方向,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這方世界,四周黃沙漫天,無極宮一目了然,神龍湖一目了然,湖邊的船隻還在燃燒,湖面還在燃燒,升騰起的水汽已經抵達了雲端下方,曾經憤慨的人群頭也不回的逃命。
許久之後,孟淩霄自嘲笑道:“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孟淩霄不欺負人已經是天理不容,竟敢有人主動找上門來,這不是瞎是什麽?”
“老孟頭,你闖禍了。”
孟淩霄回頭看了眼箫劍生,笑道:“闖的那門子禍?”
箫劍生得意笑道:“今日這事我粗略的算計了一下,活活燒死了四十多人,這些人雖說境界不高,但應該都是各門各派未來的希望,你斷人家希望,人家之人會來找你的不是,這樣是不是闖禍。”
孟淩霄笑道:“你先别得意的太早,那日你殺人的時候,我也替你數着來,你整整殺死了一百四十多人,而且還搶了顔家的一個姑娘,那樣都不是闖禍,我這才區區幾十人,算嗎?”
箫劍生尴尬的笑了笑,突然道:“老孟頭,剛才那羽翼好看,準備什麽時候教我?”
孟淩霄登時怒道:“什麽時候你将那半部無涯遺書拿來孝敬師公,咱們再談這事。”
說完之後,孟淩霄轉身離去。
箫劍生使勁一拽,将他的一隻袖子扯了下來,他看着孟淩霄離去的方向高聲道:“明日我便禍害你那塊菜地,保證你顆粒無收。”
孟淩霄聽了一下,心狠狠的顫了一下,加速離去,徑直去了自己精心整理出的那塊菜地。
箫劍生先回了靜聽,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司空見慣的傷口,和陶芊芊,李陌離細聊了一個多時辰,然後随着陶芊芊去了師傅的住處。
李陌離知道去了準是挨罵的份多,便沒有跟着去,但陶芊芊也沒有放過二師兄,讓他帶着顔如心給自己的後花園澆澆水。
箫劍生和小師姐來到師傅房間,登時都閉住了氣,胧月似乎心情不佳,一直寒着臉,冷美人一般背對着箫劍生和陶芊芊,過了很長時間,胧月才說道:“明日開始,你便思過吧。”
箫劍生勤快的點了點頭,對于自己連續兩日做下的事,其實思過已經是最輕的懲戒了,所以他很樂意接受。
忽然,陶芊芊拉着胧月的手聲音楚楚道:“師傅太不近人情了,師弟現在還有傷在身,不管如何,先得讓他調理一下身體才行。”
胧月歎了口氣,轉身看向箫劍生,說道:“也好,便留給三天修整時間。”
箫劍生低聲問道:“師傅,在哪裏思過,半拉峰山洞?”
胧月一邊擺手,一邊道:“到時候通知你。”
箫劍生和小師姐出了師傅的住處,陶芊芊顯得無精打采,說道:“其實師傅讓你思過也是爲了你好,經此一事之後,無極宮恐怕再難太平,指不定什麽人要上山讨要說法,甚至要人,普通的蝦蝦兵蟹将也就算了,萬一三大家族的老祖們一起出動,這事就不好辦了。”
箫劍生點頭道:“師弟明白師傅的心意,但若師弟思過,全部的壓力都壓在師傅一人身上了,别指望師公能收拾這個爛攤子。”
陶芊芊無奈笑道:“不管如何,這事便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不知不覺,天色漸黑。
箫劍生别過箫劍生之後沒有會山洞,而是摸着黑下山了,悄悄的來到了那片田舍,在一塊整理的非常平整的地頭停了下來,地裏已經長出了青澀的嫩芽,地也剛剛過了一水,那些嫩芽喝足了水,顯得非常生氣。
箫劍生走到一顆嫩芽前,剛要伸手碰一碰,忽然田舍之中傳來孟淩霄的聲音:“小子,你不能太無恥了啊,毀青苗天理不容。”
箫劍生笑道:“師公錯怪你徒孫了,你徒孫隻是看它們長的太慢了,什麽時候才能吃到肚子裏,如果往高了拔一拔,它們是不是就長的快了些?”
箫劍生剛薅住一顆幼苗,孟淩霄遠遠喝了一聲,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已經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