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馬行空的臉色最是難看,畢竟今天他才是主角,而且他想讓這個主角的光環一直持續下去,他要讓馬家走出天府城,走出聖人域,強勢出現在世人面前,他更想自己也像馬祖那般令得萬人敬仰,爲了這一天,他處心積慮的幾十年,所以,他不允許有任何的不和諧因素出現。
倒是馬刑天臉色還算正常,不急不怒,嘴角還挂着一抹淺笑,似乎正等着什麽事情的發生,其實他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就感覺有些怪怪的了,馬刑天這還沒有卸任呢,便準備甩手不管了,這越發讓馬行空有些看不下去,但在外人面前,他這口氣還的咽下去,畢竟兄弟阋于牆外禦其侮,這個道理他也懂。
現場沉默了一會,馬行空淡淡一笑,朝着那對男女抱拳說道:“兩位先平了馬祖的石像,然後又大大咧咧淩駕于馬府上空,既然是來找馬祖,自然也是奔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而來,但不是老夫小瞧你們,就憑你們二人真好不夠資格,所以,今日馬府盛事,老夫也不爲難兩位,下來喝杯熱茶,老夫不僅不會追究你們魯莽行事的責任,而且還願意結交兩位遠到的朋友。”
馬行空淡淡的看着上空兩人,等着對方的回應。
男子低着頭做沉思狀,女子居高臨下的朝着馬行空冷笑道:“我們不缺朋友,兩人正好。”
馬行空頗尴尬的皺了皺眉頭,雙手背于身後,手指一直不停的掐算着,然後說道:“天下想挑戰馬祖的人很多,馬祖從來沒有讓誰失望過,但前提是這些人沒有一個無名之輩,既然兩位不肯與馬家結交,那不妨留個名如何?”
女子莞爾一笑,道:“我們希望馬豐川出來說話,你一個長老在這裏啰嗦上一大堆,莫非真當自己是家主了?”
男子輕柔的瞅了女子一眼,笑道:“淺淺過了,咋們是來找馬豐川的,沒必要和這些下人廢口舌。”
這句話不說還好,出口之後登時引得下首馬家之人個個牛氣沖天,仿佛沒有一戰難咽下這口惡氣,然而當他們對着馬刑天投去請戰的眼神之時,俱是被回絕了,他們知道馬家主一向能忍,但已經被欺負到頭上來了,爲何還要忍?
似乎馬行空也耗盡了好心情,再沒了好臉色,手裏捧着的玉書遲遲無法打開,這越發讓他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但今日之事,他又不方便出手。
換句話說,今日之事,先有馬家不戰在先,才有了别人損壞石像在後,然後又找上門來,似乎馬家并不占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也很無奈,老祖有被挑戰的權利,這也四象堡不成文的規定,隻要馬祖不出面平息此事,其他人不好出面,隻是他有些想不通,馬祖爲何遲遲不肯露面,揮揮手解決了兩人,馬家也就清淨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馬刑天說道:“兩位來的不巧,非馬祖不肯出面,實則他老人家這幾日雲遊在外,兩位不妨擇日再來,如何?”
女子會心一笑,搖了搖頭。
男子冷冷一笑,說道:“不急,我們可以等他雲遊歸來。”
說話間,兩人齊齊飄落在地。
馬刑天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馬芙使了個眼色,可能的意思女子之間好溝通,先讓馬芙穩住這兩位再說。
馬芙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果然還是應了馬刑天的心思,馬芙朝着女子微微一笑,那女子亦是還以微微一笑,似乎對馬芙還有幾分好感,淡淡道:“你應該便是馬家大小姐馬芙,你應該比我小,叫我淺淺便好。”
馬芙很有誠意的說道:“淺淺姐姐辛苦了!”
女子輕嗯一聲,臉上沒有一絲不自然之色。
馬芙報以溫和一笑,再不見臉色清冷之色,似乎出關以後,她的心情也跟着改變了不少。
在馬芙的建議之下,三人離開了吵雜的人群,随意的遊走在清香怡人的馬家大院之内。
看到這一幕,馬行空終于長長舒展了一口氣,站在高台之上,迎着衆人的眼睛,嘴角不自覺的裂開了,那雙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在馬刑天和幾百雙眼睛的見證之下,緩緩的解開了那層金布,一塊羊脂白玉裸露出來,上面幾列清晰小字刻畫的清清楚楚。
馬行空當着衆人的面一字一字的念了下去,聲聲帶有金石聲,隻是當他念到本該是自己名字的位置,忽然張開的嘴再無法合攏,随即臉色忽然猙獰的看着手中的玉書,顫抖的有些無法拿捏在手。
馬刑天不動聲色的瞅了眼馬芙的名字,臉色雖未露出欣喜之色,但看向馬芙的眼神早已變的不一般了,他看着馬行空淡淡笑道:“還請大長老大聲念出來,也好對這些賓朋有個交代。”
此刻的馬行空兩道眉凝的像兩柄鋒利的劍一般,冷冷的哼了一聲,随即回首看着如意閣的方向,将手中的玉手舉高猛然松手落下,滿面怒容道:“我馬行空如何的不稱職了,莫非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
然後,如意閣中并沒有回音,這越發讓馬行空有些無法理解。
就當很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隻聽咔嚓一聲,碎玉滿地飛濺,馬行空踩着那些碎裂的玉片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幾步之後,馬行空憤恨回頭,看着馬刑天問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曉了今日的結果?”
馬刑天輕輕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本來是要提前告知你的,結果尋不到你,也便作罷了?”
馬行空冷冷的笑了一聲,感覺太荒唐了,這幾日他壓根就沒有離開馬家,全部的身心都在繼任這件事上,如何個尋不到,但事到如今,他即便再不甘也無法扭轉結果了。
馬行空苦笑道:“馬芙何日出關的?”
馬刑天似乎很不樂意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着馬行空殺氣騰騰的眼睛,很無奈的說道:“其實她并沒有閉關,至那頓醉酒之後,便已經踏入了祖境。”
馬行空怒道:“所以你就放任那小子闖入天機樓九層,然後毫發無損的離開了?”
馬刑天輕笑道:“既然你已經知曉,我便不準備再與你細說,事情處理之法,我覺得妥當便可,本族長總不能當着衆太上長老的面,逼問出白毅的事情吧,這樣子既還了那小子人情,也讓你的面子過的去,兩全其美之法,難道不好?”
“好!很好!”馬行空重重的點了點,然後低頭而去。
剛才馬行空雖然少念了一個人的名字,但不少人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随着馬行空的離開,場間寂靜了一刻,再次沸騰了起來,幾乎全部的目光都追尋着了那個白裙身影而去。
一座涼亭内,女子輕笑着說道:“恭喜你,這麽年輕便要榮登家主之位了。”
馬芙搖了搖頭,說道:“淺淺姐姐說笑了,其實我還是喜歡無拘無束的日子。”
女子嗯了一聲,淡淡道:“姐姐和你一樣,也是不想*操碎了心,才逼着師兄跑出來的。”
男子扶了下女子的肩頭,說道:“家醜不可外揚。”
女子點了點頭,小聲道:“誰讓淺淺沒有朋友呢,這些年盡跟着你東奔西跑了,總有一肚子心事的。”
男子憨笑一聲,低下了頭。
女子看着馬芙說道:“最近我和師兄沒少聽說你的趣事,其實,你有今日應該感謝一個人才對,沒有他那次把将你灌醉,你不可能破境的。”
馬芙似乎回想起了那一幕,臉色有些紅潤,低聲說道:“聽說他入魔之後受傷了,不知生死如何?”
女子看了眼男子,男子搖了搖頭,說道:“當初我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這次來天府城也是奔着看他的熱鬧而來,所以這事今日難說,不過他并沒有死。”
就在這時,馬芙聽到遠處有人喚她的名字,匆匆的點了點,臨走之時,看着兩人說道:“馬祖确實與一位故交雲遊在外,隻是馬芙冒昧的問一句,兩位爲何要削平了馬祖的石像,莫非真的爲了挑戰嗎?”
女子笑而不語,男子淡淡道:“日後便知。”
随即兩人手牽手出向天機樓方向走去。
馬芙沒有追問,目送兩人離開,然後來到馬刑天近前,小聲問道:“今日之事,爹爹可曾委屈?”
馬刑天笑道:“盡說胡話,這個位置若不是給你留着,爹早就揮手相送了,你也知道,以爹的脾性,馬家雖大但也容不下。”
馬芙幽怨的瞪了一眼馬刑天,說道:“所以爹爹就将這個爛攤子留給了兒女?”
馬刑天笑着拍了拍馬芙的肩頭,附身貼耳說道:“曾經有人找過你爹,絮絮叨叨一晚上,你也知道你爹是個聽勸的人。”
馬芙再沒糾纏這件事,在人群之中打量了幾眼,然後說道:“爹爹是不是見過箫劍生了?”
馬刑天沒有回答,笑着而去。
馬刑天離開之後,馬芙在人群之中掃視了幾眼,有些眸光很刺眼,很令她不舒服,便故意撇開了,但就在這時,橋上走來幾人,徑直朝着馬芙走了過來,帶頭人面色白淨的男子,笑容可掬,遠遠的就朝馬芙點頭示好。
一行人來到馬芙身邊,男子自懷着掏出一精緻小巧的禮盒,緩慢呈在馬芙面前,笑道:“恭喜馬姑娘榮登家主之位,一份薄禮還請馬家主手下。”
馬芙并沒有收下禮盒的意思,輕描淡寫的瞅了眼男子,問道:“不知幾位來自哪裏,如何稱呼?”
男子拘謹的笑道:“劍山霍家,霍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