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緣木魚龇牙咧嘴的擡起頭,看那嘴型,似乎極爲不滿的像念叨幾句,但當他看到箫劍生的臉是卻是怔住了,他感覺這張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随之想起,仰望着頭看着箫劍生,驚咦一聲,小嘴吧吧道:“喂,你把那位漂亮姐姐整哪裏去了?”
箫劍生亦是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見的感覺,然後恍然大悟一般,笑道:“你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吧?”
說道師傅,緣木魚更是一肚子牢騷,從箫劍生身上下來,嘟着小嘴,學着大人的樣子歎息了一口,說道:“真是一言難盡啊,大過年的最好還是不要提我師傅了,本來這一路是追尋那位姐姐而來,結果在進入聖人域的時候跟丢了……”
緣木魚說道這裏的時候,箫劍生突然睜大了眼睛,急道:“你說……她來了聖人域?”
緣木魚點了點頭道:“師傅說的,他說能感知到姐姐的氣息。”
箫劍生一把拉住緣木魚,喘息道:“你師傅住哪裏,快帶我找,找到了好處多多。”
緣木魚先是一喜,随即沮喪着臉,說道:“恐怕現在不行,師傅說了……”
緣木魚沒有說下去,而是謹慎的看了看周圍,這才低聲道:“師傅讓魚兒去馬家的武庫偷幾本書出來,否則絕食三日,以後再也不帶魚兒找姐姐了。”
說道這裏,緣木魚眼圈紅紅的,令的箫劍生也是心裏難受至極,她真來聖人域了,該不會是回心轉意要找自己賠禮道歉不成?
箫劍生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是你,恐怕很難,爲何你師傅不自己動手?”
緣木魚委屈道:“師傅說了,萬一逮住了丢人,魚兒還小,逮住了頂多就是打一頓了事。”
箫劍生沒有再說下去,忽然心思匆匆的樣子,摸着緣木魚的腦袋,皺眉看着那幾名管事,然後将目光落在剛走不遠的蘇遮慕身上,随之掏出一塊銀子偷偷的塞入了緣木魚手裏,然後耳語幾句。
緣木魚接過銀子咬了一口,蹦蹦跳跳走了過去,在那張比他還高半頭的桌前站定,雙手背後,盯着那名管事說道:“我和後面那位哥哥要一起進去,需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那名管事呵呵笑個不停,随之搖頭道:“我們馬家不差你那幾個銅闆,除非你能報出你師傅的名字,如果你師傅的名氣夠大,或許還可以考慮一下。”
緣木魚忽然爲難了起來,并非他不想報,而是試過幾次沒有效果,師傅的名字貌似還沒有手裏這塊銀子值錢呢,但逼到這個地步,緣木魚也無奈了。
緣木魚低聲道:“甯鐵鞋,諸位大爺可曾聽過。”
“甯鐵鞋……什麽鬼?”
那名管事如嚼蠟一般砸了咂嘴,然後搖了搖頭,嬉笑道:“小家夥,你确定沒有記錯。”
眼看沒有希望,一時之間,緣木魚憋的臉紅脖子也粗了一圈,忽然将那塊銀子拍在了桌子上,憤憤道:“我師傅再加上這個呢,夠不夠?我和那位哥哥保證進去隻看書不偷書。”
那位管事淡淡的瞟了箫劍生一眼,擡頭看了看天色,忽然不耐發起來,即将命人将箫劍生和緣木魚趕走,但就在這時,先是有人在幽深的門洞内輕咳一聲,随之有一道人的虛影出現。
幾息之後,那道虛影才漸漸凝實,顯出一個完整的人形,是一位極具歲月氣息的老人,披頭散發,身形消瘦異常,導緻外面那件灰色粗布好像裹着一具骨架。
關鍵是腳上還沒有穿鞋,一雙黑漆漆的腳仿佛鐵打的一般。
老人的出現讓在場的諸位都屏住了呼吸,馬家那些人甚至趕緊低下了頭,眼睛不敢觸碰哪怕一眼,箫劍生也好不到哪去,離着十幾步遠,便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覺,盡管老人身上沒有流露出一絲強者的氣息,但卻給他一種人老成精的錯覺,太強了。
反倒是緣木魚見到老人後,忽然臉色放松了很多,他用小手指了指老人,嬉笑道:“馬行空大爺爺,沒想到您又跑到馬家混吃混喝了。”
老人邁步走來,假裝很生氣,沒好氣道:“小兔崽子,這也是你那個老不死的師傅教的?”
緣木魚勤快的點了點頭,忽然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歉意說道:“差點将師傅說的話忘了,師傅說了,如果遇到馬爺爺,一定要魚兒轉告馬爺爺一句話。”
老人笑道:“準沒好話。”
緣木魚說道:“師傅說了,他讓馬爺爺穿着鞋去找他。”
老人嘿嘿笑了幾聲,這才将目光落在箫劍生身上,向前挪步而來,路過緣木魚的時候,幹枯的手指在幾隻小辮子上捏了幾下,然後那雙皺皺巴巴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箫劍生,足足幾息時間。
但就是這幾息的時間,箫劍生渾身上下衣襟濕透,而體内卻是陰寒陣陣,馬行空,他确信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好在眼前這位老人應該和甯鐵鞋是老相識,箫劍生這才說服自己鎮定了下來,深情款款的笑道:“見過馬老前輩。”
馬行空淡淡道:“動靜挺大,不過運氣也算不錯。”
箫劍生自然能想到馬行空所謂的運氣不錯指的是啥,想到這裏,他越發的有些緊張,将頭壓的很低,然後小聲說道:“不知馬前輩親自出門,有什麽安排?”
馬行空反問道:“你想要什麽樣的安排?”
箫劍生啞口無言以對。
緣木魚湊過來笑道:“我和這位哥哥想進馬家武庫看看,不知可否?”
馬行空又反問道:“小家夥,你識的幾個字?”
緣木魚扳了幾個手指,靈機一動,說道:“這可是師傅的意思,如飛如此,魚兒才懶得過來。”
馬行空笑着拍了拍緣木魚的腦袋,示意管事放人。
貌似那幾名管事還聽盡職盡責,今日小心翼翼的替緣木魚寫了一張大紅的通行令,然後親自送至緣木魚手裏。
就在這時,馬行空在箫劍生懷間瞅了幾眼,緩緩的伸出手,淡淡道:“客卿令交出來。”
箫劍生沒有猶豫,趕緊将那枚客卿令遞到了那隻手裏。
馬行空用手一握,客卿令冒出一股青煙,消失在他手心之中。
随之,馬行空又看向箫劍生,再次伸出手。
箫劍生摸出那塊玉牌,但沒有交出去,笑着說道:“這個恐怕不能交給馬老前輩,這是私人物品。”
馬行空淡笑一聲,道:“也好,馬芙閉關,這塊青霞玉暫且由你保管也好。”
箫劍生下意識的問道:“前輩可知,馬芙有沒有出關的機會?”
馬行空輕笑道:“事在人爲,不好說。”
箫劍生見馬行空還算好說話,而且看樣子在馬家的地位極高,正準備詢問一下自己能不能進去,就在這時,馬行空說道:“進去照看好那小家夥,切記不能随意亂跑。”
箫劍生點了點頭,看向幾名管事。
剛才那名攔下他的管事面有不甘的在空白通行令上寫下的箫劍生的名字,然後放在桌角之上。
箫劍生簡單的朝着馬行空行了個晚輩禮,然後走過去将那張通行令拿起,放在嘴邊吹了吹未幹的墨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緣木魚,兩人向着朱紅色的大門走去。
直到箫劍生和緣木魚的身影消失之後,馬行空才看着幾名管事問道:“攔人是誰的意思?”
幾名管事一時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在馬行空的逼視下,這才有一名管事站出來,抱拳哈腰吞吞吐吐低聲道:“回族長,蘇長老剛才來過……”
馬行空笑道:“先别亂叫,族長人選還未定奪下來。”
幾名管事趕緊壓抑住呼吸,再不敢多言。
接下來,馬行空不動聲色的朝着正南方看了起來眼,那雙看似昏黃的老眼穿過了幾十裏的路程,先落在四象堡之上,然後才落在馬豐川的石像之上,輕笑出聲,但聲音卻是極低。
約莫半柱香時間後,馬行空才回過頭來,背着手朝朱門走去。
此刻,箫劍生和緣木魚已經進入了馬家大院,他們所過之處,不間斷的會有指示牌立在路畔,否則以馬家的氣派,想要找到武庫,至少的半天光景。
沿路之上,緣木魚玩性大起,一會攀上假山,一會又跳入溪水之中摸魚,但箫劍生卻沒有這種好心情,他總感覺馬行空的笑是特意裝出來的,但他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尤其是和他要馬芙的玉佩時,那番說辭,那副表情,仿佛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馬家城池建造錯落有緻,總共分了三個梯度,第一梯度是民房,專供住宿,第二梯度是各種議事的場所,大大小小的樓宇不計其數,按照指示牌所指,武庫在地山梯度之上,需要穿過一座橫跨數十丈的空中長廊,長廊的盡頭才是馬家最有名,也是最宏偉的建築,九層武庫,名無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