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靈域開啓,不少境界高深之人都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随着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傳開,不少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來自奉天王朝的小公主趙淩雪,正是靈主的第三世,難怪前段時間那股靈主勢力如此不堪一擊,原來是正主未現身。
這段時日,江湖各大幫派齊齊發聲,齊齊派出無數的眼線,不惜一切代價打聽趙淩雪的消息,而各種聲讨聲直指奉天王朝和西荒顔家,所以,奉天王朝自不必說,顔家也是苦不堪言,急于和奉天王朝撇清關系,但又沒有合适的機會。
就在幾日前,一女子突兀出現在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顔家第一時間便有所動作,派出了大批的人手開始跟蹤女子的行蹤,就在昨夜女子出入奉天王朝皇宮之時,她的身份再無法遮掩。
來人正是顔家家主顔回春,他身後還帶着兩個目光陰沉的手下。
此刻,顔回春滿面春風,即便是濃濃的殺意也難以掩飾臉上的得意之色,往日那種面對趙淩雪的謙和之态,早已不見蹤影。
如今的趙淩雪變成現在這種樣子,顔回春看在眼裏,樂在心裏,他顔家得不到的女人,其他人更不要去想,如果今日能親手除掉趙淩雪,那些困擾了顔家很久的那些不和諧聲音,應該就會随着趙淩雪的死銷聲匿迹了,如此一來,即可保全顔家面子,又能博得無數的喝彩聲,算是兩全其美之事。
離顔回春不遠處,還有五道蒼老身影,這五人基本很少在江湖上露臉,也很少參與江湖之事,此次亦是迫不得已這才出面,饒是如此,但絲毫不影響幾人的威望,他們便是來自夷人域的第一大宗齊雲宗的五行大護法,分别是金鈴子,木城子,水鴻博,火德廣和土錫人。
這五人的姓氏完全在五行之列,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爲之,總之,是很湊巧。
這五人行事向來古怪,基本鮮少獨行,包括出手也是,不管敵人是強是弱,隻要出手便是五人聯手,這五人幾乎闊别了江湖幾十年,再次齊齊出動顯然是有備而來。
隻是現在這五人并沒有動手的迹象,僅僅是盯着趙淩雪和顔回春來回的看,時而會意味深長的笑幾聲。
就在這時,顔回春居高臨下冷笑道:“公主殿下……不不不,應該叫你靈主合适,今日在你死之前,顔某要先做一件事,正好齊雲宗五老都在場,也好有個見證人。”
趙淩雪深吸一口氣,将一身的氣血往下壓了壓,擡頭看向顔回春,冰冷一聲笑。
五大護法之一的金鈴子,笑着看向顔回春說道:“顔家主擡愛了,不知老朽五人能爲顔家主見證什麽?”
木城子說道:“早些聽聞這趙淩雪與顔家有過婚約,莫非顔家主今日想……”
或者是忌口,木城子猜到而沒用點破。
顔回春哈哈笑道:“正是此事,顔某今日便當着五老的面,借着朝天山這興盛之地,退去與奉天王朝趙室的婚約,從此之後,我西荒顔家與眼前這個女人再無瓜葛,不知五老有沒有覺得不妥之處?”
顔回春将“退婚”二字咬的特别真切,轟隆隆在山間回響不休。
金鈴子笑道:“顔家主既然已經決定之事,我們五人隻好做這順水推舟之事,若是那日趙室朝廷傳來不一樣的聲音,我等五人也可以言說幾句。”
顔回春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凝視着趙淩雪,似在等趙淩雪給與回應。
對于上空傳來的笑聲和談話聲,趙淩雪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一點波瀾,不知何時,她低下了頭,開始盯着那尊石像細瞅。
一塊巨大的石料前,童心泯認真的鑿鑿刻刻,臉上亦是沒有半點變化,似沒有聽到一般,隻是在顔回春說出“退婚”二字時,童心泯淡淡的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顔家總喜歡幹這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不過這事也不能怪顔家,大是大非之前,這天下又有幾人不自保。”
童心泯繼續鑿刻石料。
就在這時,半山之上傳來清脆的敲擊聲,很快,一道迅疾的身影走出山林,向趙淩雪走了過來。
看到此人,顔回春臉色的笑更盛了幾分,第一時間落回地面,沖着來人說道:“雲真人,來的正是時候,對于顔家醜事,不知雲真人有沒有要說的,顔回春洗耳恭聽。”
隻見一個雙目閉實的老妪用竹竿在地下敲了幾下,笑道:“對于顔家的不幸之事,老身早已聽聞,既然那趙淩雪已經背離了人道,想必天下正義之士都有權将她誅殺,至于趙明英,即是一國之君,我想他應該不會糊塗到敢于和這個天下作對,所以顔家想退婚,是合情合理之事,這事老身可以代替朝天山作證。”
顔回春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于雲瞎子這個人他還是比較了解的,此人似乎在江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好名聲,隻不過借着重陽老祖這塊肥肉,這些人基本是沒人願意與她一般見識,不過這次,對雲瞎子的行事顔回春挑不出毛病來,如此這般,他顔回春除掉趙淩雪,再無後顧之憂。
顔回春冷笑着看了趙淩雪一眼,笑道:“趙淩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本是有夫之人,但卻做了一些令人不齒之事,這也就罷了,竟敢妄圖喚醒靈主之身,與天下人爲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趙淩雪目色冰冷的看着顔回春,說道:“那又如何,本尊主隻是那會屬于自己的東西,有錯嗎,何錯之有?”
顔回春回道:“有沒有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之後,你與顔家再無瓜葛。”
顔回春輕笑幾聲,忽然至懷中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抖手甩向了趙淩雪,趙淩雪雙眸緊緊的盯着那尊石像,根本就沒有看那張紙,任由那張紙落在雪地之中,被血水侵濕,緩緩的顯出了上面的墨迹,休書二字清晰可辨。
随着顔回春一步步退去,趙淩雪略微低了一下頭,當看到“休書”二字的時候,臉色或多或少的怔了片刻,那雙冷冽的眸子越發的寒冷了。
顔回春如釋負重,笑道:“從此之後,顔家與趙家行同路人。”
“話可以這麽說,但顔家此舉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
忽然,山林之間傳來一聲冷笑。
随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妪禦空而來,雙腳穩穩落之後,将趙淩雪擋在了身後。
顔回春略顯吃驚的看了眼老妪,随後笑道:“魚窺河,當日犬子與趙淩雪的婚事你持不同态度,今日之事,豈不合你心意。”
魚窺河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今日之事事關我徒兒顔面,老身當然不滿意。”
魚窺河掃了眼休書,說道:“你想休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和趙明英談,在這裏拉幫結派,這就是你顔家一向的做事風格,知羞恥嗎?”
“這場面是不是太過寒碜了些?”
魚窺河一腳踩在休書上,休書瞬間化爲一簇粉末。
顔回春冷哼一聲,臉色通紅,怒目而視魚窺河,但又不敢調高了聲音說話,“魚窺河,你好好看看,她還是你徒弟嗎?莫非你準備和天下人作對,顔某善意的提醒一句,别忘了當年之事。”
魚窺河回頭深深的瞅了眼趙淩雪,哀歎了一聲,說道:“自然不會忘記,但你們也知道,她現在僅僅是喚醒了靈主的記憶,還不是真正的靈主,現在殺人是不是有些太倉促了?”
顔回春笑着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雲瞎子用那雙閉着的眼睛看着魚窺河,冷笑道:“防患于未然,有錯嗎?不管如何,今日你休想帶走她,老身不答應,我想在場的沒有人會答應這件事吧?”
五行大護法也飄落在地,金鈴子看着魚窺河說道:“老魚婆,你真的不該下山,到底趙明英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想助纣爲虐嗎?”
魚窺河冷笑道:“是又如何?”
金鈴子玩味的笑了一聲,冷笑道:“老魚婆,你糊塗了。”
随着上空一聲接着一聲的歎息,天穹之上猛然降下一個純由符文凝聚而成的半透明圓形大網,直接罩向魚窺河和趙淩雪二人。
魚窺河呈半仰望姿态,隻待那張大網即将落下之時,這才輕擡手臂,一指點在大網中心位置,随着一道刺耳的金石聲起,大網頃刻間破碎,但卻沒有完全的破爲細碎,而是刹那間符文重組,凝聚成五柄五色長劍,五劍剛一出現,便顯出了與山嶽一樣厚重的劍意,五道劍意相疊加,便似五座山嶽魏然而立,齊齊壓下。
魚窺河看向五劍,冷笑連連,那雙幹枯的手随意一握,手中便多了五柄雪白的小巧飛劍,但就在魚窺河正欲以雪劍破五行劍陣的時候,她身後的趙淩雪忽然騰空而起,随之那身紫色的長裙迎風色變,變的通體漆黑無比,緊接着裙擺之上那隻火鳳猛然嘶鳴一聲,化作一道火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