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劍生尴尬的笑了笑,“那前輩爲何出手幫我?”
老者淡淡回道:“老夫幫了嗎?”
箫劍生再沒說話,心道莫非自己認錯人了?
他想起了臨走前師傅說過的那番話,這幾天他也一直考慮這個老人的真實身份,雖說看着是個普通人,但那張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蹭吃蹭喝,完全符合他印象中的師公高大形象。
箫劍生笑道:“那前輩爲何讓晚輩過來應約,莫非又想吃蹭飯,晚輩善意提醒,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再二再三就講不過去了。”
老者呵呵笑了幾聲,低聲說道:“小子,身上帶的盤纏多不多?”
箫劍生登時後退幾步,趕緊捂住了自己的那包碎銀子,吃驚的看着老者說道:“前輩要幹啥,莫非要搶不成?”
老者搖了搖頭,哭笑不得說道:“準備帶你出趟遠門,讓你見識一下聖人域的風光,順便還了你那頓飯錢,免得被你說閑話,老夫清清白白一輩子,可不想留下诟病,但出門之前先得理财,不然心慌。”
箫劍生白眼道:“既是還人情,爲何還要消費我的銀子。”
老者瞪眼道:“五百兩有沒?”
箫劍生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手指,說道:“隻有二十兩了,不過晚輩會燒菜燒飯,路上省着點花,還算是大戶人家。”
老者很是不悅的轉過身,向前走去,小聲的嘀咕道:“啧啧,二十兩,連大花的飯錢都不夠,遇見你可真倒黴的。”
箫劍生不知道大花是誰,但聽那意思肯定是個饞吃懶做的主,索性就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辦法,幹脆就沒再多嘴,小心的跟着老者走。
兩人越過龍川河之後,箫劍生越發确定了老者就是師公,就在剛才禦空的瞬間,老者動了一下身上的氣,七境之上無疑,再加之那古怪的性格,箫劍生開始跟在身後偷笑了。
也不知道師傅當初該的多倒黴,才找到這麽一位活寶級的師傅,不過貌似胧月也好不到哪去,基本是甩手級的,真是有什麽樣的師傅,就有什麽樣的徒弟。
一老一少翻過一座山,在山腳下的一個老樹下,箫劍生終于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大花,全身黝黑,健壯異常,頭上頂着一朵小白花,兩條似刀一樣唬人的大盤角,鼻子插在青草間發出低低的沉睡聲。
大黑牛旁邊停着一輛車辇,看上去挺舒适的。
大黑牛聽聞動靜,懶洋洋的睜了一下眼睛,瞅了眼箫劍生,繼續睡覺,連擡頭的動作的沒有,似乎已經懶到了極緻,沒禮貌到了極點。
兩人走到車辇前,老者用商量的口氣說道:“大花,休息好沒有,咱們該上路了。”
大黑牛不予理睬。
老者搓了搓手,笑眯眯說道:“大花啊,再走百十餘裏,前面有酒莊,你不是要喝地道的小燒嗎?管夠。”
大黑牛哞了一聲,揚了揚脖子,舔了舔嘴,似乎還沒有起身的準備。
老者無奈,繼續笑道:“大花,這小子有錢……”
還沒等老者說完,大黑牛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足足有一人之高,油亮的皮毛在太陽底下閃着刺眼的光澤,然後自行走到車辇前,架起了車轅,瞅了眼箫劍生,哞了一聲。
箫劍生忽然有種要殺牛吃肉的沖動,奈何師公都對大黑牛畢恭畢敬,他哪敢造次。
兩人上了車辇,老者隻是指了指方向,唠叨了幾句,大黑牛拉着車辇就走。
車廂内鋪着厚厚的毛皮,裏面很寬敞,車廂後面整整齊齊的擺着一溜酒壇,放下布簾便像是一個家,老者上車就睡,箫劍生自然不能和老者躺在一起,便将自己的包裹和長槍放入車廂後,坐到車辇的前面翻開了書。
車辇離開了山腳,直奔遠處的一片連綿起伏的草地走去,草地之中有條淺淺的車道,悠悠的伸向遠方不可知之地。
中午時分,車辇來到一條溪邊,大黑牛自行停下。
溪水歡騰,水聲如琴音,老者适時的醒了過來,對着箫劍生指手畫腳安頓了一會,繼續放心睡去。
箫劍生放下書,先在周圍拔了些最嫩的青草,放在大黑牛的嘴邊,大黑牛不予理睬,箫劍生隻好拿出一個小型的水槽,在溪中盛滿清水,最後打開一壇酒,忍着心疼在水中摻了半壇酒,大黑牛這才滿意的啃了幾口青草,喝起了水酒。
然後箫劍生在車尾卸下那些大鍋小鐵竈,在溪邊支了起來,點燃幾支幹木柴,然後就地取水燒水,趁着燒水的間隙在河中摸了一些巴掌大的草魚,快速的開膛,水開之後他正好也将魚處理好了,然後放入一些簡單的調料,将魚放入水中清煮。
約莫一炷香多點,老者聞着淡淡的魚肉香,搬了一條木凳湊了過來,擠着眼睛先聞了一番,這才動起了筷子。
箫劍生則是端起了碗,躲的遠遠的。
就在這時,老者問道:“你那不争氣的師父胧月,嫁人了嗎?”
箫劍生聽聞這話,險些被一根魚刺刺破喉嚨,忍着痛着急說道:“師傅好像沒有意中人,一直單身。”
老者嚼了顆魚頭,吐掉骨頭,說道:“那些長老們沒有做那挨打的事吧?”
箫劍生笑道:“沒有,幾大長老都挺好的,尤其是四長老祝敏,視無極宮如家,對無極宮的弟子更是疼愛有加。”
老者滿意的點了下頭,“那就好,數他奸詐,如此一來老夫也便放心了。”
箫劍生越聽越覺的變扭,小心問道:“師公,咱們此行打算去哪?”
老者笑道:“不去哪,去趟天府城,帶你找人打上幾架,然後看看那幾個老不死的,趁着都還活着,不然以後再見怕是機會不多喽。”
箫劍生小聲道:“師公,但是我不想打架,要不要咱們别去那天府城了。”
老者訓斥道:“沒出息的家夥,你不打架莫非還指望我去跟人動手,你怕輸我就不擔心輸了丢人,好歹也的讓那些家夥知道一些,無極宮不是後繼無人,不全是廢柴,好歹有快木炭。”
箫劍生歎息了一聲,說道:“萬一證明了你徒孫就是個廢柴怎麽辦?”
老者沒有說話,直到将一條魚咽下肚子,才笑道:“應該不會的。”
兩人吃過午飯,帶大黑牛休息夠了這才繼續上路,走過起起伏伏的山嶺,晚間時分進入了一個小鎮,箫劍生将大黑牛安置好後,和老者進了一家小酒館,酒飽飯足之後,又花銀子購了幾壇地道的當地釀酒,爲了省錢,說服老者在車上湊乎過了一夜,第二天吃過早飯早早啓程,直奔東方而去。
這一路走了有五六天時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到處綠草茵茵,聖人域有一點讓箫劍生很滿意,沒有沙漠,沒有那種凄涼的景色,好在提前準備好了,沿路上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野外生存這方面,箫劍生絕對是把能手,這一路光是野味就讓老者笑的合不攏嘴。
又是一天匆匆而過,一老一少夜宿野外,臨睡之時,老者誇了箫劍生一句。
小子修行的本事馬馬虎虎,但拍馬屁的本事可是實打實的一流。
箫劍生趁着師公高興,蹬鼻子上臉問了一堆問題,但老者隻回答了一個。
“師公,什麽時候可以劍開天門?”
老者笑的胡子亂顫,白眼道:“晚上睡着的時候,一般白日做夢夢不到好事,這種好事隻有晚上能夢到。”
“師公,如今是什麽境界,和無極宮那些閉關的老祖比一比會不會落了下風?”
老者拍了拍箫劍生的肩膀,說道:“一般問這種滑稽的問題,我都将他打的半死不活,念你無知,便給你記過好了,下不爲例。”
箫劍生又不甘心的問道:“師公,無涯遺書是什麽東西?”
老者終于認真起來,說道:“莫非胧月丫頭沒和你說起過?”
箫劍生詫異的搖了搖頭。
老者說道:“天府城有半卷無涯遺書殘卷,隻要你能拿到,就等于你白撿了一境,如果是我拿到,可以憑此遺書窺探到很多天機,妙不可言。”
箫劍生瞬間雙眼放光,“如何才能拿到?”
老者微笑道:“肯定是買不來的,去了天府城便知。”
箫劍生頭枕大草地,嘴裏嚼着一個草葉,仰望天穹,夜穹之上星辰點點,極其遙遠,那裏不知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箫劍生開始琢磨那無涯遺書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者輕笑道:“咱們無極宮有此書剩下的半卷,據說是無極仙翁憑夜夢而寫,就藏在他的身上,算是鎮宮一寶,你沒有弄到手可惜了。”
箫劍生笑眯眯道:“下次回去一定。”
老者警告道:“别說是我告訴你的。”
箫劍生點了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第七天的時候,這才遠遠的看到一個山腳下的村落,老者說要去拜訪一個人,便将牛車安頓好之後,兩人步行向村莊走去,兩人剛入村口,便遠遠的聞到了一陣桃花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