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魂傀

然而木箭在離箫劍生身體一尺左右的時候,沒能再前進分毫,猛然間爆燃起來,木箭懸在空中冒着藍綠交替的火焰,燒的噼啪作響,最後隻剩下一截劍柄和一截劍身的灰燼,這才停止燃燒。

箫劍生攤開手掌,劍柄落了過去,揮劍随風飄散,但他沒有細看,已經認出了木劍的主人。

就在這時,箫劍生冷笑了一聲,目光看向黑暗之中,此刻在門外遠處正站在一個人。

烏柳,但又不像烏柳,相貌一樣,但氣勢完全不同,此刻烏柳正閉着眼睛,面色平靜。

周圍的吵雜動靜越來越大,卻絲毫不影響箫劍生認真思考,也不影響他心境,他觀心湖中有潔白蓮花,随時可以保持神清心明,随着天空之上的那塊雲層逐漸下垂,絲絲縷縷的黑霧細若蠶絲一樣向他襲擊而來,每根蠶絲之中都蘊藏着一股别樣的能量波動,仿佛就是一個人的一道攻擊。

箫劍生能感知到周圍有千萬道這樣的攻擊,那麽就有千萬個人曾爲此付出了生命,暫時他隻能将這個幕後的兇手認定爲江小白。

箫劍生沒有刻意的催動體内的離世經将這些蠶絲化爲烏有,他始終多留了一個心眼,他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有一些手段是需要留作它用的。

一瞬間,箫劍生将手中的劍柄彈飛,筆直刺向烏柳。

同樣也沒有對烏柳造成傷害,劍柄在烏柳身前化爲了陣陣黑霧之後,充實到了周圍,烏柳手中再次多出了一柄漆黑之劍,連箫劍生也感知不到外型,隻能感知到劍的存在。

忽然,烏柳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漆黑的眸子,黑色沒有一點白色的雜質,和箫劍生第一次見到鬼婆時的情形差不多,但要比鬼婆還邪惡,因爲他發現烏柳的身上有什麽東西在動,就像幾十條蛇一起在他身體裏面橫沖直撞。

似乎有個哭泣的聲音在說,我要出去……

其實箫劍生跟本聽不到任何聲音,黑絲靜谧無聲,也沒有真正的哭泣之聲,隻不過是某種特殊的信号,在箫劍生的念力感知之中變成了一個人聲音。

随之一條黑絲直奔箫劍生眼睛而來,箫劍生伸手一擋,順勢将那條黑絲抓入手中,黑絲的一頭不甘的在他虎口位置左沖右突,做着各種掙紮,但始終無力擺脫箫劍生的手心。

最後,黑絲放棄了掙紮,開始變的更細更長,繞着箫劍生的手臂往上纏繞,當那細若蠶絲的一端即将靠近箫劍生的一隻眼睛時,他忽然注目,黑絲像受到了某種幹擾,漸漸安靜,然後消散不見。

然而,這才僅僅是一條,還有成千上萬條正在快速凝聚成型,在箫劍生的感知之中,那些黑絲仿佛就是人的毛發一樣的密密麻麻,不停的向他遊曳過來。

箫劍生一直沒有大範圍的摧毀那些黑絲,而是盡力的逐條消滅,直到幾十條黑絲消散之後,箫劍生這才皺了皺眉,他忽然發現這些黑絲中的能力幾乎差不多強弱,略低于一個五境修行者的實力。

箫劍生還想摸索出更多的規律出來,忽然一條黑絲波動加大,撞開周圍的黑絲直奔箫劍生而來,同時,他的腦海之中再次幻化出一個聲音,不要傷我的妻兒……

聽到這個聲音,箫劍生下意識的想起了阿郎和他娘,他下手的動作慢了幾分,黑絲突然冒進,直刺他的眉心。

箫劍生不知道這些黑絲是如何而來,但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每根黑絲都代表着一個曾經鮮活的修行者,他雖然不相信鬼神,但相信神魂,人便是神魂與肉*體的組合體,肉體可以化爲捧土,但神魂可以暫時留存下來。

如果這個人真是阿郎的爹,他的身體已經入了土,一旦神魂再消散,豈不等他于這個人徹底的消散于無形。

不知出于何種考慮,箫劍生揮手之間,将那條黑絲激射而出,他能感知到那條黑絲已經飛出了幾十丈之外,但忽然消散而去。

箫劍生略有些可惜,就在他不解之餘,他的屋頂之上有人輕聲而笑:“姓箫的,現在知道本姑娘爲何要殺烏柳了吧?”

箫劍生在百忙之中,笑道:“那他便交給你了,但盡量留活口。”

慕青似一陣夜風落下地面,箫劍生略微能看清一個淡黃色的輪廓,慕青詫異道:“你準備救他,但你知道他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旦受到江小白的指使,他是無法救醒的,而且會成爲江小白一樣的人,學堂内的那幫孩子豈不危險?”

箫劍生還是堅持說道:“暫留他一命,實在不行,再取他命不遲。”

慕青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說了句小心别讓這些魂傀鑽入氣海之中,便手中反握着兩柄短刀沖入了夜色之中,快速的向烏柳靠了過去。

箫劍生本來想說一句,小心提防烏柳最後的搏命手段,但慕青已經消失而去。

慕青走後不久,箫劍生開始凝神靜氣,帶四周全部的黑絲全部奔襲而來之時,突然間,他的身體光芒大展,一道梭形的白亮光芒以他中心迸射而去,頃刻間将他的院落照的亮若白晝一般,與此同時,無數的黑絲被逼着向遠處逃循而去,但那離世經的聖潔白光一閃便是幾十丈,登時将四周的黑暗淨化幹淨,緩緩的那塊黑色雲層變的稀薄起來,直至再無法凝聚成型,被夜風吹散。

月色之下,慕青正在的和烏柳纏鬥在一起,短刀對黑劍,動靜由大到小,再到有氣流的漣漪激烈激蕩。

最初,慕青的雙刀不離手,身體輕盈的如那柳枝下盤旋的燕子一般,蕩來飄去,那身淡黃色的長裙時而緊緊裹着那具嬌軀,時而被風兜的鼓蕩,慕青修長的雙腿曼妙盡顯,似乎她很忌憚烏柳手中的那柄黑劍,根本就不敢靠的烏柳太近,有些被動。

烏柳手中的那柄漆黑之劍,看着平平無奇,但每次挑刺撩拔都裹着一股黑風,逼的慕青節節敗退,忽然一劍橫掃而來,慕青雙手持刀成八字形,身體騰空躍去,似乎想擺脫那黑風的糾纏,箫劍生隻聽刺啦一聲,那襲淡黃色的裙子下擺一角被攪碎,她的人也被那股風撞的跌了出去。

但卻沒有砸落地面,在即将落地之時,兩條修長的腿忽然一弓,随即腳尖輕點,身體直射而起,趁着烏柳變化招式的間隙,雙刀繞至烏柳身後,使勁切下。

但很遺憾,雙刀沒能破開烏柳身體之外的那層黑風。

盡管看着險而又險,但箫劍生沒準備出手幫忙,并非他不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因爲他發現慕青身上有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就比如那種輕盈的身法,若非如此,她在烏柳的劍下撐不過三息時間。

而且,箫劍生還發現,慕青每次盡力接近烏柳的身體,并非在一擊必殺,而在一點點破碎烏柳身上的那層黑霧防禦,不知過了多久,烏柳的動作越來越僵硬,慕青的長發雖然也絲絲縷縷的貼在了臉上,但手中的兩柄短刀卻越來越怪異了,忽然,那兩柄刀脫手而去,一刀奔左,一刀右向斜拉,兩條白光直接将烏柳周身的黑霧斬成幾塊。

突然,烏柳嗓子内沙啞的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動靜,頃刻間一道令箫劍生都心悸的氣息随着烏柳的鼻息而出,似乎有隔絕奇效,箫劍生再感知不到兩人的存在。

終于,箫劍生朝着院門而去,手中多了一柄念力長劍。

就在他準備破開那道氣息的時候,忽然發現慕青的身影至那道氣息之後撞了出來,踉跄落地,滿臉血污,手中隻有一柄短刀,腳步還沒有站穩,再次退出數丈距離,這才開始大口的喘息。

箫劍生詫異的看着這一切,直到那怪異的氣息消散,這才看清楚烏柳的氣海之上多了一柄刀,隻不過刀身已經沒入了他的身體,隻留刀柄在外。

烏柳睜着漆黑猙獰的眼睛,手中的黑劍開始一點點被風吹落的斷去,此時的烏柳展開僵硬的雙手好似要抓到什麽東西,但那雙僵硬的手又無法完全回來,一縷縷黑霧順着傷口的位置快速的向四周飄散,越聚越多,越來越濃,基本快将烏柳淹沒的時候,忽然一朵聖潔的蓮花出現在烏柳頭頂正上方,随着花瓣展開,一道道聖潔的氣息如瀑布般傾斜而下,将烏柳一層層包裹。

數息之後,烏柳直挺挺倒地,臉色漸漸恢複了正常,眼睛之中出現了黑白的界限,箫劍生這才走過去,将那柄刀快速的拔出,同時封住了烏柳身上幾個氣血大穴。

烏柳沒死,隻是暫時的有些神志不清,再加之傷及氣海,用迷迷瞪瞪的眼睛掃了四周一圈,這才徹底的昏睡過去。

就在這時,慕青走了過來,撿起那柄沾染血迹的刀,在烏柳的衣服上蹭了幾下,這才龇牙咧嘴的摸了下自己還在淌血的臉頰,箫劍生回頭借着月色瞅了一眼,發現傷口深可見骨,有些同情的說道:“需要幫忙不?”

慕青倔強的搖頭道:“不需要,不過的借一下你家地方。”

慕青獨自向屋中走去,箫劍生這才發現,她的後背之上還留一條傷口,除此之外,腿上也有幾處滴血不止的地方。

就在他準備将烏柳先抱回去包紮傷口的時候,遠處有幾支火棒正快速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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