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神色凝重回道:“涉及公主安危之事,陳某義不容辭。”
顔義辭回頭看向韓姜,賊人被五花大綁捆的結結實實,或許是想到這黑臉少年和箫劍生有點瓜葛,心中不免一陣快意,隻是沒有表現在臉上。
就在這時,韓姜扭過頭瞪向顔義辭,或許是顔義辭長的有點太搶眼了,也或許是顔義辭破壞了他的好事,感覺這人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總之他就是看顔義辭不順眼,和長相無關。
韓姜忽然陰森森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沖着顔義辭吹了一聲地道的沾花惹草流氓哨,笑着問道:“這位俊俏公子哥,穿的花裏胡哨,看起來很有錢有勢的樣子,是不是家裏有人在朝爲官,逢年過節油水撈不少吧?”
顔義辭懶得理會,權當此人放了個屁,眼光投向遠處。
大海之中碧波蕩漾,看着令人心胸開闊,心情自然大好,碼頭舟船很少,海面之上鮮少有船涉浪而行,他越發确定了趙淩雪和箫劍生沒有離開。
少傾,韓姜自顧自的笑了幾聲,又看向陳剛,谄媚笑道:“這位壯士肯定是官爺出身,聽說京城的官如被窩裏的虱子一樣的多,不知道這位長官幾品幾階,有沒有進過皇宮大院,平時可否結識宮中的美娘子?”
陳剛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韓姜一眼,若非擔心自己下手重,一下子将人打廢打死,他早就動手了。
韓姜見兩位管事模樣的人都不做理會,心中竊喜,膽子越發大了起來,舒舒服服的在地上翻了個個,可能是扯動了傷口,臉色猙獰一番,将這些傷痛都歸在了陳剛和顔義辭名下,他又看着顔義辭不懷好意的笑道:“俊俏公子哥,聽說奉天王朝當今小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美的一塌糊塗,我瞅你這俏模樣也能充個數,老實說,你和那小公主有沒有眉來眼去過,還是你單方面垂涎小公主的美色,沒有的話真就瞎了你副好皮囊了。”
韓姜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像我這般,要錢沒錢,要勢沒勢,人雖然黑了點,但模樣還中的人,自然不會做那種癞蛤蟆吃天鵝肉的蠢夢。”
顔義辭從海面上收回眼光,星眸冷冷綻放出一束光,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洩了氣。
以他的身份,如何能與一個潑皮無賴計較,索性就走的遠遠的,目光極力遠眺,似乎想穿過茫茫大海看到彼岸,或許是受到剛才那番話的影響,腦海裏忽然想起了趙淩雪,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
想起這事,倍感頭疼。
韓姜吃力的翻了下身,正準備再與陳剛搭話,就在這時,未央貞子小聲提醒道:“韓姜,你找死啊?”
韓姜瞅了眼未央貞子,一時間心花怒放,滿意笑道:“咱一沒刺探軍情,二沒調戲良家,三沒違法亂紀,如何個找死法,即便真觸犯了律法,還可以伸冤鳴鼓,何況我韓姜光明磊落的很。”
未央貞子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韓姜笑道:“貞子小姐,如果有話可以躺下盡情的說。”
未央貞子忽然有種要掐人的沖動。
韓姜又沖着陳剛怪笑一聲,引得陳剛大怒,随往他跟前挪了幾步,怒極反笑道:“小子,你說對了,像你這種刁民一旦入了刑堂門,怕是早就吓的屁滾尿流了,到時候還不是乖乖的交代,現在給你機會,考慮一下要不要把握。”
韓姜略作思考,随即又放肆的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忽然發現費六通似乎沖他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便隔着距離說:“費镖頭,聽說你家已經有三個閨女,個個如花似玉,唯獨缺個帶茶壺嘴的兒子,故不甘心,重新納了幾方小妾,不知道何時春種,何時秋收,還是逢年大旱,準備顆粒無收?”
費六通本想不做理會,但還是狠狠的甩了個臉色,說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待會有你難堪。”
韓姜呵呵笑了幾聲,接着感歎道:“哎,正是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将天下的好看娘子都踐踏了,徒增了不少光棍,真是作孽啊。”
陳剛忽然覺得耳朵實在刺癢的受不了,正欲走前幾步,瞅準韓姜腿上的傷口一腳踩下,那腳距離傷口還有尺許距離,韓姜突然閉着眼睛放開嗓子喊道:“神仙爺爺,您快出面吧,再晚了,晚輩恐怕要歸位了。”
話音甫落,很遠處三道人影向這邊走來,遠遠便能分出是兩女一男,其中一女子牽着男子的手,看起來關系親密無間。
看到這一幕,陳剛下意識的單腳懸空沒有踩下,偷偷的瞅了眼顔義辭,暗暗叫苦,暗暗祈禱,忽然有種不好的預兆。
看到正中間那人,顔義辭登時臉色陰暗起來,手摸向劍柄,劍眉倒豎。
韓姜倒在地上看不到任何人,但能看清顔義辭和陳剛的表情,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按照那人在他耳邊吹風的話,他已經做了平時即便借他幾個膽都不敢做的事情,盡管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渾身早已被汗水濕透。
未央貞子恍然大悟,原來這厮有恃無恐,是有人背後撐腰,如此說來,種種怪事都是那幕後之人使怪,她忽然很好奇,是什麽樣的能人搞的這一出好戲。
遠處三人皆是實力不俗的修行者,須臾之間便來到碼頭方向,再眨眼之間,便能看清面孔。
“劍哥……你真的是劍哥……”
待看清那張面孔,韓姜突然間熱淚盈眶,所有的委屈與想念都化作了無聲的淚,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閃過兒時曾經的一幕又一幕,爲了這一刻,他準備了很久,曾經擔心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劍哥,忽然再見,恍如個夢。
箫劍生點了點頭,屈指一彈,韓姜身上的綁繩盡數粉碎。
韓姜臉色潮紅掙紮起身,忽然将目光移向和箫劍生手挽手的女子,似乎以爲自己眼花了,使勁的揉了揉,感覺看的越清楚越不真實,這還是人嗎,簡直比仙女還仙女,僅僅蓮步輕移的動作,便盡顯高貴之氣,再細看那張臉,簡直令人意亂情迷,韓姜使勁的睜大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點,奈何雙眼含淚皆模糊。
未央貞子心裏忽然酸酸的。
她真的好美,他也好有氣概,尤其是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那份沉着内斂的氣息,完全是發自骨子裏的,兩人手挽手,仿佛很是彼此依偎,真是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關于箫劍生和公主趙淩雪的事情早已傳遍的人世間,她豈能沒有耳聞,再結合那張絕世傾城的容貌,她早已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就在這時,陳剛一聲令下,所有的手下整整齊齊列隊,行跪拜大禮,呼聲震天,陳剛則側身而立,聲音激昂說道:“公主殿下……”
趙淩雪松開箫劍生的手,或許是要執意離開了,心情有些不是滋味,這些侍衛曾在兒時便守護着她的安全,如今她長大了,有的侍衛卻老了,頭發白了,眼角也皺了,腰身也佝偻了,她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跪的最爲一絲不苟的是個老人,她喜歡叫他老秦,老秦早已過了告老還鄉的年歲,但依然留在宮中,至于老秦爲何不遠千裏來到這裏,她猜到了幾分,但她心意已決,今日不打算賣任何人的面子。
趙淩雪扶起了老秦,微笑着替他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老秦蓦然擡頭,看到宮主殿下沒有掩好的發絲,登時驚得連連後退,聲音顫抖道:“殿下,您的頭發白了……”
趙淩雪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怕其他人聽到,小聲說道:“白了也好看,說明雪兒長大了,是不是老秦。”
老秦恍恍惚惚搖頭。
老秦那老眼昏花都能看的見,其他人如何能看不見,看到殿下那絲絲縷縷的白發,心中翻江倒海似的難受……
陳剛走了過來,認真說道:“殿下想好了?”
趙淩雪輕嗯了一聲,回道:“給父皇問個好,撫恤那些老部下,我把大瓷碗帶走了,你不能心生怨恨,遲早會還給你的。”
陳剛沖着大瓷碗笑了聲,重重的點了點頭。
趙淩雪這才看向顔義辭。
顔義辭卻是一直看着箫劍生和趙淩雪,直到兩人分開,他的目光便在兩人之間遊離,手始終緊握着劍柄,趙淩雪朝他走去,這才松開劍柄,簡簡單單問了聲好。
人群另一頭,韓姜亦是目光緊随趙淩雪,仿佛将自己的好哥們都忘了,直到被箫劍生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說道:“劍哥,她真是傳說中的小公主,叫趙什麽雪?”
箫劍生笑道:“你信嗎?”
韓姜猶豫了一下回道:“劍哥,我怎麽感覺你的話沒有一句真的?”
箫劍生白眼道:“神仙爺爺說話向來他娘如此,恐怕連自己都不信。”
韓姜也跟着罵道:“他娘的,老子這次信了,要不要也帶着我過一過神仙的日子。”
箫劍生看了眼未央貞子,對韓姜說道:“你跟着她便很好,扶龍幫現在的勢頭很猛,用不了幾年便會崛起,此時不入何時入?”
韓姜聽的似懂非懂,或許是言聽計從慣了,習慣性的點了點頭。
箫劍生又對未央貞子說道:“貞子小姐,我把兄弟交給你了,可有怨言,或者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未央貞子做了幾個悠長的深呼吸,胸前的山峰時高時低,但箫劍生卻視而不見,未央貞子小聲說道:“替扶龍幫去桑幫走一遭,盡你所能。”
箫劍生沒有猶豫,爽快點頭,然後才看向顔義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