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就有人咬牙切齒不滿道:“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應該收留他。”
費镖頭冷笑一聲,再沒多言。
心中卻是暗歎,這種心性之人,留在身邊遲早是弊大于利。
接下來,費镖頭開始命人收拾地下的屍體,扔在馬背上,稍加捆綁一路揚長而去。
剛走出不多遠,迎面便走來幾十号人,費镖頭沖着其中一人殷切的點了點,停下來簡單寒暄幾句,擦肩而過之時,心情忽然大好。
這人他自然認識,公主府專門負責小公主的安全,镖行天下豈能沒有幾個熟面孔,尤其是陳剛和水安那位幕後之人關系頗近。
至于陳剛爲何以便裝的身份何出現在東杲碼頭,費镖頭自然能聯系起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件事,小公主與那箫劍生私通而逃,看來這傳聞屬實的份多,不然朝廷爲何突然派人過來。
想到此處,費镖頭命人先走前面的客棧休息,自己則溜溜達達的跟了上來。
與此同時,韓姜狠狠的打了噴嚏,然後蹦的傷口撕心裂肺的通,忍着痛龇牙咧嘴的暗暗将費六通祖宗八代招呼了一邊,他能想到此刻那費六通肯定在背後将他也數落了一遍。
不過無所謂,他本就是一顆野火都燒不盡的野草,隻是迫于生計才走出了泥井口,如果混不出個人樣,如何面對自己的爹娘?
爲了将來體體面面的回家,他可以不擇手段,至于名聲,從沒想過,似乎那種東西和他不沾别。
但此時有一樣東西,韓姜心裏一直擱置不下,就是那個和他說話的人到底是誰?莫非真是世外高人,能感覺到自己根骨清奇,準備收個關門弟子,故千裏傳音而來。
想到這裏,韓姜感覺身上的傷也不那麽痛了,笑的有些合不攏嘴了。
未央貞子聽到笑聲,斜了韓姜一眼,總感覺怪怪的,貌似和她想象中的高人沾不上一點邊,既是高人爲何會被一箭射穿小腿,或許有他的難言之隐吧,未央貞子很客氣的引導韓姜上船,一邊命人将那些散發着幽香的精緻盒子一一碼好。一邊喊來幾個手熟的下來,開始替韓姜包紮傷口再敷藥。
一陣忙碌之後,時間已經近午,小船這才離岸而去。
船艙内,韓姜和未央貞子面對面坐好,平時第一次生出一種他也說不清的愛慕之心,未央貞子一個眨眼的動作都能令他心波蕩漾,那顆狂跳的心忽然無處安放。
就在這時,小船向前破水行去,猛的左右搖晃了幾下,未央貞子胸前兩座山也跟着顫抖了起來,韓姜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似乎拳頭之中攥着某樣東西,未央貞子輕笑一聲,撩了撩掙出來的碎發,問道:“請問少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師從何門何派?”
韓姜心頭一熱,想都沒想,說道:“姓韓名姜,奉天人士,家住泥丸小村泥井口……”
就在韓姜猶豫着要不要暫時先報個假的師門之時,未央貞子忽然喔了一聲,随即低聲感歎道:“泥井口,果然是英武輩出之地。”
韓姜瞅了一眼對面那雙水盈盈的眸子,說道:“貞子小姐,此話如何講?”
未央貞子将身子從韓姜身旁探出船艙,往外張望了一眼,發下四下沒有異常之後,試探着問道:“可認識……箫劍生?”
韓姜嘿嘿笑了幾聲,輕輕的點了點頭。
未央貞子湊近幾分,兩人的膝蓋都交錯在了一起,韓姜使勁的嗅了一鼻子對面飄過來的幽香,未央貞子忽然嬌笑一聲,說道:“聽說他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如果韓少俠有興趣,不妨給貞子講一講他的過往。”
韓姜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謹慎的往後挪了挪甚至,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僵住了。
對于箫劍生過往,恐怕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如果真要說起,說上三天五夜未必能說盡,他和劍哥自孩童時便在一起玩耍嬉鬧,可以說是了解到了骨子裏了,然後正式這種了解,讓韓姜突然謹慎了起來。
自劍哥決定替妹妹報仇哪天走後,印象中劍哥在沒有回過泥井口,倒是找他的人不少,都是成群結隊全副武裝的軍卒,他能想到劍哥一定是外面犯了殺人越貨的大事,否則朝廷才不會勞師動衆。
他也承認,眼前這女子很合他的口味,然而此事關系到劍哥的安危,自己多透露一絲信息出來,或許劍哥在外面的危險便多一份,所以,韓姜笑了笑,想打個馬虎眼搪塞一下,未央貞子的彎眉不經意的挑了一下,沖着韓姜輕吐一口香蘭氣,嬌笑着剛要繼續追問下去,就在這時,穿透忽然往下颠了一下。
忽然,船頭之上多了一個修長的背影,當即小船便停了下來,任憑那幾名槳手如何使力,小船再無法前行毫厘。
就在未央貞子和韓姜互使眼色的時候,船頭之人忽然轉身,一張能令世界萬千女子神魂颠倒的臉龐輕笑一聲,作了個請的手勢,大大方方說道:“艙内之人出來說話。”
韓姜自然認不出來人是誰,他隻是仰起頭掃了一眼,感覺特别不舒服,尤其是那棱角分明的臉頰和透着一股威嚴的眼睛眉梢,心道這人是誰,某非是未央貞子的追随者。
但未央貞子略作細想,便猜到了對方的高貴身份,再加之對方看似彬彬有禮,實則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動作,她已将對方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
西荒顔家,顔義辭,除此,再沒有男子能長到這般好看。
果然長得夠标緻,尤其和對面那個黝黑小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反差,果然和傳聞中幾乎一模一樣的,隻不過眉宇之間好像多了點殺氣,未央貞子輕笑一聲正欲從起身,韓姜先她一步起身。
船艙外,韓姜大大方方将未央貞子擋在身後,看着顔義辭冷冰冰問道:“有事?”
顔義辭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韓姜,甚至眼神之中還帶着一絲厭惡,然後目視着碼頭方向,往遠處指了指,說道:“上面一叙。”
韓姜剛想說聲,我們幾人有事趕路,但見小船自行向碼頭行去,碼頭之上整整齊齊碼着一幾十人,尤其是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那張喜形于色的臉,面對這種陣勢,韓姜登時沒了脾氣,未央貞子更是花容失色,這些人他雖不認識,但比起江川倒過來的那群飯桶,有着天壤之别的。
僅僅幾息時間,小船靠岸。
顔義辭第一個上岸,韓姜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岸,未央貞子忽然便的謹慎起來,寸步不離的跟在韓姜身後。
岸上,顔義辭沖着陳剛笑道:“陳将軍,要不要親自審一審,這個你在行。”
陳剛點了點,忽然虎目看向眼韓姜,韓姜不敢與之對視,陳剛朗聲說道:“泥井口人士,箫劍生故交,還有什麽陳某不知道的事情,不妨說一說,說好了回家吃飯,說不好随本将軍回衙門吃飯。”
聽到衙門二字,韓姜登時冷汗直流。
就在此時,未央貞子忽然站出來,小聲說道:“這事與我扶龍幫無關,如此,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陳剛冷笑道:“事情還沒有問明白之前,恐怕不行。”
未央貞子皺了下眉,吃驚道:“爲何?”
陳剛說道:“你與箫劍生故交能同乘一隻船,說明關系非同一般,所以,本将軍可以懷疑你私通那箫劍生,爲其遠去聖人域提供便利。”
未央貞子緊緊的咬着淺薄殷紅的嘴唇,忽然感覺此時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她忽然很後悔,她本想着扶龍幫正值用人之際,按照幫主的意思,盡可挖掘局外賢能之人,尤其是超越五境的修行者。
然而,現在該如何,且不說還有一船珍貴胭脂水粉還在等着她運送回幫,她身上那封絕密信函才是重中之重,事情一旦敗露,她想象不到連帶的後果會有多嚴重,這事恐怕就算幫主出面也難以擺平。
想到種種細節,未央貞子狠狠的瞪了韓姜一眼。
對于未央貞子的種種不悅,陳剛懶得理會,他的眼睛忽然落在費镖頭身上,笑道:“費六通,此人進入镖局之後,可有戶籍材料佐證?”
費六通笑着點了點頭道:“有,當初費某便覺得他身份可疑,特意将他的戶籍地備了一份,費某可以作證,他便是泥井口人士,至于是不是箫劍生的同黨,這事恐怕的陳将軍費一番手段了。”
剛才沖着韓姜呵呵一笑,随意的揮手,登時便有幾名孔武有力的便裝軍卒一擁而上,将韓姜結結實實的摁倒之地。
直到這時,所謂的“高人”徹底的顔面掃地,甚至那臉在堅硬的地面上還蹭出了血道,看到這一幕,自然是有人笑的合不攏嘴,有人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很快,韓姜便被五花大綁。
就在這時,顔義辭将示意剛剛借一步說話。
十幾丈遠處,顔義辭皺眉問道:“陳将軍确定公主殿下和那箫劍生會途經此碼頭。”
陳剛點了點,說道:“跟随公主多年,陳某這一點還是自信的,而且陳某能嗅到某個人身上的味道,或許他們來過已經走了,或許此時便在碼頭附近,如果實在不行,咱們便利用手中這顆棋子引那箫劍生出來,陳某以爲箫劍生還不至于這般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