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劍凝猶豫了一下,低着頭跟了過去。
瞬間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霍青城。
霍青城暗暗的歎了口氣,十幾年前便如此,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默默的跟随,這是兩人之間早已約定俗成的默契,十幾年之後,彼此都還沒有忘記。
難堪之餘,霍青城冷笑一聲轉過了臉。
曹旺瞟了眼霍青城,譏諷道:“霍山主看來是沒戲了,乖乖的收拾了那點花花心事,辦大事要緊。”
俗話說,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饒是霍青城忌憚曹旺,此時臉上也有些挂不住,霍青城冷哼一聲道:“男女情長之事最是煩人,但這煩人事,也最是令人回味無窮,不過很可惜,即便這種煩人事,恐怕也與曹公公無緣,曹公公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曹旺猛然跺腳,腳下的冰面咔嚓一聲,碎裂的冰塊咆哮而起。
霍青城蹭的一聲,劍出三寸。
一時間,兩人劍拔弩張。
顔回春趕緊說道:“兩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爲何跟個孩子似的,莫非千裏迢迢來此,就是爲了讓人看個笑話?”
似乎兩人都感覺有失身份,随各自收斂了氣勢。
就在這時,有人絡繹不絕走來。
今天到來的人已經超出了箫劍生的想象,似乎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沒有露臉,頗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趨勢,箫劍生除了要觀察這些來人的臉色,還要揣度這些人的想法,還的時刻留意他們氣息的變化,防止突襲。
他從來不相信江湖有什麽規矩,有的隻是爾虞我詐,以強欺弱,這和官場差不多,看着碧水如鏡,水面之下卻是暗流湧動,暗藏鋒芒。
蘇劍凝随屠鐵林走後,箫劍生和趙淩雪警覺的看着陸陸續續而來的人,這些人絕大多數都不認識,更不知來意,爲防萬一,箫劍生開始偷偷的往黑石棋盤内灌輸念力,以他如今五品念師的念力再探秘棋盤,希望能有奇迹發生。
就在這時,上官雪小聲說道:“最前面這三人,是千佛宗的人,一個是宗主,另外兩人應該是執事之類随處的,傳聞千佛總乃佛光降臨之地,他們修習的法門大多與佛教典籍有關。”
箫劍生笑道:“看來蘇前輩沒少帶你遊曆大川,見識長進多了。”
上官雪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後面那幾人應該是萬劍宗和清羽宗的人,兩家關系一直修好,如今看來确實如此,好的和一家人似的。”
趙淩雪指着遠處一個身材修長很有派頭的公子哥,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應該是摘仙人的後代,曾在天下英雄會的時候露過一面,派人偷偷的給我送過請帖,被我拒絕之後,便放棄了比賽離開了。”
箫劍生酸溜溜說道:“長的比我好看,派頭比我足,估計身手也差不到哪去,如果現在後悔,我可以幫忙把他叫過來,你們叙舊。”
趙淩雪并沒有生氣,微微羞澀道:“世上俊顔的男子千千萬,但沒有人傻到白白吃我一劍,如果那日我再多用一絲力……”
趙淩雪笑的花枝招展,絲毫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
但箫劍生在乎,所以他把趙淩雪拉到了自己身後。
上官雪臉色有些不自然,小聲說道:“不錯,這人名叫窦修齊,人稱花花太歲,不比那花九天名聲好多少,據傳聞他是年輕一輩中最有望先踏入七境的天才,可見實力非同一般,你可要注意了。”
聽聞此言,箫劍生眯着眼笑了笑,對于那目光高人一等年輕男子,他不想做任何的評價,隻要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行。
上官雪哈了口白氣,輕笑道:“落英峽谷、青冥山、陸六道宗、昆山派,秦陽宗,魔天山……哎呀,好多的高人,這些人平時都是閉門修行,沒有大事絕不下山,如今看來麻煩事不少。”
箫劍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今天的人确實不少,而且每個人毫不遮掩身上的氣勢,不少人的境界已經一目了然,大多數是六境,鮮有五境,還有一部分七境,好在沒有老祖級别的高人,不然他就的按照甯鐵鞋的吩咐光榮的跑路了。
上官雪拽了拽箫劍生問道:“如果那窦修齊向你發難,你有幾分把握赢他。”
箫劍生皺了皺眉頭,說道:“看如何個發難,如果論輸赢我可能不及他,如果論生死,他一定是死的那個人。”
上官雪吃驚道:“爲何這麽說,莫非你随時準備和人拼命?”
箫劍生笑了笑,算是默認。
上官雪偷偷的看了眼箫劍生的臉,她還記得剛認識那會,他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少年,這還不到兩年時間,他的臉上已經寫滿了風霜,尤其是那小胡茬子,不知道碰一碰會不會紮手。
這般想着上官雪那張俏臉上忽然顯出了惆怅,這段時間的離别,她不敢想象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其實也能想象的到,至他身份暴露之後,天下想殺他的人何其的多,如果沒有那種憂患意識,或許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趙淩雪苦笑道:“上官姐姐有所不知,他連說夢話都是喊打喊殺,吓人的很,跟着他免不了提心吊膽。”
上官雪輕嗯一聲,不知如何回答,盡管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很羨慕她還陪在他身邊,失落之餘,也是一份滿足。
外界對小公主和箫劍生傳說的版本很多,不乏一些不堪入耳的說法,諸如生米做成了熟飯,諸如那光鮮的公主和他爹一樣亂情的很,對此她隻能一笑了之。
上官雪悠然擡頭看向遠處,其實她看的少想的多。
就在箫劍生等三人遠望的時候,遠傳同時走來十二人,他們清一色的道家裝束,看似走的不快,但落腳輕便至極,如平地飛舞一般,眨眼睛就出現在人群不遠處。
很快,這十二人來到曹旺面前,其中一人将曹旺約到了一邊,說起了私密話。
就在這時,窦修齊笑着走向顔回春,然後瞅了一眼不遠處的箫劍生和趙淩雪幾人,笑眯眯說道:“顔家主一人在這裏獨自苦悶,何不去和你未來兒媳婦打個招呼,也好給晚輩引薦一下,晚輩仰慕公主好久了,哈哈。”
顔回春用鼻子哼了一聲,冷冷道:“公主殿下何其尊貴,是你這種潑皮狗随便仰慕的嗎?”
窦修齊毫無遮攔的笑道:“潑皮狗也勝過你那寶貝兒子,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簡直就是給江湖制造笑料,每年的江湖都有新鮮事,但今年的好像更多。”
顔回春剛要動怒,窦修齊冷笑道:“顔家主,切記氣大傷身,你若拉不下老臉,我自己去便是。”
窦修齊大踏步想趙淩雪走去。
顔回春站在遠處怒目而視,心裏不知做何想法。
此時,箫劍生四人正在遠遠的看着蘇劍凝和屠鐵林兩人,這對曾經的神仙眷侶,如今隔着幾步的距離談話,俱是面無表情,似乎是聯想到了她和箫劍生的将來,這讓趙淩雪很是着急。
箫劍生瞅了眼上官雪,小聲問道:“上官姐姐和蘇前輩最是熟絡,不知道蘇前輩和屠前輩有沒有重修舊好的可能?”
上官雪猶豫道:“很難,即便這冰原的冰化爲水,兩位前輩也很難走到一起。”
趙淩雪惋惜道:“爲何?”
這個問題直叫上官雪無言以對,她雖然時刻陪伴在師叔左右,但對于師叔的私人事從不過問,那是屬于師叔心坎上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問了隻會讓師叔想起曾經的傷痛。
就在這時,有人笑呵呵的說道:“公主殿下這個爲何問的妙極,窦某不才正好知曉此間傳聞,若窦某來作答,定會令公主殿下滿意。”
趙淩雪下意識的抓緊了箫劍生的手,瞥了一眼窦修齊,趕緊低下了頭。
窦修齊大大咧咧走到箫劍生、趙淩雪和上官雪三人面前,笑着說道:“坊間傳聞,蘇劍凝和屠鐵林曾經誕過一子,不知何故夭折,如果想讓兩人修好如初,除非那個夭折的孩子能起死回生,然而能嗎,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自古紅顔多薄命,就比如我們的……”
窦修齊沒有将最後幾個字說出,但已經意有所指。
或許是家族裏曾經出現過摘仙人這種級别的大修行者,才自持高人一等,窦修齊眼中隻有趙淩雪的美貌,嘴裏并沒有該有的尊重和最基本的理德,出口戲言,眼神輕蔑。
這令得趙淩雪極其厭惡,但自從離開深宮,她現在學會了很多東西,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知道自己如何做才能給他免去麻煩。
趙淩雪低下了頭,權當沒有聽到,而且她也不允許大瓷碗露出絲毫的憤怒。
在上官雪眼中,趙淩雪這個公主當的很屈辱,但同時也赢得了她的好感,曾經趙室帶給上官一家的恨,她沒有加在趙淩雪身上,或者說她有意的不想這般去想。
現在箫劍生更不想惹事,所以,他也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描淡寫的看了眼窦修齊,沒再言語,盡管他心裏憋着一股無言的刺痛感。
就在這時,窦修齊直視箫劍生說道:“知道窦某爲何不願參加了那不入流的天下英雄會嗎?”
箫劍生搖頭問道:“爲何?”
窦修齊呵呵笑道:“因爲窦某知道參加了未必能拿第一,這裏面有你不知道的黑幕。”
箫劍生了然的點了點頭。
窦修齊冷笑道:“知道窦某爲何不遠千裏來此雪原嗎?”
箫劍生猜到了,但他沒說,還算客氣說道:“請講。”
窦修行忽然氣勢猛漲,同時冷冷說道:“因爲窦某想當着天下這麽多大人物的面殺死你。”
箫劍生冷笑一聲接話道:“你也想和我搶人?”
窦修齊重重的點了點頭。
箫劍生忽然笑道:“你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