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夜

似早就有所預備一樣,趙淩雪剛在琴幾旁坐好,便有一名女子搬來一床瑤琴,小心翼翼置于琴幾之上,又有一女子端來一盤清水,輕輕擱置一旁。

衮長義會心一笑,緩緩閉上眼睛,準備賞音閱曲。

其他人也是端正坐好,目不斜視,仿佛心無雜念。

自古撫琴乃正雅意趣之事,最是能登得了大雅之堂,所以講究頗多,而最基本的講求是心正則聲正,心悠則意也遠,自然聽琴也要坐落端莊,否則便會成爲一種不雅之舉。

說的不好聽,會成爲别人眼中的大老粗,在座的諸位,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希望落下這個名頭。

這一刻,趙淩雪是從容的,端莊的,美的需要仰視的,她秋水般的眸子沒有任何情感起伏,柳眉自然微彎,再不見一絲急迫之色。

淨手,調息,調音,有條不紊。

右手柔指勾弦,随即漣漪般的琴聲繞梁而去,渾厚的空弦音如山泉擊石而來,讓整個宴會廳瞬間變成了世外之地,有山有水,緊接着,一道泛音如珠滾落,仿佛山泉飛濺的水滴落在了玉盤之上,讓人心爲之猛烈一顫。

“秒極,真乃大雅之道!”

衮長義忘無的歎出一口長氣,徹底倚在椅背上。

幾息後,随着那玉琢般的柔指輕擾,或勾,或摘,或打圓,琴瑟之聲時而如濃墨潑灑,時而如細筆勾勒,時而如夜色濃濃下的寒風嘶吼襲來,經久不息,蕩氣回腸,一筆筆丹青色以悲壯的撫琴手法渲染,漸漸的糅合成一個狂風暴雪的隆冬夜,随着一曲曲如泣如訴的低音侵襲,仿佛一個無助的孩童正冒着風雪吃力走來。

這一刻,整個宴會廳變成了一個風雪交加的夜。

夜色讓人孤寂,風聲讓人耳聾,飛雪遮擋了眼睛,遮擋了稀稀拉拉的燈光,忽然一曲高音至天際穿透而來,仿佛是那孩童站在夜風之中對天的嘶吼聲。

嘶吼聲,随着曲調的起落,漸漸被風雪淹沒。

不知何時,在場的很多人都默默的閉上了眼睛,緊緊的裹着身上的厚重衣物,甚至有人開始呼吸急促,淡淡的白色爬上兩鬓,他們仿佛融入了整個風雪夜,鬥墨的夜色無邊無際,肆意的風雪令人心悸,一陣陣看不見的寒意正在刺透他們的身體,凍僵他們的靈魂,讓這些人憑空生出一種無法抵禦的挫敗感覺。

就在這時,有人踉跄起身,卻隻挪出幾步便吐血倒地,至身體内透出一股寒氣,在衣物之上凝結成霜。

時間靜默而行,柔指顫顫而不亂,曲音開始漸漸加重,急音一潑跟着一潑而來,仿佛那孩童沉重又僵硬的腳步聲,落在厚厚的積雪之上。

又是一潑灑墨似的琴瑟之音洋洋灑灑而來,如一粒粒雪粒漫天墜落,似要遮擋那孩童的眼睛,緊接着一潑高音震蕩傳來,似那孩童憤怒的一吼,将蒙在眼前沁涼入骨的雪粒震碎。

不知過了多久,衮長義突然睜開了眼睛,抹去臉上的白霜,吃驚的看着眼前一幕,有人痛苦倒地掙紮,有人捧着酒壇往嘴裏灌酒,誓要驅散無處不在的寒意,他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真的如風雪遮眼,竟然找不到那琴聲的源頭。

猛然,随着一曲極重的撩撥之聲謝幕。

那雙玉琢柔指緩緩離開琴弦,悠然起身。

似有所感染,不知何時,她已經眸子噙着晶瑩的淚珠。

不知何時,他寸步不離的守護在她身後。

她不知道他何時來,他卻知道她即将在自我營造的雪夜之中破境,他需要貼身而站,成爲她最有力的守護者。

箫劍生輕笑着解下自己的皮襖,披在那個纖柔的後背之上。

她反手又給他披上。

箫劍生突然冷着臉責怪道:“這般破境很是危險,若非我早有發現,替你擋下了外界的肅殺氣氛,你必受傷。”

趙淩雪起身,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般天真笑道:“這不有你在嗎,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箫劍生一陣陣無語,牽着那雙冰冷的手向宴會廳外走去。

大瓷碗和神箭甯也跟了上去。

很巧,外面也在飄雪,洋洋灑灑,落地無聲。

四人剛剛跨出那道門檻,衮長義忽然拍案起身,自夜色之中湧出數百道身披勁甲手持彎刀的黑影,像潮水一般湧來。

箫劍生淡淡笑道:“這種場景好像在哪裏看過。”

趙淩雪笑道:“政變、宮鬥、朝堂之亂基本都是這種情形,一旦發生,便意味着要流血死人,有改天換地的可能。”

箫劍生在那張冰冷的臉上輕柔抹了一下,笑道:“有些人注定成爲不了王侯将相,這是骨子裏的事情,學不來,太心急了。”

趙淩雪低聲道:“所以你要趁早學學,如何當一個稱職合格的驸馬,别到時候哭着求我教你。”

箫劍生樂道:“這種本能之事,我需要學嗎?”

趙淩雪低語道:“其實你……很笨。”

箫劍生瞅了眼逐漸靠近的人影,冷笑道:“這些人最是可憐,替主子賣命,自己連分辨黑白的資格都沒有。”

突然,雪停了。

但不是真正的雪停,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幾丈高空,在那裏緩緩積聚下來,越積越多,漸漸的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天幕,天幕之下,四人步步緊逼走向人群,僅僅幾息之後,那些黑影又似潮水一般狼狽退去,有人退不及時直接身死刀落,身上并無流血的傷口,俱是被一股波動的力量将腦殼内的腦漿震的細碎而死,死前面目猙獰駭人。

衮長義單手扶門忽然感覺很累,他緊皺着眉頭,望着那漸行漸遠的人影和自己精心挑選的一幫死士,死的死傷的傷,但那人自始至終都不曾動一根手指,随望着淩駕于整個神箭部落上空的那片白皚皚的積雪層,歎息道:“他太強了,遲早會成爲這個世界的霍亂之源。”

就在這時,神箭羽冷笑着出現在衮長義身後。

神箭羽目光越過衮長義,落在遠去的幾道背影之上,玩味笑道:“他還會更強,強到令心懷叵測之人顫抖,讓這方大地顫抖。”

衮長義無來由的一個顫栗。

神箭羽走遠了,回頭說道:“衮大人,希望你能看到這一天。”

随即,神箭羽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色已濃,五人在箫劍生居住的冰屋前小聚了一會,說的笑的都是今日的荒唐之事,既是荒唐,自然沒人會往心裏去。

箫劍生揉了揉肚子,看着大瓷碗笑道:“有點沒吃飽,虧大了。”

大瓷碗委屈道:“光顧着提心吊膽了,碗兒也沒有吃飽。”

神箭羽白眼道:“要不咱再起個鍋竈?”

衆人齊齊點頭。

很快,在神箭營位置再次飄來烈酒香,五人圍着一堆沖天的篝火,一邊喝着酒,一邊啃着外糊裏嫩的鮮羔羊肉,說的笑的都是将來的事情,誰都沒提今日的荒唐事。

酒足飯飽,已經是深夜時分。

木炭幾欲燃盡,篝火隻剩下一簇簇小火苗,在清雪之中搖曳。

箫劍生起身,神箭羽也跟着起身,說道:“什麽時候再來?”

箫劍生看了眼神箭甯,笑道:“等她嫁了人,或者不用再擔心被人圍着殺,再或者有人喊你羽大人的時候吧。”

神箭羽笑道:“前一件事恐怕很難,後兩件相對簡單一些,你走之後,我抓緊時間辦後兩件事。”

神箭甯嬌笑道:“那恐怕要讓哥哥失望了,甯兒這輩子不打算嫁人,就守着哥哥過日子好不好?”

神箭羽無奈的笑了笑,父母死後,他對這個唯一的親人有些寵溺的過度了,說實話,哪天真到了嫁人的地步,或許自己又有些舍不得。

趙淩雪正在一簇簇的小火苗上搓着手,感受着餘溫,箫劍生沒有打擾她這份童心,沖着大瓷碗說道:“吃飽就該回了,天色一亮便趕路。”

大瓷碗剛要點頭,神箭甯說道:“反正你倆也不待見她,今晚大瓷碗陪我,你們兩人愛咋折騰都行,隻要房子不倒就成。”

大瓷碗沖着箫劍生使勁點了點頭,然後掩嘴輕笑。

箫劍生瞅了眼将頭壓的很低的趙淩雪,就在這時,趙淩雪緩緩起身,因羞赧而趕緊将臉藏在了箫劍生背後。

相互别過,箫劍生和趙淩雪肩并肩向冰屋走去。

走遠了,大瓷碗才想起來,然後沖着夜色喊道:“殿下,您一定要保重啊……”

回到冰屋,趙淩雪過去泡浴,箫劍生可能是有些烈酒過量,随便挑了一張冰床倒了下去,厚實的皮毛很暖和,絲毫感覺不到寒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睡的正香甜的時候,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擾醒,很快便有一個冰冷如玉的身體縮在了他懷中。

箫劍生徹底的清醒了過來,睡意全無,撫摸着那顆不安分的頭輕笑道:“大瓷碗讓你保重呢。”

趙淩雪昏昏沉沉回道:“可能是外面的風太多了,我什麽都沒有聽到啊。”

箫劍生信以爲真,側耳傾聽一會,外面寂靜無聲,唯有清雪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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