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内隻有一張路線圖和一本書封泛黃卷的很緊的老書。
幾人似乎沒有心情去翻看,原樣塞回去,交給了箫劍生。
陶芊芊靜靜的看着箫劍生,眼圈紅紅的,聲音低沉着說道:“師傅真狠心,原以爲小師弟這次回來,能安心的留在無極宮中閉關……”
陶芊芊聲音哽咽的沒有将餘下的話說下去。
箫劍生替小師姐擦拭了一下眼睛,勉強笑道:“小師姐的小花園怎麽樣了,是不是快成爲無極宮的後花園了?”
陶芊芊快速的低下了頭。
二師兄李陌離笑道:“怕是指望不上了,上次小師弟離開沒幾天的時間,你小師姐知道了江湖令一事,一氣之下将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那片花草全部毀了。”
箫劍生輕輕拍了拍陶芊芊手背,安慰道:“等師弟歸來,還小師姐一片更大的,如何?”
陶芊芊破涕爲笑,紅着眼睛說道:“不許算賴,拉勾才行。”
箫劍生不得不想哄孩子一樣,和陶芊芊勾起了手指,口中也是喊着那些熟悉的字眼,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小狗……
看到這一幕,一群人心情沉重的難以言說。
最後還是五師兄提議道:“與其這般苦等着,不妨讓小師弟講一講神冢内的遭遇如何,天亮了,咱們一起送小師弟去碼頭,聽大師姐說小師弟在神冢之内還結識了一位紅顔知己,小師弟這桃花運,一年旺過一年,好兆頭。”
四師兄津津有味的将燈頭挑了挑,整個屋子忽然亮了起來,也溫馨了起來。
盡管秦墨染已經聽的快要耳朵生繭了,但還是興沖沖的和衆位師弟師妹圍坐在一起,透過那跳躍的燈火,雙眸緊緊的盯着對面的箫劍生。
箫劍生亦是透過燈光看了秦墨染一眼,聲音緩緩道:“也沒什麽好講的,大師姐早就聽膩了。”
話雖如此,但箫劍生還是接過五師兄遞過來的熱茶,喝了幾口茶,醒了醒酒,眼神漸漸平緩了下來,開始認真的回憶起了在神冢内的一幕一幕。
“其實,借兵山隻是個騙局……”
似乎離天亮已經不遠了,所以箫劍生沒有從頭講起,而是直接跳至進入借兵山時那場大戰開始說起。
箫劍生将至動用了秋前輩的一招秘術擊殺了那隻金鳳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起來,靜聽的院子裏開始顯出了熟悉的輪廓,四周的大樹已經不再翠綠,樹上的葉子也已經枯黃,那個大石墩還在,上面落滿了枯黃的葉子。
該走了,箫劍生不舍的收回了視線。
所有人沉默起身,開始替小師弟整理行囊,吃的、穿的、喝的一應俱全,仿佛箫劍生這一走,不知何年才能歸來。
“大師姐說你喜歡穿黑色的長袍,隻可惜時間太緊了,小師姐沒能将最後一枚桃花扣釘上去。”
陶芊芊遞過來的一件嶄新的黑色長袍,布料還帶着一股幽香,箫劍生伸出手順着布料的紋路摩挲了幾下,然後雙手接過,感覺有千斤之重。
天亮了!
箫劍生接過二師兄遞過來的行囊挎好,在幾位師兄和師姐的簇擁下向外走去,臨出靜聽的門時,他回頭瞥了一眼曾經熟悉的地方,再沒有回頭,迎着一縷剛剛升起的天光向神龍湖的碼頭走去。
丹霞殿早早了打開了一扇窗,此時宮主胧月正依窗而立,眸光靜靜的盯着遠處,不知過了多久,箫劍生他們已經隐沒在了山霧之中,胧月自言自語道:“行路難,難在第一步,爲師等着你歸來。”
歸來峰峰頂,最是能看清碼頭的位置,此時正有一個單薄的身影,眸色楚楚的向遠處眺望,“師弟,一路好走。”
除此之外,無極宮上上下下幾十道眼睛牢牢的鎖定了碼頭方向。
神龍湖碼頭,箫劍生和幾位師姐師兄一一行禮道别,然後迎着刺眼的天光,向那片不毛之地深處走去。
……
“顔兄,外界傳聞小公主趙淩雪已經偷偷的溜出了宮,莫非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我該是誇你心大呢,還是壓根就沒有将那趙淩雪放在心上,要知道依着趙淩雪的美貌和秉性,一旦離開深宮,肯定會遇到不少麻煩事,有可能……”
顔義辭對于呂思賢的話尾之音置若茫然,依然手握劍柄,目視堅定的望着前方,風吹不動。
呂思賢自讨沒趣的輕笑一聲。
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呂某還聽說了一事,至那日趙淩雪傷了箫劍生之後,便道心出了點問題,整日面湖而立,魂不守舍,荒廢了不少時日,這事既然因箫劍生而起,呂某鬥膽猜測一下,趙淩雪此次出宮很可能有意要尋那箫劍生,不然她這心結怕是一時半會難解。”
“當然,這些純粹小道而來的消息,當不得真,趙淩雪什麽身份,那箫劍生簡直就是泥坑裏長大的貨色……要不說那些人,純粹是吃飽了撐得,不過,話說回來,呂某一直認爲女人的知覺最是靈敏,顔兄有沒有想過派幾個人……或許便能事半功倍。”
顔義辭冷哼了一聲,目光緩緩的從那片不毛之地中收了回來。
“一個女人而已,如何能與我修行大道相提并論,玩玩可以,但若真要較勁就沒有必要了,我顔義辭的眼光還不至于這麽短淺。”
呂思賢歎氣道:“算呂某多嘴了。”
顔義辭迎風而立,眸色微凝,緊盯遠處那幾個土堡,似乎想起了最近流傳在宮主挺廣的一件事,忽然冷笑道:“不管如何,趙淩雪已經是我顔家的女人,雖若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顔家過不去,那便等着瞧好了。”
中午時分,顔義辭和呂思賢依然沒有等到箫劍生的出現,兩人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喚,身後用來取暖的柴火堆早已熄滅。
呂思賢裹了裹身上用來禦風狼皮披風,回頭掃了眼後方幾裏之外那群嚴陣以待的官兵,津津有味的笑道:“簡直就是一道擺設,就憑這些酒囊飯袋也想對付箫劍生,妄想。”
顔義辭随意的跺了跺腳,低聲說道:“也難爲他們了,聽說奉天王朝的陛下此次真的動了肝火,已經命這些人簽下了軍令狀,那日徹底鏟除了箫劍生,便那日班師回朝,否則軍令處置。”
此刻,箫劍生正在秦荒古鎮一家廉價的客棧内養精蓄銳,一邊雙腳泡着暖洋洋的熱水,一邊細心的看着那張地圖,這是師傅臨時勾畫出來的一張粗略地圖,地圖上很很多城鎮都沒有标明,但唯獨将秦荒古鎮寫了進去。
水溫稍低一些,箫劍生便換過收了銀子之後變的殷切的小二,往洗腳盆裏續點熱水,他此次遠遊帶足了盤纏,更不不需要考慮這些細節,按照大師姐的說法,銀子帶多的了底氣也足,再不濟用銀錠也能砸死幾個人。
箫劍生皺了皺眉頭,略作思考,用小拇指的指甲在地圖上沿着一條歪歪扭扭的線作了一下修改,按照師傅在地圖上的标注,讓他盡量走金國的地界,然後到了大陸與海岸的交界處,在向南折返,離聖人域便不遠了。
地圖之上,聖人域基本位于大陸正東方向,完全隐沒于一片茫茫大海之中,并沒有确切的位置,水域橫跨了幾千裏,如此長的距離,海面之上勢必是風雲變幻不定,即便是合五境的高手,也沒人敢禦劍而行。
就在這時,箫劍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地圖,高聲換過小二問道:“外面什麽情況?”
小二側耳聽了一下,賠笑說道:“回客觀,您一直在屋内有所不知,最近咱們這秦皇古鎮突然闖進來一批江湖人士,一個個兇巴巴的拿人不當人,據街坊鄰居們說,他們是在這一帶抓一個叫箫劍生的逃犯。”
箫劍生輕笑一聲,吱應走了小二,随便找了快布子将叫擦幹淨,快速的穿戴好,然後走到客房的窗戶前,輕輕推開一條縫,向外看了過去。
小二沒有說謊,這間客棧正對的路上,正浩浩蕩蕩的過來一批人,這些人有的東張西望,有的出言不遜的揪過來過往的路人打問,其中不少人手裏還拿着自己的畫像。
那畫像畫的很逼真,尤其是那身黑袍,幾乎連爛洞的位置都畫上去了。
就在箫劍生考慮要不要回避一下的時候,就見三個中年男子快速的向箫劍生這間客棧走來,其中一人高高的舉着他的畫像,嘴裏還大聲的吆喝着:“此人極度危險,見到此人速速禀報,大爺必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