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這身裝束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多數人看到那身粗布衣服和普通發式都懶得再瞥一眼,隻有極個别人,可能閑來無事,路過之時總會吹幾聲地道的流氓哨,這令得兩女子十分厭惡,但又不便追上去計較。
兩女子似乎不經常野遊,偶爾草叢内竄出一隻肥碩的野兔,都能令得倆人驚慌失措,連連跺腳。
從衣着上看,兩名女子和普通農家女子一般無二,身上少了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多了些本色的光暈,然而,那名身形顯瘦,身材凹凸有緻的女子,卻是長了一張不俗氣的臉,膚色白嫩細滑,天生一對攝人心魄的桃花眸子,乍看都與農家女子無緣,尤其是那對眸子遠望的時候,三分微醉,六分秋水蕩漾,剩下一分楚楚動人。
其實,那名顯胖的女子也很俊俏,絕對稱得上絕色佳人,隻是和身旁那顯瘦女子站在一處,仿佛是路邊的野花遇到了桂苑的春花,頓時失色不少。
兩女子一口氣走出了很遠,再看不到身後那座牢籠般的城池,人群也開始稀拉起來,兩人這才放緩腳步。
顯瘦的女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輕松活躍起來,她看着旁邊的顯胖女子說道:“大瓷碗,此次遠遊非郊遊,記得節衣縮食,尤其是要控制飯量,本小姐帶的盤纏有限,你要時刻提醒自己,行路難三個字。”
顯胖的女子囫囵吞棗的不知道咽下一堆什麽東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悅的嗯了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顯胖女子才松開眉頭,說道:“公主,你猜咱們這次出行,陛下派了多少眼線,如果碗兒猜的沒錯的話,陛下定然會在沿路之上替咱們安排好最上等的客棧和……”
顯瘦的女子像敲木魚一般敲了敲顯胖女子的腦袋,假裝生氣說道:“記住了,在外面要叫小姐,而且經你怎麽一提醒,看來咱們得繞道而行才對,既是出來曆練,就的準備好吃苦才行。”
顯胖女子小聲道:“那宮主……小姐打算吃多長時間的苦?”
顯瘦女子娓娓說道:“直到本小姐忘記了那個人爲止。”
顯胖的女子頓時将頭甩的像撥浪鼓似的,那意思是打死本姑娘也不幹。
……
肅靜的無極宮雲浮宮門前長老會會場。
将箫劍生逐出無極宮!
這幾句猶如晴天霹靂,響徹在每個無極宮弟子耳畔。
衆弟子不知何意,面面相觑。
高台之上,剩下的長老亦是不解的看着胧月,有人正在猜測,但猜來猜去似乎都不應該是這般結果,當前形勢對箫劍生極其不利,外有一個王朝的勢力在追殺,再加上武榜,頗有一種上天無路的感覺,此時無極宮便成了箫劍生唯一能避難的場所,然而,胧月親自将自己的愛徒逐出了無極宮。
該作何解釋?
胧月的幾名徒弟無法接受,焦急的看着師傅,希望師傅能收回剛才那句話,然而,作爲一宮之主,說出去話便如潑出去的水,豈能收的回。
秦墨染上前一步,激動說道:“師傅,徒兒不解,爲何要将小師弟逐出無極宮,望師傅解惑。”
“師傅,我們也想知道原因,小師弟到底做錯了什麽?莫非就是因爲小師弟出手傷人,可是……”
剩下幾個徒弟一起走上前,焦急的看着胧月。
胧月擺了擺手,沒有讓徒弟們說下去。
胧月撩了撩被風吹散了發絲,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你小師弟傷人便應該受到相應的處罰,難道有錯嗎?”
難道有錯嗎?
這五個字讓秦墨染等人啞口無言,無力辯駁。
看來至這件事後,胧月要重整無極宮的雄威了,首先是拿自己的徒弟開刀,這件事看似順理成章,合乎情理,然而場間有幾人自然明白胧月的真實意圖。
将箫劍生逐出無極宮,并不等于将他逐出師門,隻要胧月還是無極宮宮主,那麽無極宮便還是箫劍生的家,随着無極宮這次重整,箫劍生身後這個靠山或許會更爲強大。
就在這時,箫劍生回過了神。
箫劍生剛才一直在揣摩師傅的真實想法,現在他懂了,心情豁然開朗,仿佛天空更高遠了,隻待他去插翅遨遊飛翔。
長老會到此結束。
高台之上所有的人慢慢起身,開始離去。
高台之下的衆弟子,也熙熙攘攘開始向山下走去,這次長老會徹底讓他們重新認識了一次宮主胧月,除了長的美豔,做事風格很是雷厲風行,尤其是叫闆幾大長老,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次長老會,最出人意料的自然是大長老的卸任,随着大長老離去,無極宮的高層自然要大變一番,又将是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至于其他的看點,箫劍生被逐出無極宮,掌教黃覺盛平時和四長老幾人走的比較近,然而卻是宮主的心腹,這又有誰能料到。
所以說,這次長老會真正的輸家還是以大長老爲首的幾個長老,至于赢家,似乎是宮主胧月,似乎又不是,這或許隻是胧月和大長老爲首的幾個長老下了一盤很微妙的棋而已。
胧月已經陪着幾位遠到的客人先行一步離去。
箫劍生也已經說服幾位師姐師兄們先行回去。
來時,箫劍生在人群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因爲情況特殊,他沒法和這些人打招呼,既然要離去了,自然要打個招呼,算作告别。
就在箫劍生向人群中走去的時候,突然被一人攔住了去路,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箫劍生并沒有吃驚許相依這個時候會站出來,擋住他的去路。
許相依也變了,變的氣息更内斂了,目中無人的眼神也收斂了不少,唯獨那身白衣沒有變,遠處還站着幾個許相依的跟随者,此刻正兇神惡煞般的看着箫劍生,那眼神仿佛要活吞了箫劍生。
對此箫劍生隻是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他已經見識慣了這幾人的做派。
許相依眸光咄咄逼人的看着箫劍生說道:“本來你還可以多看看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但你傷了我堂叔許東山,就等于自掘墳墓了,我許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随意得罪的,尤其是你箫劍生,今日便給我許家一個交代吧,要麽你将我許相依擊敗,要麽随我回趟許家,任由許家發落,二選一。”
許相依目色陰沉的看着箫劍生,手已經緊握住劍柄。
“是啊,箫劍生,别以爲被逐出無極宮,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箫劍生,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無極宮的人了,該怎麽做你應該清楚,莫非你大師姐還敢胡亂傷人不成,先從我們許哥褲裆底下鑽一個,咱們再坐下來好說好商量。”
“……”
還有人要在許相依面前表現一下忠心,結果向源郎走了過來,自然也就閉上了嘴巴。
多日不見,向源郎也變了,變的越發沉穩了,目光深邃了許多,甚至還留起了小胡子。高有才也變了,肚子越發的大了,走起路來顫巍巍的惹人發笑。
箫劍生沒有理會許相依,重重的拍了拍向源郎和高有才,笑道:“不巧這裏正好有點瑣事,你們晚些時候引鳳亭等我便是,這裏應該不會有事的。”
箫劍生又補充說道:“是一定不會有事。”
“我信你。”向源郎笑了笑,故意聲音提高說道:“是一定不能有事的,你現在雖然離開了無極宮,但還是我向家的客卿長老,真若有事,我向家的面子也是面子啊。”
高有才走過來,依然是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劍哥,老弟在此友情提醒你一下,許相依已經合五境大圓滿,很有可能已經破了鴻蒙境,如果你應付不了,老弟替你抵擋一陣,如何?”
箫劍生故作吃驚,然後一本正經說道:“如此倒是個好辦法,你最好能将許相依打殘,我好痛打落水狗。”
高有才甩了甩腮幫子,憨笑道:“我看……我還是先去通知大師姐的好。”
一溜煙的功夫,高有才已經沖至了山下。
箫劍生笑了笑沒做回應,目送向源郎幾人離去,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時候,又和另外一人的目光對上了,她也變了很多。
一顆梧桐樹下,石仟羽正楚楚可憐的站在一堆落葉之間,怔怔的看着箫劍生,她的嘴角在動。
箫劍生沒有讓石仟羽離開,他能從石仟羽的眼神中看出,此時這個姑娘倔的很,絕對是不會離開的,所以箫劍生隻好沖着石仟羽點了點頭,這才正面面對許相依幾人。
箫劍生沖着許相依笑道:“我選簡單安全的,将你擊敗。”
許相依愣了一下,随即不屑說道:“看來去了一趟神冢長膽量了,既然如此,時間你選,地點你定,别做縮頭烏龜就行,更别藏在女人背後。”
一群人等着箫劍生回話,包括準備下山的人群。
箫劍生正色道:“不用那麽麻煩,就此時此地。”
空曠的雲浮宮石坪,秋風像一柄碩大的掃把,除了那塊斷裂的石碑掃不動,滿地的黃葉飒飒而響,向四周滾遠,中間顯得空蕩蕩的。
箫劍生原地沒動,就那麽面帶微笑的看着許相依,看着許相依拔劍,看着許相依長劍揮來,一劍卷起無數落葉,一陣鋪天蓋地的黃葉風暴向他籠罩了過來。
箫劍生略微皺了皺眉,确實如高有才所說,看這威勢,許相依已經突破了六境鴻蒙,劍氣比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潇潇劍氣之中似乎已經具備了劍意的雛形,如果換過之前,箫劍生在那無窮無盡的黃葉夾攻之下必重傷無疑,但現在這些黃葉的氣勢落在他眼裏,已經毫無氣勢可言,尤其是箫劍生與安公子一戰,他所領悟的滄海劍意早已不同往日。
黃葉雖多,但每片落葉的軌迹在箫劍生眼中都是清晰可辨的。
所以,箫劍生隻是遵循本心,随意的釋放出一股念力。
念力化盾,将那無數的黃葉反擊了回去,甚至激射回去的黃葉要比過來的氣勢更爲猛烈,刹那而去,勢不可擋,黃葉掃過,石坪的青石闆都翻飛起來。
許相依突然眉頭緊皺,整個人毫無氣勢的直線後退,他本想以借着後退的迂回,在加以手中長劍迸發出的力度将那些黃葉掃落在地,但黃葉被箫劍生加持了力度之後,幾乎等同于一面銅牆鐵壁,豈是随意的可以擊潰。
轟的一聲,許相依徹底被黃葉築成的牆撞飛吞沒,同時,許相依身後那幾人也被一陣黃風卷入其中。
黃葉散盡,箫劍生已經随着石仟羽到了山下。
此刻,箫劍生正與石仟羽肩并肩站在一處峰頂之上,遠眺神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