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的很充分,考慮的也很周祥,那妖孽非一般人可比,他最強大的一擊,已經超越了六境直逼七境的範疇,可以說七境之内無人可擋。
随着福相男子第二次結印完畢,眼神玩味的仰天長笑,“一朝得勢功名齊,箫劍生也好,這些江湖兒郎也罷,總的有人死,有人生。”
突然,福相男子翻手拍出,掌風淩厲,江湖令光芒大盛,鳳凰涅槃的一擊,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強。
遠處,血鳳啼血長鳴,如浴火重生一般,雙翅震動褪去火焰的外衣,金光綻放蛻變成一隻金色鳳凰,全身上下每一根羽毛都金光璀璨,似上千柄最鋒利的金劍,奪人眼球,攝人心魂,三十丈的翼展肆虐橫掃而過,飛沙走石,金石可斷,何況人乎?
金鳳猛的掠上百丈高空,怒目而視這塊荒涼的大地,以極快的速度躍上衆人頭頂,雙翅禦風而動,成百上千的鎏金劍影向着人群爆射而出,一時間,天下地下充實着濃濃的滅天毀地殺意。
大局已定!
福相男子面色清淡如水,似乎正等着什麽發生,精壯的身形悠然禦空而上,和金鳳一起俯視着那些即将成爲屍體的人群。
地面之上,人群終于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有人選擇慌不擇路,有人謾罵着禦空而行,想要捷徑逃生,人群潰不成軍,這裏面便包括福相男子曾經的同伴,劍氣縱橫處,哀嚎遍野。
唯有幾人還算鎮定,沒有慌到骨子裏去,最初這群人井然有序的躲避,直到自知無處可逃,便開始調轉頭劍指天穹之上那隻金鳳。
關鍵時刻,箫劍生和芙瑤忽然心有靈犀,倆人同一時間在四周築起了一道道渾厚的念力之盾,算是暫時将那些縱橫的劍氣擋在外圍幾十丈處。
但人群知道這些伎倆面對普通攻擊還行,但如外界六境之上的攻擊,恐怕隻能算作堅持,作用甚微,長遠之法必須殺死那隻金鳳,然而,此時誰有這種對抗超越六境鴻蒙的手段?
衆人自然的将目光投向了箫劍生懷抱的黑石棋盤。
箫劍生抱着那塊黑石棋盤随意坐下,開始念力瘋狂的灌入棋盤之内,或許是心境受到了外界的幹擾,棋盤并沒有他期待的反應,僅僅是亮起了幾條線,他雖然盡力在調整呼吸,但雙手任然不可抑制的顫抖,他現在面對的可是超越六境的攻擊,是非成敗關系着好幾條人命,豈能不緊張。
盞茶功夫,最外圍的念力之盾蹦碎,箫劍生心裏咯噔一聲,他的意識略作停頓,聲音低沉道:“進入神冢之前,萬秋陽說這塊棋盤能對付江湖令的精辟三擊,所以托人交給了我。”
神箭羽說道:“你放心便是,雖然是六境以上的攻擊,但咱們人多,應該一時半會不成問題。”
箫劍生點了點,繼續溝通黑色棋盤,頻頻灌入念力,雖然那些念力如石沉大海一般,但他相信畫盈盈的話和萬秋陽不會騙他。
然而正當箫劍生心思沉入棋盤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金鳳忽然一聲刺破長空的長鳴,龐大的身影俯沖而下,嘭的一聲,最外圍的念力之盾頃刻間支離破碎。
箫劍生被這道聲音驚醒,他剛要起身,神箭羽按住他的肩膀說道:“你繼續我來,支撐一會應該無大礙。”
唐牛也說道:“放心還有我,唐某别的本事沒有,出點力氣還是有的。”
神箭甯自然不甘落後:“如此淩冽的劍氣,實屬罕見,對于劍修者佐證劍法很有妙處,本姑娘今日倒要領教一下鴻蒙高手的攻擊高明再何處。”
箫劍生沒有擡頭,朝着衆人道了聲辛苦。
神箭羽雖然箭囊羞澀,但卻頻頻拉動弓弦,他以元陽之氣做箭支,效果雖然不及真實箭支,但也在四周破開了一片空隙之地。
魚萱自幼修行女子劍法,輕巧飄逸,重在劍道非殺伐,她的劍無大的殺傷力,所以很快便忙的焦頭爛額,搞的自己身上多處被劍氣劃傷,血流不止。
不遠處,陸易山卻是截然相反,揮動長劍以大開大合的招式和漫天劍影硬碰硬,幾息的功夫,将自己搞的如血人一般,不忍目睹。
芙瑤面露擔心之色,但她不是修行者,無法如其他人那般揮劍拼殺,隻能焦急的守在箫劍生身邊,不時的迸發出出其不意的念力之間。
唐牛則是提着黑槍躍上高空,在箫劍生頭頂上空硬生生拼出一片空間。
高空之上的福相男子目光灼灼的看了箫劍生一眼,忽然冷笑一聲,手掌再次居高臨下的拍下,金鳳自高空俯沖而來,一路鳳鳴,一路揮動翅膀……
幾息之後,先是有血滴落在箫劍生黑袍之上,很快便有血濺落而下,落在他蒼白的手背之上,落在他身前的沙土之中,箫劍生緊閉雙眼視而不見,但他能感受到,能迷迷糊糊的聽到金色劍影切割在同伴身上那種刺耳的聲音。
這讓箫劍生再無法置身事外,他猛然起身,看着眼前凄慘的畫面,目色陰沉的從遠處招來虬龍鈍劍,剛要循入空中,就聽遠處陸易山吃力說道:“箫兄我來,别功虧一篑。”
箫劍生歎息一聲道:“陸師弟,保重!”
這聲保重,他說的很是勉強,很吃力,似乎已經預計到了什麽。
箫劍生快速低下頭,心思沉入棋盤之中,對于外界的喊打喊殺充耳不聞,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睜開了眼睛,急切的目光落向人群,落向血祭斑斑的沙粒之上,放眼望去橫七豎八的倒着四五具屍體,其中便有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那具。
陸易山手裏還緊緊的握着劍,牙齒咬的很緊,導緻整張臉都變了形,眼睛半睜半閉凝視着空中某處,仿佛哪裏有他割舍不下的東西。
高空幾十丈處,神箭甯兄妹和唐牛三道浴血的身影,正在與那隻金鳳不死不休的戰在一起。
三人輪番沖殺,一次次被金鳳的巨大翅膀擊落地面,地面之上到處是人砸落的大坑,一個挨着一個,坑中可見斑斑血迹,讓人不忍直視。
很遠處,福相男子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切,嘴裏不時的發出啧啧之聲,當箫劍生起身的那一刻,福相男子目中迸出犀利的光芒,沖着箫劍生冷笑道:“該你了。”
箫劍生面無表情的看向福相男子,他的目光很短暫,似乎是一掃而光,但卻将那連印在了腦海最深處。
箫劍生猛然擡頭,聲音木讷說道:“接下來該我了!”
他在芙瑤和幾個陌生面孔的慘笑聲中扶搖直上,直接将唐牛、神箭羽和神箭甯擋在了身後,硬生生的挨了金鳳一擊,登時胸前血肉模糊,身影被擊出十幾丈遠。
箫劍生沒有皺眉,沖着神箭羽幾人聲音低沉道:“很抱歉!”
神箭羽呲着血污的嘴笑道:“你再不來,那塊黑石棋盤就等着給我們衆人立碑了。”
箫劍生苦笑道:“沒有那麽慘的,現在這塊棋盤隻适合落子手談,别無他用。”
遠處,福相男子第三次結印,然後指着箫劍生嘲諷道:“本司職已經準備好了取你的命了。”
箫劍生輕笑道:“我也準備好了,收你的人頭。”
就在福相男子暢快淋漓的大笑聲中,金鳳突然之間金光大作,虛幻的身體凝實如真實一般,在百丈高空一個回旋之後,龐大的身影隻撲箫劍生而來。
箫劍生回頭朝着神箭羽等人點了點頭,低聲道:“暫時不要殺他。”
神箭甯疑惑道:“爲何?”
箫劍生沒有回話,就在幾正在猜測箫劍生的意圖時,箫劍生的身影忽然芙瑤而上,飄逸的身影直上千丈高空,再往高處,算是徹底離開了這方荒涼的大地,衆人目送箫劍生循入卷雲之中,金鳳長鳴一聲緊随其後,巨大的翅膀将高空之上的卷雲攪的片片縷縷,如手扯過。
唐牛望着天穹之上不時變化卷動的雲層,聲音略帶沙啞道:“曾聽家父說,在天與地之間,有個特殊的空間,稱之爲浩然之境,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
神箭羽點頭輕笑道:“哪天夜裏,和那家夥一起喝酒,喝道酣時,聽他提過,當時以爲是他在吹牛。”
神箭羽指了指雲層之上,一句話說的虎頭蛇尾。
難得的空閑,但沒有人能笑出聲來,一來人人身上挂着傷,二來都在擔心箫劍生的安危,畢竟浩然之境已經超出了人的感知範圍,根本無法看清他和那隻金鳳顫抖的情況,隻能做些大膽的猜測。
……
此刻,卷雲之上某處,箫劍生面前懸浮着一片綻放白光的梧桐葉,葉子呈金黃色,葉脈分明,給人一種蕭瑟的秋天的感覺,不遠處,金鳳盡管揮動着巨大的翅膀,攪動的下首的卷雲如海水一樣翻騰,但始終無法逃出周身那個由棋線構建牢籠,它不住氣的長鳴,身上的金色羽毛已經脫落的所剩無幾,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金色軀殼,顯得有些筋疲力盡。
箫劍生低眉看着手中的梧桐葉,腦海之中印出了秋臨時前的一幕,那塊墓碑,那就是現在的黑石棋盤,隐隐透着兩個大字,秋煞!
幾息後,他如放飛一隻鳥兒一樣,任由那枚梧桐葉獨自飄零而去,梧桐葉劃着沒有規則的線條穿梭于縱橫交錯的棋線之間,穿梭于金鳳龐大的身軀之間,每一次穿梭,便會在金鳳的軀殼之上留下一道極長的傷口。
差不多一頓飯的功夫,金鳳巨大的軀殼徹底的消失不見,金色的絮狀物如雪花一樣飄落落人間。
地面之上,正在療傷服各種丹藥的人群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天,望着金色的雪花,怔怔出神,那些金色的雪花飄落在人身上,頃刻間融合成金色的雪水滲入肌膚之下,随着金色雪花不斷的覆蓋在幾人身上,他們體内的血液開始毫無征兆的沸騰起來。
期間,也有金色的雪花斷斷續續落在福相男子身上,隻是他渾然不覺而已,直到他背後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