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幾日他還有另外的收獲,也可算作意外收獲。
這人長的五短身材,異常的精壯,方臉大口,一臉的福相,看到箫劍生向他走來,不僅沒有吃驚,反而如釋負重一般,洩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一番身穿黑色長袍的箫劍生,冷笑着問道:“本司職一直在找你,其實如果我是你的話,應該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或許還能多活些天。”
箫劍生雙手背後,坦然說道:“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何況,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看起來刺激,但一點不好玩,按理說,你們通靈之地早已置身世外,不應該在将心放在這些江湖事上,但偏偏要出來趟洪水,爲何?”
福相男子搓了搓雙手,說道:“天下人管天下事,理所應當的道理,沒有理由。”
箫劍生突然發笑道:“也就是你這種人敢挺直了腰杆,大言不慚的說這種狗屁道理,人爲财死鳥爲食亡,說說奉天王朝答應了你們什麽好處,當然,不說也沒有關系。”
“說了也無妨,反正你……應該是你們,今天全部的死在這裏,權當以此來提醒你,有些東西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有福享受的。”福相男子皺了皺眉心,并沒有被箫劍生的出言不遜激怒,反而輕松說道:“比如,在多年之前那場浩劫,你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但總的來說你還是悲哀的,你應該當年就死掉,但偏偏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不希望你死掉,這好玩嗎?爲了你一人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如果你繼續活着,接下來還會死更多的人。”
福相男子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所以,隻有你死了,整個世界才能安心……至于好處,你應該能想到。”
箫劍生長出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讓自己的心境不受那番話的影響,但或多或少,還是起了一點波瀾。
他在靜下心來思考這個問題,他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那還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的事,今日再想起,答案已經變了樣了,他死了真能換來整個人間的安甯嗎?
不能,這是一個強弱很階級化的世間,弱者注定命不由己,他努力的活了下來,争取在他能力範圍之内少死人,尤其是他關心的人。
所以,要活的更好,站的更高。
箫劍生平靜說道:“所以,隻有我死了,奉天王朝那個狗皇帝才能龍椅做的舒心,如果箫某沒有猜錯,那狗皇帝定是答應殺死我,讓你們南海一脈重返大陸,替代重陽殿的位置?”
福相男子點了點頭,冷笑道:“你很聰明,這也是你能活到現在的理由。”
箫劍生不可否認的輕笑一聲。
福相男子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周圍那十幾人便蠢蠢欲動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将箫劍生在内的幾人圍困中間,個個虎視眈眈,殺氣毫不隐藏。
箫劍生下意識的轉身,第一眼看向了神箭羽,正色道:“選擇很重要,可能你們兄妹要跟着我倒黴,後悔不?”
神箭羽白了眼箫劍生笑道:“我還能選擇嗎?”
“不能。”箫劍生搖了搖頭,和神箭羽兩人相視而笑。
箫劍生一一掃過衆人,然後目光落在了唐牛身上,鄭重其事道:“替我保護個人,我答應你的三年之約,如何?”
唐牛看了眼有些拘謹的芙瑤,回道:“這時候,你不應該和我談條件,不過,你不說我也做好的。”
箫劍生沖着唐牛大大咧咧的笑出了聲。
最後,箫劍生看了眼芙瑤,微笑着說道:“放心,既然答應了族長的要求,我便會做到。”
芙瑤看着箫劍生的眼神沒有說話,右手緊緊的握着劍柄,手指關節已經發白,通過箫劍生微笑的眼神,她看到了他即将爆發出來的殘忍,這令她很心慌,心突突亂跳,有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好在她看不到他的慌亂,這令她的那種莫名心慌漸漸的被安靜了下去,芙瑤輕輕颔首道:“你自己小心便是,我能自保。”
箫劍生嗯了一聲,這才正臉看向福相男子,說道:“我想知道你憑什麽殺死我們全部,江湖令?”
福相男子冷笑一聲,突然攤開手掌,一枚鮮紅的紅盾浮現而出,朗聲說道:“我相信你已經見識過江湖令的前兩重手段,我便沒必要故技重施,所以,這第三重手段,才是江湖令的真正威力所在。”
箫劍生看着那枚江湖令,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發現這枚江湖令和白萬裏手持的那枚有些不同,或者說白萬裏持有的那枚更像是仿制出來的,遠非這枚可比,這讓他隐隐有些不妙。
此刻,福相男子已經完成了第一次繁雜的結印,故意戲谑道:“忘了告訴你一事,江湖令不僅封印了三種神通,同時,也能封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東西,比如你死之後的……氣運。”
福相男子故意将“氣運”二字說的很重,雖然箫劍生面色不改,但還是好想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爲了他,這些人真是煞費苦心了。
福相男子話音剛落,手掌所托那枚江湖令忽然爆出一團血霧,血霧沖天而起,仿佛一道大漠之上的孤煙袅袅升騰而起,映紅了百丈範圍内的長空,待到血霧沖上幾十丈高空之後,遽然凝聚成一隻巨型的血色鳳凰,血鳳四周火焰滾動,很快便形成了一片翻滾的火海。
血色鳳凰昂首而立火海之中,雙眸閉實,仿若死物,但卻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高貴感覺,似乎要借着火海涅槃重生。
箫劍生心神微震,第一時間看向神箭羽:“現在隻有你能阻止它了。”
箫劍生還不忘給神箭羽戴了頂高帽子。
神箭羽翻了個白眼,心領神會,彎弓搭箭一氣呵成,一支裹着五彩琉璃色的箭支破空而去,眼看着毫無偏差的即将命中血鳳的頭顱,突然間,血鳳怒目,雙目透着一股滅世的味道,看向那道箭光,箭光爆燃,最終離血鳳丈許處化爲灰燼。
神箭羽再次搭箭,依然無法突進血鳳身邊。
箫劍生也沒有閑着,以念力作劍,長驅直入,但根本無法靠近血鳳,念力之劍便被撕的粉碎,其他亦是各施手段,結果都差不多。
幾息之後,箫劍生已經汗水侵濕了黑袍,神箭羽神色沮喪至極,箭囊之中留下最後一支箭,他猶豫了一下剛要抽出,血鳳突然一聲尖銳的嘶鳴,怒目而視下首人群,周身爆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能力波動,振翅而動,巨大的翅膀煽動之間,周圍的火海化作一個個巨大的火球砸落而下。
箫劍生皺了皺眉望去,想要以念力窺探其威力,突然他的眉心隐隐作痛,愕然道:“六境之上,看來奉天王朝真是下了血本了。”
箫劍生絲毫不敢耽擱時間,招呼衆人先避其鋒芒,一路猛跑。
不僅是箫劍生身後這群人要退,就連外圍那十幾人也沒敢原地逗留,他們直接禦空循走。一聲聲尖銳的鳳鳴之聲破空傳開,如泣如訴,令人心念動蕩不安,血鳳揮動着火焰一樣的巨大翅膀,沖着下首之人俯沖而來,首當其沖,直撲箫劍生和神箭羽兩人。
神箭羽奔跑之餘,抽出最後一支箭,箭支之上光華綻放,長大丈許,但還是沒有破開血鳳的火焰防禦,這令神箭羽極其不痛快的同時,看着空空的箭囊不悅道:“認識你算我倒黴。”
箫劍生無奈道:“人總有失意的時候,不必沮喪,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
神箭羽斜了眼箫劍生:“你有辦法?”
箫劍生氣喘籲籲道:“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衆人退卻的快,血鳳來的更快,巨大的火焰翅膀長達幾十丈,簡直就是一揮百丈距離,巨大的火焰翅膀每次揮動,這方大地都跟着顫抖,地面之上沙石避讓,至火焰翅膀上墜落下的紅色火球砸落在地,頃刻間地面之上烈焰滔滔而起,任你是頑石還是枯樹枯草,眨眼間化爲烏有。
初始,衆人還有信心抵擋一二,但當那巨大的烈焰和刀劍相觸的一瞬間,刀劍頓時失去了靈性,烈焰順着刀劍蔓延開來,根本無法撲滅,害的不少人一時間全部丢棄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武器。
箫劍生一邊往前沖跑,一邊在身後凝出念力之盾擋在路上,烈焰所過,念力之盾直接被燒穿,回首放眼一瞥,身後已經是一片烏泱泱的火海,火焰翻滾如浪濤沖天,火光直沖九霄天,火海之上,巨大的血鳳揮動着翅膀,将那火焰巨浪煽動的一重高過一重。
火海的另一邊,福相男子眸色猙獰的望着狼狽逃走的人群,他緩緩變化手訣,第二次結印,将大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