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幡表面漸漸浮現一抹幽光,亂葬崗墳頭刮起了一陣莫名的陰風。
幾縷孤魂搖搖曳曳,似乎不經風吹,漸有消散的迹象。
少年掐起指訣,那是操控黑幡法器的法門。
黑幡幽光似有吸力,那些墳頭飄起的孤魂紛紛沒入黑幡之中,使得幽光更盛。
等到孤魂全部消失在黑幡内,少年一振黑幡,幡布微微卷起,幽光迅速消散。
“嘶,這陰魂幡愈來愈陰冷了!”少年的手觸及幡布,被上面的陰冷氣息凍得縮回,不過臉上滿是喜色。
這陰魂幡是自家師父傳下的煉器法門,内裏法禁成長到極緻時,招幡可出萬鬼,威勢無窮。
想到這,少年免不了流口水。
擦了擦嘴,少年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由歎道:“可惜現在不同于上古那等仙法顯赫,有神朝地府的鎮壓,我到哪裏去尋大量陰魂鬼物來使陰魂幡增長?”
上古時陰魂幡在低層修士中可是備受歡迎的法器,煉制方便,威力也不差。
哪像現在,陰魂都歸于地府,又有那鬼差緝拿陽世鬼物,陰魂幡早就煉不到高深境界了。
不是沒人想過大肆屠戮人類,收取死後魂魄,但上面有人間王朝鎮守,他們這些底層修士可不敢放肆。
“哼。”少年在他師父那是最不受寵的徒弟,要不然也不會受傳雞肋的陰魂幡法器。
好在少年腦子靈活,收集來的陰魂陰氣全都上交給了自家師父,勤勤懇懇服侍之下,才得以傳授納屍棺的煉制法門。
他們這一脈,是走的養鬼、煉屍道途,據說傳承自某個上古宗門,但少年一直嗤之以鼻。
要真是傳承上古宗門,他們豈能混成這樣?
估計就是師父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
少年收起陰魂幡,搖頭晃腦:“算了,我還是準備準備,把納屍棺煉制出來吧。”
“反正兵荒馬亂的,屍體遍地都是。”
“我方魚一定會成仙了道,做那天上仙人!”
“啞,啞。”枯樹上的老鸹叫了兩聲,打斷了方魚的意淫。
方魚惱怒,指着那老鸹罵道:“你這扁毛畜生也來笑我,看打!”
陰魂幡一招,兩縷陰氣射向枝頭老鸹。
法器凝聚的陰氣精純無比,對付這些普通動物完全不在話下。
但下一刻,方魚瞪大了眼睛。
陰氣臨身,那老鸹卻毫發無損,甚至還歪着腦袋看了方魚兩眼。
紅色的眼珠讓方魚沒來由地心慌。
沒等方魚有動作,老鸹撲棱着翅膀俯沖而下,徑直撲向了他的面門。
老鸹的動作極快,方魚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老鸹一翅膀扇暈了過去。
暈倒前,方魚心裏罵了一句:“扁毛畜生。”
亂葬崗的陰風依舊刮着,樹枝晃動摩擦的聲音,仿佛沙啞的笑聲,即便外面驕陽似火,這樹林裏卻顯得陰冷無狀。
暈倒在地的方魚醒了過來,他罵咧了兩句,轉頭卻發現剛才那老鸹消失無蹤,當即拾起陰魂幡,朝來時的路往回走。
“我本是戲中人,滿座老朽皆昏沉呐。”
一如來時,方魚又哼起了戲腔小調,隻是嘴角的笑意顯得莫名詭異。
方魚進了城,穿過街巷坊院,來到了一處小院,吱呀推開了木門。
院子裏背手站着一人,旁邊還有一個少年低頭垂首聽訓。
“師父,我回來了。”
方魚臉上挂着笑,近乎谄媚。
背手站着的中年人面容陰鸷,他哼了一聲,眯眼看着方魚。
“哦哦,我忘了。”方魚連忙奉上陰魂幡,咧嘴道:“師父,我走遍了好幾處亂葬崗,才給陰魂幡添了一道新法禁。”
他搓了搓手,想表達自己辦事不容易。
中年人知道陰魂收集不易,點了點頭,從袖中甩出一卷紙籍:“這是納屍棺的煉制法門要點,你拿去看吧。”
早幾天中年人已經賜下納屍棺的煉制法,現在拿出的是内裏一些錯漏避免和煉制需要注意的點,對方魚來說非常有用。
方魚接過紙籍,滿臉欣喜道:“謝過師父。”
中年人背手進了屋内,留下方魚和旁邊那少年。
方魚眼珠一轉,舉着紙籍對旁邊少年道:“師弟,你瞧瞧,這可是師父的厚愛!”
少年冷笑,心中自有計較,闆着臉道:“呵呵,一個納屍棺煉器法門就讓你樂成這樣,師父早已賜我血煞葫蘆的煉制之法,啧啧,師兄,你還差得遠呐!”
方魚聞言沉下臉,這家夥的語氣一直如此欠扁。
三個師兄弟中,就屬他方魚最差,師父道号血煞道人,最厲害的法器不是陰魂幡和納屍棺,而是那血煞葫蘆。
吸納敵人在葫蘆内,搖一搖就會頃刻間化作血水,還能放出血煞污人法器。
方魚眼饞血煞葫蘆很久了,可惜血煞道人就是不傳他煉制法門。
現在師弟薛山竟也得了血煞葫蘆法門?
方魚頓時感覺剛才師父的“賞賜”索然無味,他冷哼一聲:“哼,總有一天我會趕上師弟的。”
說完,方魚氣呼呼地走進了自己的屋内。
薛山眼神冰冷,冷笑道:“死到臨頭不自知的蠢貨!”
當天夜裏,方魚正準備睡覺,自己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方魚定眼一瞧,竟是血煞道人。
“師父,這麽晚了,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血煞道人背手而立,身下的影子在燭光下詭異地跳動着,他聲音沙啞道:“徒兒,最近駝山經練得如何了?”
駝山經名字有點唬人,其實就是普通的鍛體外功。
說來也奇怪,這血煞道人不傳厲害的道法,單隻傳了方魚這江湖把式。
方魚不敢怠慢,忙回答道:“師父,駝山四重,我最近剛進第三重鍛骨。”
血煞道人聞言皺眉:“鍛骨麽?倒也夠用了!”
方魚感覺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怎麽了?”
血煞道人僵硬地露出笑臉:“乖徒兒,近前來,讓爲師看看。”
方魚不明所以,慢慢走到了師父身前。
血煞道人的手落在方魚肩上,捏拿骨肉,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果真是鍛骨境。”
“徒兒,既然你這麽聽爲師的話,那不如去死吧。”
血煞道人的聲音陰冷,腳下影子愈發詭異。
方魚一驚,剛想反抗,卻發現自己絲毫不能動彈,被血煞道人施以禁法定在了原地。
血煞道人伸手一拂,本以爲能輕易殺死方魚。
結果方魚笑眯眯地看着他,渾然沒有死亡的迹象。
“你不是方魚,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