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密集的腳步聲,左岸燈火驟起,星星點點火苗中夾雜着一道高亢的嘯音聲傳而來:“久聞宇文化及大人之名,請靠岸停船,讓尚平上船問好。”
宇文化及眉頭蹙了一下,随即笑聲在船首處沖天而起:“原來是東溟派的尚公,宇文化及有禮了,隻是宇文家與東溟派從未有過交集,還是不見爲好!”
船隊在他話音響起的起來之時,向右岸靠去,顯是擔心埋伏,又或以箭矢遠襲。
秦書凡聚功于目,燈火闌珊處,一大隊黑衣人在密林中矮身奔襲,落地于空,其中一名老者縱躍之間嘴唇蠕動,一道道細密的聲音放大數倍遠遠傳來,顯然就是那開口的尚公。
尚公的形貌在他的瞳孔裏清晰倒映,此老身材高大佝偻,但皺摺重重下的眸子常閃映着奇異的紫芒,似有神若無神,非常懾人。
隻聽尚公邊縱邊道:“宇文大人,老夫來此目的絕非與杜伏威之流相同,事實上我們東溟派與隋室從不交集,請大人先把船隊靠岸,老夫與船上一人說幾句話便走。”
他這幾句話,佐證了杜伏威等人埋伏的事實,亦算提醒,明表沒有惡意。不過聽到“秦大宗師”四個字,秦書凡眉頭挑了挑,目視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露出抱歉的表情,然後對尚公道:“東溟派是不與我大隋交集,但卻與反賊交易,世人皆知。倘若易地而處,換了尚公,忽然見大批高手天明之時蜂擁追至,沿江叫停,而船上又有貴人,爲安全計,怎也該先把來意問個清楚明白吧!”
尚公城府極深,不動聲色道:“這個簡單,老夫是奉派主之命,一會秦大宗師。聽聞秦大宗師一日便将兩個混混造成三流好手,更随口破譯道家寶典《長生訣》,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宇文化及先對秦書凡笑了笑,然後答道:“這當然是有人憑空捏造了,請尚公回禀東溟夫人,若真有如此神奇的人物,我宇文化及豈會就此空手離去。天色将亮,請尚公早些回去禀報。”
這句話,令人愈發懷疑,更何況,宇文化及不顧楊廣的任務直接回轉,絕對有大問題。
尚公大笑道:“宇文大人快人快語,如此老夫也不隐瞞了,老夫帶人上岸,實是随我派公主赴杜伏威鬼啼峽之邀,宇文大人雖是痛快,但卻後患無窮。”
宇文化及聞言色變,尚平乃是東溟派元老,一身武功深不可測,若到鬼啼峽與杜伏威彙合,便使對方如虎添翼,己方處境更加艱難。
這時尚公的聲音再傳過來:“不過倘若宇文大人請出秦大宗師,必派公主與他說上幾句話,老夫自會滿意離去。”
宇文化及臉色微沉,露出思索之色,顯是低估了此次形勢。
秦書凡笑道:“大人何必糾結,秦某見一見那位公主有何妨?”
宇文化及心說我之所以糾結,還不是怕你露餡麽。他正欲開口解釋,秦書凡再道:“如若大人不放心,一同前往便可。”
宇文化及果斷點頭,并與尚公作出雙方在水中會見的約定,并且隻準帶一人。
艦隊抛錨停下,宇文化及操着一條小舟載在秦書凡來到河水中斷,那邊東溟公主與尚公也操舟而來,兩船相對而停,東溟公主的絕色麗容顯露出來。
她玉臉朱唇,既嬌媚又青春煥發,秀發烏黑閃亮,把皙白的膚色更是襯托得玉骨冰肌,動人之極,頭上紮了個男兒髻,綁上白色英雄巾,反倒襯托着一股英氣,姿容在90分以上,略遜戚淩芸一籌。
宇文化及感慨道:“常聞東溟公主容貌絕色,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
東溟公主聞之神色平常,顯是常聞這種恭維。
那尚公身上氣勢一沖,直對宇文化及,兩人精氣神即刻對沖,相互牽制,很顯然是留給兩人單獨相處的環境。
東溟公主俏目直視秦書凡,略帶好奇之色,似乎想要看出些什麽,但失望透頂的是隻看到了淡然,她紅唇微啓聲音空靈道:“無論你是真是假,三個月後,在東都洛陽天津橋旁天香閣一會,此爲東溟夫人寫給你的書信,接與不接全在你。”
秦書凡伸手欲接,宇文化及的聲音在旁邊傳來:“别接,東溟派居心叵測,小心信上有毒。”
“無妨,想來聞名天下的東溟派還不至于用下三濫的招數。”
秦書凡手掌落在信上,不經意握住了東溟公主捏信的大拇指,一股驚人的細膩和柔軟傳至心頭,東溟公主神色倏變,美秀的眼睛射出深刻的厭惡和殺機。
正當秦書凡抽信之際,東溟公主手腕一抖,秀手反倒抓住秦書凡的手掌,嬌喝一聲,把秦書凡拉離了小舟,落到己身旁邊,并揮手制住了穴道。
“登徒子,看本小姐如何炮制你!”
在宇文化及和尚公震驚的眼神下,東溟公主抓着秦書凡的腰帶破空而去,大鳥騰空般橫過五丈許的江面,落往左邊江岸去。
尚公的驚呼聲和宇文化及的怒喝聲同時響起,二人已沒進後面山野裏去了。
秦書凡耳旁風生,騰雲駕霧般被東溟公主提着在山野間縱躍疾行。
片刻時間已奔出了十多裏路,東溟公主縱來縱去,提着秦書凡上到一座高山之巅,山風吹來,冰冷刺骨。
東溟公主玉臂一伸,提着的秦書凡,身軀懸在山巅空處,下面是數百米的深淵,東溟公主冷聲道:“本小姐原以爲你是個大宗師,真奇人,孰料是個登徒子!小騙子!今日便讓你自食惡果!”
秦書凡對她笑道:“既然公主如此武斷,那公主快些放手,秦某很想知道身死的滋味,不過如果死不了,公主需得依秦某一件事情,如何?”
東溟公主聲音帶着殺機,哼道:“死到臨頭,還在裝蒜,好!本小姐就成全你!死不了,再說!”
言畢五指一松,秦書凡裹着冷風唰的沖破懸浮的雲海,身軀直墜深淵而去。
“公主可不準騙人哦!”他的聲音還在回蕩。
東溟公主俯瞰懸崖深處,臉上的殺機立消變得略有些不忍,暗忖如此墜下去必定死無全身,還提什麽條件!又想自己是否沖動了,現在回思,好像對方是無心之失。
一念至此,玉足輕跺地面,連忙向山下奔去。
當到來山下預估的落地點時,卻不見對方身影,東溟公主繼續邁動玉足搜尋,足足圍着大山轉了三圈,才發現對方的蹤迹,令她驚奇的是,那登徒子悠哉遊哉的似在等自己。
秦書凡靠在一顆大樹上,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吟吟道:“公主連轉數圈,顯是心裏放不下秦某,也罷,秦某便不生你氣了,不過約定還是要繼續!”
東溟公主圍着他轉了數圈,發現他身上沾了十數片樹葉,以爲是被大樹擋住落勢,幸而活命,跺着玉足輕哼:“算你走運,而我單婉晶的話自然算數,不過你得去我們飄香号,因爲東溟派上下一應事情都是她在作主!”
她美眸流露着狡黠,一副詭計得逞的樣子。
“飄香号?好啊,我也很想見見鼎鼎大名的東溟失人。”
秦書凡起身很幹脆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