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法如天的壓制,他少年時代再也沒有了接觸高深知識的途徑,如同一個被圈養的白癡,如果不是還有自己的母親和那些傭人在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變成一個白癡,就像他兩歲時那樣。
兩歲那年,母親身患重病,不能帶自己,法如天則直接将自己寄養在别人家中,整整一年的時間,法子清和那家人的對話,不超過一百句,整天就是喂自己吃,讓自己睡,幾乎從不和他說話,這導緻了他,差點連說話都沒有學會。後來是母親把他救了出來,方法則是沖到了秦華面前哭訴。
聽說秦華曾爲此,痛斥法如天。由此自己雖然暫時擺脫了變成白癡的命運,但母親則開始了更爲悲慘的生活。
法子清曾學過一點點曆史,那是人界曆史,是他有幸翻過的少數書籍中的一本。
那上面記載了在人界人類還處在母星時代時,曾有一個叫西漢的帝國。
西漢曆經200年衰落了,變成由一個叫王莽的人掌權,此人想做真皇帝但是自認還不到時候,于是讓人尊其爲“假皇帝”,又立了一個劉姓的孩子做皇太子。
這個皇太子叫做劉嬰才一歲,劉嬰隻是做了三年的皇太子,他四歲的時候就遭到了囚禁,而且禁止任何人和他說話,以至于劉嬰長大之後,徹底成爲了一個低能兒,或者說白癡,不但話也說不清,連雞馬牛羊豬狗都不認識。
現在想來,法如天或許也是看過那本書的,隻是他依舊不知道法如天爲什麽這麽對自己。
事實上就連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麽,閣樓事件幾年後,母親就去世了,病故,消瘦的不成人形,如同他永遠忘不了芳如蘭那張失望和憤怒的臉龐一樣,法子清也永遠忘不掉,自己母親離世時,那悲戚甚至是絕望的眼神。
法子清雙拳緊握指節發白,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不能保護自己人生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
不久之後,法子清松開了拳頭,他想起了兩個人,兩個可以說從小到大的朋友,兩個生死之交,想起了他們哪一雙兒女,可愛、活潑,沒有像他們三個那樣,承受了童年不可承受之痛。
這就夠了,隻要這兩個小家夥能快樂成長就夠了,不能讓他們自己三人的重蹈覆轍,一個快樂的童年,該是多麽重要啊,也該是多麽美好啊。
如果法如天還活着,這些必然不可能實現,法子清是最了解法如天爲人的,許非良雖然瘋了,但這不是法如天放過他的理由,而那個一直與其針鋒相對的蒯嶽,更是法如天一直想要迫害的對象,而這兩人的子嗣,同樣會遭到法如天的報複。
所以法如天必須死,他隻有死了,才是對活着的人,最大也是最好的交代。
法子清笑了起來,幸虧他和芳如蘭還沒有孩子,這就好,在對不起她得基礎上,沒有再給妻子增添額外的負擔。
法子清收斂起笑容,靜靜坐在那裏,這時他的氣勢有所不同,變得偉岸,變得巍峨,如同能負起整個天地一般。
如果問心台在這裏的話,說不定又會稱贊一句:“一個男人。”
法子清此刻心裏很平靜,但是執法司卻并非如此,或許不能說整個執法司,畢竟現在心裏極不平靜的可能隻有,執法司隊長黎凡。
黎凡警惕的看着大方,不知道對方過來的意圖,至于對付他,黎凡是絕對不敢的,他就隻敢在心裏想想,不然秦浩然回來,他必死無疑。
之前一直坐在司長位置上的黎凡,還在幻想着自己真正掌握這個位置的權利那天景象,那該是多麽的美好。
但手下關于大方來見他的報告,如同一盆冰涼的冷水,當頭澆滅了黎凡心中的幻想。
這個人來幹什麽?
“不知道尊駕來這裏是爲了什麽?”黎凡對大方可謂恨極,但絲毫不敢表露在臉上,他盡力裝出一臉的從容,以掩飾自己内心的浮動。
“來見兩個人”大方道。
“是法子清和律湛良麽?還是芳如蘭,我可以讓人爲閣下引路。”黎凡輕松笑道。
“是見法子清,不過另外一個人不是律湛良和芳如蘭。”大方道。
“哦?那是?”黎凡雙眉一挑。
“你,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大方淡然道。
黎凡心中訝異面色依然鎮定,說:“那簡單,請随我來,黎某知無不言。”
黎凡說完在前引路,大方則舉步跟随,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黎凡所屬的辦公室,他還沒自大到敢帶大方去司長辦公室談話。
大方坐定之後,黎凡走向茶幾,準備倒些茶水。
大方見狀道:“茶水就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你知道我把蒯明從展才孤兒院的醫院裏,帶回家了麽?”
黎凡聽後手一抖,驚得差點把茶杯摔掉,他怎麽帶走的?秦道能答應???秦道不答應他還能帶走蒯嶽???黎凡不敢想下去了。
背對大方的黎凡,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心情,老練如他立刻想到了借口,語氣輕松道:“此人雖然有重大嫌疑,但是念在其專業領域極有造詣,所以暫時讓他幫忙一二,若有罪則贖罪,若無罪則立功。”
“哦?這麽說你知道那間醫院是幹什麽的了?所以才會送蒯明過去?”大方突然道。
黎凡差點想抽自己幾個耳光,他麽沒事說什麽讓蒯明去贖罪立功,簡直把自己套了進去!醫院的那點事,自己當然知道,但是他連邊都不敢沾啊!上吊自殺的秦華,那就是前車之鑒!
“這個倒是真不知道,隻不過秦氏來人,指名道姓要他去幫忙,執法司說實在就是直屬秦家,我當然隻有答應的份了。”黎凡連忙一邊解釋一邊将自己摘幹淨。
“嗯,原來如此”大方似若有所悟
“正是如此”黎凡賠笑道,得知大方能從醫院帶出蒯明這麽重要的人之後,他已經不敢再裝得從容了。
“那我再問你要一個東西”大方又道。
“您隻管說,隻有我辦得到。”黎凡立刻道。
“很簡單,你把蒯嶽的那本研究筆記上撕下來的,今年七月三十四日的那一頁筆記給我。”大方看着黎凡。
黎凡放在桌子下面的雙手,連連顫抖着:他怎麽這都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殺了蒯嶽???
“那什麽筆記我m”黎凡一句話還沒說完。
大方當場打斷了他,道:“不要跟我說沒見過,我隻要那一頁筆記,其他的跟我無關。”
在心中掙紮片刻之後,黎凡暗中一咬牙,将那頁筆記取了出來,遞給大方。這是他爲了羞辱淩晨和大方準備的,現在居然要被迫交出去!這東西可值天文數字啊!
大方借過筆記将之收進口袋,冷冷道:“你的選擇很明智。”
他又道:“法如天被殺的當晚,你是不是也在科研院中?”
黎凡這次是驚得要命,連忙道:“我确實在,但我和法如天的死沒有任何關系。”
“把你當晚看到的一切,告訴我。”大方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