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然問了,那麽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看法”
“從律人的叙述上看,你們的矛盾點在于,器官該不該合法買賣。”
“你覺得開發了合法買賣,反而會助長黑惡勢力對麽?”大方對白皚皚道。
“對,這是必然結果,而且依舊不可能公平,排隊才是最公平的,一旦可以買賣,捐贈器官方的受益者爲什麽不選價錢高的呢?而且這應該還涉及了人倫道德的底線。但最關鍵的還是,用不可能公平的方法,去打破推翻相對公平的秩序,這才是最愚蠢的做法。”白皚皚大聲闡述自己的觀點。
有一件事白皚皚心裏是非常清楚的,大方在自己正大光明闡述道理的時候,是不會無故打罵自己的,畢竟大庭廣衆之下,身爲僞君子的老妖,會比較愛惜自己的羽翼。但是老妖肯定會記仇,它那顆奸險卑鄙的心中,一定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麽欺負和報複自己,标準的小人心理,但隻能怪自己命不好,沒辦法,小人嘛都這樣,所以隻能先用小本本記下來,等自己長大了,再讓老妖好看!
不過邊上這個律人,讓他同樣讨厭,一副老實孩子的樣子,但絕對藏着一肚子壞水,這點他看到對方第一眼時,就已經确定了!但最讨厭的的是這家夥比自己還小,居然還妄想從辯論中駁倒自己。哼!簡直癡人說夢,不自量到了極點!
“而你的主張則是,開放合法買賣之後,得到救治的人數,會大幅度增加對麽?”大方又對律人道。
“是的先生,每年幾十萬人因此死亡,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如果能夠開放買賣,那麽因此而活的人,會遠比現在多得多。”律人點頭道。
白皚皚立刻反擊道:“但你忽視了,因此而死的那些人,有些器官是不可或缺的,有一個人活,必然代表着另一個人的死。”
“但腦死亡,本身就注定了軀體的死亡啊。”律人反問道。
“這兩天死去的三個人,可不是腦死亡,完全是爲了器官而被兇殺。”白皚皚冷冷道。
“可是這些用法律就可以制止啊”
“是麽?這裏可不是人界或者四城,法律隻在秦浩然在的時候才對超凡者起作用。”白皚皚冷笑道。
“所以隻要法律能制止罪犯,你就同意我器官應該被合法買賣的觀點了麽?”律人再次反問道。
“當然不可能,因爲這不公平,法律絕對不該也不能允許這種事。”白皚皚冷嘲對方。
大方靜靜等着兩人的争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楊聰悄悄拉了拉白皚皚。
“一個覺得這樣做打破了公平,觸犯了道德底線,一個覺得從腦死亡的人身上,獲取器官并用之于交易,延續其他人的生命,是可以被接受的,至于如何再次保證相對公平,可以通過其他法律手段。是麽?”大方又一次總結兩人的意見後問道。
這次兩人同時點點頭。
“那麽這樣一來,問題好像變得容易了,你們誰去把秦浩然從位子上擠下來,換你們自己坐上去,然後不就可以直接把你們的觀點變成憲法了麽?又何必在這裏争執不休,你們說對麽?”大方看了看兩人。
律人聽了之後,有些啞然,但白皚皚那是不肯罷休的,大聲嚷嚷道:“你剛才說過,要告訴我們你自己的看法的,而且辯論是思維的碰撞,這對雙方都有好處,當然要争執。”
大方聽後微微一笑,點點頭道:“這話是說的不錯,客觀的辯論,确實對雙方都有好處。但攻擊對方,顯然并不具備客觀性,你覺得呢?”
“哼!”白皚皚把頭一偏,不要看那張死人臉,但耳朵卻豎在那裏,顯然還是想聽一聽的。
大方緩緩道:“在人類母星時代,有一個叫做三國的時期,那時軍閥混戰,當時占領帝都的軍閥手下有一個謀士,上谏言道:曆代帝陵公卿墳冢,珍寶無數,于死人無益,何不起出,用于活人?那軍閥聽後深以爲然,讓人挖遍了帝都陵墓,得到了珍寶無數。”
“其實挖墳的事在大多數文明裏也是屢見不鮮,但相同的是,這種做法換來的隻有,滿天下的唾罵。”
“很顯然,這代表沒人喜歡這種做法,而這點似乎和你的,用腦死亡之人的器官,救助病人的做法,并沒有多少區别,都是于死人無益,何不起出,用于活人。”
這話是對律人說的,白皚皚聽後很是得意,律人則搖頭道:“盜墓和救人,在概念上就是不同的,我覺得不能混爲一談。”
“但做法一樣不是麽?”大方問道。
“一個偷,一個買,怎麽會一樣?”律人反問。
“表面上來看是這樣,但是如果深入考慮到出發點之後,兩者行爲,就是異曲同工了。”大方微笑道。
“可是出發點也不一樣啊?”律人瞪大眼睛感到不明白。
“不,出發點是一樣的。”大方搖頭道。
律人想了片刻之後,依舊搖了搖頭表示想不明白。
“出發點就是,用于活人。”大方解釋道。
律人聽到這句話,終于點了點頭,同意了大方的說法,出發點是一樣的。
“但偷和買終究是有區别的。”律人又道。
“不錯,有區别”大方也點點頭,緊接着他又道:“但是,這裏有一個非常隐秘的,一般人不太會聯想到的東西存在。”
“那就是,死者是否擁有權益?”
“答案是肯定的,人類文明的法律裏,死者一般都擁有姓名、榮譽、名譽、肖像、隐私以及遺體、遺骨不受侵犯的權利。”
“但是,在涉及器官移植方面,這些律法還沒有涉及到根本,也不夠客觀。”
“真正客觀的角度,應該是,屍體屬于誰?”
“我認爲屍體,依然屬于死者,而這權利則是每一個生者基本權利的必然延伸,我們不能說活着時身體是屬于你的,但死後就不是了,而是成了别人可以随意支配處理的财産。”
“這也是我之前說過的,真正客觀的角度。”
“但幾乎沒有人會理會這種客觀,因爲能夠進行思想溝通的都是活人,而所有活人都和死人又有着本質上的不同,這其實是比種族對立和奴役更加尖銳的矛盾,隻不過其區别在于,死者一方,無法反抗罷了。”
“無法反抗的顯然是弱者,所以所有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的支持器官買賣的活人,都是在恃強淩弱,仗勢欺人,而這恰恰是弱者思維,因爲隻有弱者才會欺負别人。”大方道。
“但是面對死亡,會恐懼不是正常麽?強者就喜歡死麽?或者欣然接受死亡麽?而且就算強者真是這樣,但強者又有什麽權利,要求别人和他一樣想呢?”律人反駁道。
“你說的不錯,強者沒權利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樣,但是你别忘了,弱者同樣沒權利支配死者,因爲死者也有權利。”大方笑道。
“可是……”律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大方道:“你站的角度是在生者一方,但看待這個問題最客觀的角度,應該是同等的看待,生者死者這兩個不同的陣營,畢竟每個生命終究都會面對死亡。”
“那也太客觀了,要從這種角度看,那豈不是等于,把自己置于非生非死的地步麽?哪有那種狀态,要麽就是活人,要麽就是死人,哪裏有又生又死的人。”律人大搖其頭。
白皚皚也連翻白眼,心道:我就不信你這老妖怪死到臨頭的時候,還能這麽客觀。
當然白皚皚也隻是在心裏嘲諷,嘴上他還不敢這麽說。
“想要真正的将一件事物,分析到根源,就必須盡可能的站在最客觀的角度上,而根源從來都是一切,宇宙初生時那個,無限小的點。二元對立非黑即白的思維,本身就代表着自己必然置身于黑與白的某一方,也即是擁有了立場,而擁有了立場,就舍棄了絕對客觀,這是很簡單的道理。而且這個世界上,就真的隻有生死兩種狀态麽?未必如此。”大方淡淡道。
律人搖頭道:“也未必不如此。而且你之前說的死者權益,隻要有一個前提,就可以成立了,那就是在生者自願的情況下,而且活人或者說病人的感受,也應該顧及。”
大方沒有就生死之外的狀态繼續談下去,而是點頭道:“是的,自願。自願也分兩種。”
“至于兩種自願以及生者的感受,那麽這就要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了,也就是你們争執不休的,律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