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有一團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被燒得是青子衿的屍體,點火的是淩虎,他忍着傷痛,硬是要将青子衿燒得一幹二淨,青子衿的全身盔甲,已經被淩虎一刀砍斷,徹底毀了,不管之前還有多少神奇手段沒被青子衿使用出來,這副铠甲也再不可能回複舊觀,見淩虎對其毫無興趣,大方考慮片刻之後,将其收了起來。
淩虎默默注視着火堆,恨意雖然不絕,但仇人終究是死在了自己手裏,他隻等着對方徹底被燒成灰燼,山珠就靜靜浮在淩虎身側,一動不動,用拟人化的語句來形容,就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随着熾熱烈焰的焚燒,周圍的積雪快速融化着,變成雪水流向遠處,再次凝成冰塊,在積雪清空之後,本來被覆蓋着的地方,出現了幾塊晶瑩剔透的半寶石,這正是那日淩虎手中拿着,被梅稱爲霜晶的東西,也是價值頗高的超凡材料,每次大雪之後才會出現在暗色森林的特産。
大方撿起一塊,朝山珠抛去,山珠半點躲閃的意圖都沒有,眼睜睜看着霜晶沒入自己内部,掉在了山頂那株已經開始落花的梅樹上,霜晶在梅花樹的枝葉上,閃爍着微亮的光彩,光雖然不算亮,但卻将梅花樹映照的多了幾分生氣。
淩虎已将青子衿屍體徹底燒成了灰燼,轉頭看到地上的霜晶,也撿了一塊起來,小心放在懷裏,留作紀念,他知道大方必然會離去,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虛空的大戰依然在繼續,但二人無心理會,淩虎拖着傷痛的身軀,随着大方上了飛行器,先是飛到了哨所,将同樣傷重的王辰接了出來,然後一起飛回了學府。
“你們傷得怎麽樣?”将兩人安置在同一個房間後,大方對躺着的二人問道。
“很痛,瑤走了,沒地兒買藥去了。”王辰愁着臉,也不知愁得是沒了仙丹妙藥,還是走了美妞。
“我沒問題。”傷得更重的淩虎,忍着痛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我說小兄弟,也可别硬撐,我看你這傷比我厲害多了,還是早點去醫院,免得有後遺症。”王辰對淩虎說道。
淩虎搖搖頭,說:“不礙事,我可以自己療傷,超凡者恢複的都比較快。”
他對王辰的感官是非常好的,踏雪村危難時,對方一步也沒有退縮過,他做不到。
事實上即便現在,淩虎也不認爲踏雪村的人,值得他救,也就是在死去的淩虎的記憶中,了解到梅的一貫付出,又被《詠梅》勾起了哀思,他才如洩憤一般,跳下山崖大肆殺戮。
大方見狀留下一句話後,離開了。
“生病,就多喝點水。”
“……”
“……”
王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淩虎,這擺明了兩個粉碎性骨折的重症患者,這光喝水,怕是,很難好的吧?是吧?
“你爲什麽想救那些人,你不讨厭他們?”大方走後淩虎問道。
王辰搖了搖頭,也不考慮什麽直接答道:“讨厭啊,不但讨厭,還厭惡甚至恨他們,恨不得見他們死掉。”
“那爲什麽?”淩虎不解道。
王辰看着天花闆,歎道:“那樣梅就真的白死了。死亡不可挽回,但是我不能讓梅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這是作爲朋友的義務。所以,我不能,不救他們,不能,不鼓勵他們,自救。”
沉默良久後淩虎說了聲“謝謝”,隻是此刻王辰已經睡着了,畢竟他同樣消耗完了體力。
淩虎盤坐在床上,靜靜修複着自己的傷勢。
時值半夜,夜空雖然還籠罩着一層白光,但大多數人已經睡去,這時在淩虎的胸口,飛出一點白光,那正是山珠。
山珠閃了一下,直接來到了波波的面前,從來不睡覺得波波呆呆看着小珍珠,他記得已經把它扔掉了啊,怎麽回來了?
山珠又是一閃,沒入了波波胸口的小方格裏,那裏正有一些小裝飾靜靜躺着,星河尺也重新變成了小河狀,散發着流光溢彩,山珠飛到了一個小葫蘆旁,撞了對方一下,葫蘆不理它。
見狀山珠飛到了一個小玉瓶身邊,又是撞了一下,瓶子也沒反應。
叮叮叮叮叮!
山珠朝玉瓶連連撞擊,玉瓶不堪其擾,最終飄了起來,将身體側轉,從瓶口倒出兩滴如仙露瓊漿般晶瑩剔透的紫色液體,山珠接住液體後飛快離開了這裏,小方格内再次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飛回房間之後,山珠先是來到淩虎的頭頂,将一滴紫色液體對準百會穴滴下。
淩虎瞬間睜眼,他感受到自己頭頂傳來一股溫潤至極的蘇生之力,似慢實快的修複着自己的身軀,以及這些年因爲刻苦鍛煉而留下的,那些藥石無靈的最深層次的暗傷。
得到這股力量的滋養,不但傷勢很快就能好轉,身體力量也能明顯強上一個檔次。
“謝謝,還有麽?也給這位王大哥一點好麽?”淩虎對山珠輕輕道。
山珠很快飛到了王辰上方,對準王辰的眉心也是滴下了一滴,有了這股力量,相信打不死得王英雄,很快又能恢複活力了。
淩虎見狀閉上了眼睛,繼續吸收着力量,加速恢複自己的傷勢。
清晨一大早,大方對兩個童工吩咐道:“去做點早餐,給病房裏兩個送過去。”
“爲什麽啊?”白皚皚當然不想幹,他也是傷員,到現在屁股還痛得厲害呢,憑什麽他去做早飯。
大方也不說話,隻是對抗議者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皚皚頓覺渾身發冷,屁股又痛了起來,當即叫到:“我去!”
說完就拉着楊聰,逃到了廚房,隻是看着比自己還高的竈台,有些犯難。
“你會做飯麽?”白皚皚問楊聰道。
楊聰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做的飯菜,應該隻有我自己吃的下。”
“算了,還是我來吧。”白皚皚說完就想去搬張椅子,隻有站在椅子上他才能夠得着竈台。
看着白皚皚使出吃奶得力氣,才拖來一張椅子,楊聰有些不忍,道:“皚皚,你不是拿了很多吃的麽?爲什麽不把那些給他們?”
“那些很值錢的”白皚皚不願。
“你每次借錢,王大哥都是二話不說的啊。”楊聰勸道。
白皚皚看了看小夥伴,猶豫了片刻,說:“好吧,那就給他們吃吧。”
兩人端着不少盆子走進了王辰的房間,見王辰已經醒了,還坐着和淩虎聊天,似乎氣色好了不少。
“吃飯了,這可是我花大代價弄到的,便宜你們了。”白皚皚在桌子上擺滿了菜,又放了四副碗筷,然後坐在椅子上說道。
“教授呢?”王辰一看隻有四副碗筷,立刻問道。
“我才不要叫他呢!”白皚皚翻了個白眼。
“胡鬧!快去叫,我看你昏頭了。”王辰瞪了他一眼。
“老師出去了不在屋裏”楊聰替白皚皚解釋了一句。
王辰這才坐上了椅子,準備開動,一看這菜色竟從來沒見過,而且看起來絕非凡品,頓時食欲旺盛起來。
淩虎看着那些菜,微微皺眉道:“這菜裏有毒。”
“靠!我好心給你吃,你竟然誣賴我下毒!你不吃就算了。”白皚皚頓時大叫起來。
王辰則說:“這小子皮是皮了點,但毒自己人這種事,是不會幹的。”
淩虎搖頭說:“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說他下毒,而是這菜裏本身就有毒,而且是專門針對魔族的毒,我們吃沒關系,如果魔族吃了,很快就會死去。”
“你怎麽就知道啊?”白皚皚沒好氣道。
“因爲我在魔界待了五年,見過很多。”淩虎淡淡道,一邊說一邊夾了口菜送進嘴裏。
“嗯,挺好吃的,謝謝。”淩虎朝白皚皚笑了笑。
“哼!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從那個墓裏帶出來的,當然錯不了。”白皚皚不快道。
剛吃了口菜,正覺美味無比的王辰,聽了這話,渾身都難受起來,一時間也不知是吐掉還是咽下去的好,感情這都是給死人吃的陪葬品。
這時一道紫紅的閃電,在天空一閃而過。
“他們要打到什麽時候啊?”王辰看了看窗外說。
“靈界有時候打一架要好幾十年,甚至更久,誰知道他們要打多久。”白皚皚嚼着菜含糊不清道。
“不會那麽久的,很快就會決出勝負來。”淩虎搖了搖頭。
“你怎麽又知道啊?”白皚皚再次不高興起來。
“因爲,那個秦浩然,好像和我師傅一樣強大。”淩虎道
“你師父誰啊?”白皚皚問。
“魔人族王子”
“你是魔人族?那你吃了菜,怎麽不中毒死了?”白皚皚抓住破綻追問道。
“我是摩星人,五年前離開了踏雪村,和我師傅一起去了魔界”淩虎道。
王辰頓時瞪大雙眼看着淩虎,道:“你就是小虎?”
“嗯”淩虎點點頭。
“你!你特麽還有臉回來???”看了半天後王辰憋出這麽一句,也沒心情再吃陪葬品了,索性往床上一趟,雙眼一閉。
淩虎有些沉默,楊聰什麽都不懂,白皚皚則笑眯眯的吃着菜,他最喜歡看别人鬥了,尤其最想看的是,老妖怪和别人鬥,最好那是鬥得天昏地暗,鬥得面紅耳赤,鬥得死皮賴臉,鬥成潑婦罵街,鬥到歇斯底裏,那場面簡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正幻想間,白皚皚看到波波的身影從王辰門前閃過,随他而過的還有,如馬屁精一樣跟在後面的星河尺。
看到尺子之後,白皚皚不由自主的默默收起胡思亂想,靜靜的扒着飯菜,一看到那把尺,他就覺得屁股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