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默默看着對方,緩緩道:“……是朋友”
“朋友?”
它眼中似乎很失落。
“要跟我走麽?我帶你出去,離開這裏,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大方說完朝它伸出的右手。
“小男孩”默默看着大方和他那寬厚可靠的手掌,然後,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牽住對方手後,大方不再留戀,直接朝出口的那扇大門走去。
“給你取個名字吧,每個男孩子都會有自己的名字。”大方低頭看着“小男孩”道。
“名字?”
“嗯,名字”
“就叫,好麽?”
“爸爸”
“抱抱”
“是,”
“”
“嗯,”
“等等”走到半途,拉住了大方。
“禮物”
“給”
“爸爸”
“叫我,大方。”大方輕聲道。
松開了大方的手,示意大方在這裏等他,然後朝原路返回,他一路穿過了第三層、第四層、五六七八層,直接來到通向第九層的那扇石門前,隻見伸出右手,輕輕在門禁上一點。
第九層,打開了。
如同回家般的輕車熟路,快速開進去,第九層不大,但道路很複雜,路得兩旁有一排排巨大的水呼吸培養器,培養器的透明材料,讓人一眼就能看清楚裏面是什麽,清一色的近乎完美的人體,而且一模一樣。
顯然對此已經很熟悉了,他直接跑向了最裏面的房間,然後走到了一個小櫥窗跟前,櫥窗裏放着各式各樣的精美小工藝品,有小寶塔、小珍珠、小葫蘆、小寶劍、小旗子等等等等一共十八樣,各不相同十分袖珍,最大的是一條像流動着的銀河一樣的工藝品,也不過一尺長,兩根手指那麽寬,它也是這些小工藝品中最閃亮的一個。
把胸口的小電子屏翻開,露出一個放東西的小空間,然後把這十八樣小玩意兒,一個個裝進去後,徑直離去,第九層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電影院内的畫面,沒有第九層的那部分,因爲大方也不知道這部分,所以畫面直接跳到回來的那一刻,又在将十八樣精美的小紀念品全部遞給大方,然後擡起腦袋,用期待表揚的眼神看着大方時,徹底定格。
“教授,你把送給我,我就原諒你,好不好?”放映剛結束某個柔弱女生馬上期待道。
“就是啊,讓我們養他吧,你一個單身男人,怎麽養孩子,讓我們養,我們就原諒你。”一衆女生齊聲道。
大方擺手用一個能堵住所有人的借口,直接粗暴拒絕了女生們的提議。
“我是他爹”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們原諒,要知道這是最後一堂課了。”大方微微笑道。
‘呸!老混蛋!卑鄙小人!真不像個男人!難怪單身三百多年!’女生們在心中連連唾罵無良教授,那個柔弱女生尤其罵得兇悍。
小聲的咒罵和議論,如蒼蠅般嗡嗡不絕,不過大方揮手就能禁言的威勢仍在起着作用,也沒人公然大唱反調,都在等着這節課的結束。
突然眼鏡男問道:“教授,那思考者他們三個呢?我總覺得他們三個,也有着與衆不同的地方。”
大方想了想,點頭道:“他們三個,确實有些特别,從他們老舊的軀體上看,很可能誕生的時間,要更早于管家。至于這三人,到底屬于什麽情況,我暫時還無法給你們答案。”
這是所有人第一次聽到,大方對某件事承認不知道,又見他還有話說不由開始認真起來。
大方道:“在生命的進化、文明的産生、社會的發展上來說,有一個詞一直伴随着這一切。那就是,科學。”
“那麽科學到底是什麽呢?我個人認爲,科學代表的從來都隻是探索與發現,而并非‘發明’或‘創造’,更多得時候這兩個詞語,隻是爲了正面鼓舞人類的自信、以及面對未知的勇氣而存在,而負面的作用則是增添了人類的傲慢與自大。”
“事實上,論及發明與創造,不過是我們恰巧、偶然的發現又或是嚴肅、謹慎的論證了某些,本來就存在于現實的規律而已。”
“畢竟,作爲人類的我們,始終是個需要不斷依靠總結,才能取得進步的生命種族,而保持一定的謙卑,或許是能加快這種進步速度的,好習慣。”
“當然!發明與創造,毫無疑問是值得贊賞的!不過,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能忘了,科學的真谛永遠是探索未知,而這三個或許正屬于暫時還未知的那部分,包括也是。”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呗,還扯這麽一大堆,顯得你很有學問似的’已經把大方徹底定性爲“狡詐無良”的大膽女生心中腹诽。
王辰則一臉敬仰得看着大方:教授就是牛逼,竟然能把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說得如此高大上!
“這堂課,到此結束。”大方沒有任何堂皇的結束語和告别詞,隻是普普通通說了這麽一句,就轉身走向電影院側門。
随着他踏出側門的那一刻,也不見有任何動作,所有學生的精神與感官,突然之間都回到了原來的課堂之上。
他們愣愣的看着已經踏出大門的大方,總有些莫名的感覺。
突然,大膽女生反應了過來,沖着大方道:“喂、咳…教授,我們的優評和學分呢?什麽時候給啊?”
大方也沒回頭,他淡淡的聲音從課室外傳回。
“你們太年輕了。”
這話讓他們聽不明白,但似乎不是什麽好話,更像是充滿了貶義。
“哼,我看他是要賴賬!我就說,哪有教授會有這麽大的權利,能給每個人都加三分!”大膽女生揣測道。
“就是,果然是個食言小人!”
“太可惡了,這麽恐吓我們,也不拿學分來安慰安慰大家,哼。”
“我們一起投訴他吧?”
“嗯!就這麽辦!”
已經不需要再認識‘時務’是什麽東西的此刻,學生們回到了無法無天的狀态,一時間咒罵抱怨聲,甚嚣塵上。
“呵呵,你們果然太年輕了,課都才剛上完,真不知道有什麽好急的。”王辰搖搖頭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而出。
王辰裝得是從容無比、像模像樣,不過這個顯然是教授死忠的家夥,并不受大家重視。
眼鏡男也不參與抱怨和投訴,推了推眼鏡,默然無語走出了課堂。
李晴芳和張念,亦然。
堂上漸漸安靜,不服氣的學生們,心中總歸有着那麽點不舒服,畢竟再怎麽說,這堂課的印象,也太過深刻了點,手法也太過粗暴了點。
隻是他們都沒思考過,若要論及讓人牢牢記住的好方法,深刻的印象必然是其中之一。
課堂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但關于私有研究所的畫面,其實還在繼續。
此時畫面上的大方,已經帶着離開了這個由某人私有的研究所,門口大量荷槍實彈的守衛正在對其掃描盤查。
在守衛們準備掃描,躲在大方身後的時,卻直接被他伸手阻止。
仍然還被動處于電影院内的塞西與雪莉發現,大方在現實中警告别人時,竟然也如電影院内一樣,“極具”說服力。
大方雙手背在身後,擋在身前,面對瞄準自己的數以百計的強大武器,完全無動于衷。
此時,該項委托的委托者,一名衣裝革履一臉正氣的中年人,走到大方的面前,正色道:“大方先生,我現在必須要鄭重告誡您,這是私人研究所,裏面的一切産、物,都應該、也必須歸私人所有,而我們林氏一向走在人界的最前沿,同樣捍衛着人界律法,對私人财産,有必須堅決貫徹到底的保護職責。而且是我們委托您将智能生命帶出的,您現在的行爲顯然違反了職業道德,難道您一直以來就是如此出爾反爾的?”
大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毫無辯解的,反而直視對方雙眼,面無表情道:“你們的委托我已經百分百完成,而我也從未答應過要将一個生命個體交付給你們,現在去請示你所能聯系到的權利最大的那個,并轉告他,每個生命都擁有自由的權利,這孩子是我的朋友,他将永遠不會屬于任何人,不論那個‘私人’是誰。”
在大方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神注視之下,中年人眉頭逐漸微微皺起,一陣靜默之後,中年人終于點了點頭,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