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母親。
除了這兩個字以外,大方找不到任何更恰當的詞彙,來描述站在不遠處的那位女性了。
溫柔、包容、祥和、善良、美麗等等等等,幾乎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能在這位母親身上得到體現,作爲一位母親來說,女子的形象,幾乎是完美的。
如果人們常說的大地母親真實存在,并且她想要尋找一位形象代言人,那麽現在大方眼中的這位女性,絕對是最合适的人選,閱人無數的大方,對此深信不疑。
這位母親從一開始,便一直用無比柔和的眼神,關注着小女孩,目光中對小女孩的愛意,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察覺到大方的注視之後,那名母親隻是微微的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爸爸,我們回家吧,好不好?”小女孩那迫不及待中又夾雜着患得患失的,複雜的請求聲,輕輕地在大方耳邊響起。
那聲音中所包含着的,如同一毫米玻璃般的脆弱,觸動了大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此時此刻,在50年教授生涯裏從未說過謊的大方教授,猶豫了。
他再次擡眼,看向了那位母親,但是對方似乎無視了大方的目光,隻是溫柔的看着小女孩。
“我,不h。。。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當“是”字還未出口的那一瞬,大方清晰的感覺到了懷裏的小女孩渾身一僵,他毫不猶豫得,立刻改了口。
大方看着懷中,隻見小女孩偷偷擦了擦雙眼,似乎是想掩飾自己那雙其實早已發紅了的眼睛,小女孩做完了自己的一番努力之後,擡起頭“看”向大方,臉上再一次泛起幸福的笑容,說:“沒關系得,丫丫知道爸爸一直很忙~~很忙的,丫丫很乖的,丫丫不闖禍的,丫丫在家裏等爸爸。”
“好,我一定會很快去看丫丫。”大方輕撫着小女孩的腦袋,同時心中又是一陣複雜,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到底要經曆多少才會這樣善解人意?就連大方都不願爲此去想象。
叫丫丫的小女孩似乎生怕打擾或者浪費大方的時間一樣,從大方身上爬了下來,然後将握着那兩個小方塊的手,伸到大方面前,努力笑着說:“這個還給爸爸吧,爸爸說過等丫丫找到爸爸後,就再也用不到它們了。”
大方将之接了過來,畢竟少了兩個玩具,想必不會對小丫丫産生多少不好的影響,如果不接的話,又怕會傷了對方的心。
感到大方接過去之後,丫丫笑得更開心了,她有些期待的問道:“丫丫能經常和爸爸說說話麽?丫丫不會打擾爸爸的,丫丫會選在睡覺之前那一段時間。”
“嗯,當然可以。”大方輕聲說道。
“呵,爸爸你拿着這個,我每天晚上都會用它和你說話的。”小女孩高興得跳了起來,接着用她的小手,頗爲費力的扯下了一個卡在辮子上的蝴蝶發夾,遞給大方。
大方接過來後看了看發夾,一眼确認了這是一個真正的高科技産物,擁有極大範圍内的通訊定位等功能。
“好,我們一言爲定。”大方肯定道。
“嘻嘻,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丫丫有些忘乎所以的歡呼道。
歡樂過後,便是道别。
那位女子走過來,牽住丫丫的小手,對大方微微點頭,眼中似包含着感激之意。随後帶着不斷回頭向大方揮手,并且确認似的呼喚着爸爸,得到大方的回應後,知道爸爸還在而因此高興不已的小女孩,走了,很慢、很慢的消失在大方的視線之中。
等到再也看不到她們時,大方才想起似乎自己忘了問對方的地址,對此大方沒有太過在意,幾乎每一個患有消失症的病患,都有詳細的備案,雖然都有等級較高的保密機制,但他真要查的話,花點力氣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
大方收回目光,看向那兩個小方塊,就在此時他的眼角餘光中閃過了一個人影,一個穿着淡藍色衣服的金發女子的身影一閃而逝,就此消失不見。
朝對方消失的地方看了兩眼後,大方不再理會,而是看向那兩個小方塊。
這兩個東西,與其說是積木不如說是兩個小盒子,盒子上隐約還刻着兩個詞,一個盒子上刻的是“懲罰”,另一個則是“規矩”,這兩個盒子好像普通方法打不開,而且大方對它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他将它們與蝴蝶發夾一起收好,放在衣服兜裏。
大方繼續向家裏走去,而一直安安靜靜藏在大方身後的大黑,再一次邁出了屁颠颠的小碎步,跟了上去。
三百多歲的老方現在似乎心情不錯,這是在他50年來當教授的時間段裏第一次撒謊,但是大方絲毫的沒有因爲違背了自己原則而感到不快,恰恰相反,他很高興。
不管是教授、偵探又或者是其他什麽,當大方站在這些職業的立場上的時候,他都盡可能的保持着極度的客觀,衆所周知客觀角度是有着中立性的,而中立通常代表着,不近人情。
但人類終究是種感性的生物,即便活了三百多歲的大方,也同樣跳不出這個範圍。大方覺得,這個謊,撒得很舒坦,即便這個謊言同樣帶來了相應的責任或者說負擔,但大方不在乎這些。
他,力能擔山。
一刻鍾之後,大方終于走到了家門口,他忽然發現似乎早有人在等他了。
有兩個亭亭玉立的黑發女孩,站在大方家同時也是他私人事務所的門口,其中一個稍矮的安安靜靜的站着,而另一個則眺望着街道的兩頭,正是在尋找着大方的蹤影。
“大方~你回來啦!”一個黑發少女活潑的跑到大方的眼前,這姑娘正是李晴芳。
“我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兒了?”李晴芳有些不滿的撅嘴道。
“有事麽?李晴芳同學。”大方一如既往的用專門對付這李晴芳的表情,也就是面無表情的問道。
“嘿嘿,當然有事啦,是委托哦,委托。”李晴芳仰頭十分得意道。
“小念,你快過來啊。”李晴芳對着另一個女孩招手道,看着對方有些猶豫,于是幹脆跑了過去,一把拽着對方的手,向大方跑了過來。
“大方,這是我同學張念,她有事想委托你,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哦,你可不能不管啊。”李晴芳大大咧咧的說道。
“小念,你自己來說吧。”李晴芳搖了搖張念的手道。
大方看着眼前的張念,她比李晴芳要矮近十公分左右,看起來瘦瘦的,不過臉蛋同樣十分漂亮,隻是戴了副黑框近視眼鏡,遮去了不少光彩,而且臉上的朝氣也沒有李晴芳那麽蓬勃,似乎一看就是個喜歡安安靜靜的姑娘,沒有李晴芳那樣的活潑。
大方見到張念似乎還在猶豫,于是開口說道:“如果有事的話,隻管說就好了,我從不會把别人的事外傳,不過在這之前,先去我的辦公室吧。”
大方說完笑了笑,張念咬了咬嘴唇厚,點點頭。
“終于能進大方的家了。”李晴芳對大方展顔,露出迷人微笑。
大方對此,根本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