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看着敞開的門口,站在門外猶豫了片刻,但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地闆上是一層厚厚的灰塵,陽台窗戶是開着的,窗簾被風刮起,本應是潔白的窗簾如今已被風沙染成了褐色。陽光從窗外射入,然而并沒有帶來一丁點的暖意。
客廳裏玻璃茶幾已經破碎倒在地闆上,在布滿灰塵的黑色沙發上倒扣着一個相框,它本來應該挂在沙發後的牆上。
雷伊緊抿嘴唇,走上前将它掀起,相片内,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笑容格外的明媚。
他閉上眼歎了口氣,重新将相框放回地上,然後起身。他很快将這不到90平米的房間轉了一邊。空蕩蕩的房間打消了他最後的一絲奢望。
他沉默了良久,然後一拳打在牆壁上。在痛疼傳來的同時讓他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至少不全是壞消息不是嗎?雖然沒有看見她,但至少也沒有看到屍體。她有可能還活着,隻是逃到了其他的地方。更何況,說不定這裏根本不是地球……”
雷伊自我安慰道,然後放開拳頭,牆上留下了血迹的同時也出現了一個凹陷。不僅牆皮如同蜘蛛網一般碎裂,甚至内裏的水泥都深陷進去。他拍去手背沾着的碎屑,雖然流血,但其實隻是輕微的擦傷。
他現在的心情恢複了一些,重新在屋内仔細的搜索,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讓他弄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找到了一疊報紙,不過并沒有什麽收獲,除了有關紅色苔藓的新聞之外,他沒有看到任何異常。而最新一期的報紙,同樣是2023年5月29日,和他在醫院找到的報紙一樣。
雷伊微眯起雙眼,陷入思考之中。
在醫院還是在家裏的報紙都指向了5月29日,這應該不是一個巧合,意味着至少在2023年5月29号那一天,除了在世界各地蔓延的紅色苔藓之外,世界還是正常的。不過“災變”應該就發生在随後的幾天内。
但至于是什麽類型的災變,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核戰争,也許是某種緻命的化學武器,甚至是外星人突然出現也并非沒有可能。但不管是什麽改變了世界,但至少可以推測出5月29号那一天世界還是正常的。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現在是什麽時間?如果從車輛,建築的侵蝕情況來看,這絕對不是短期内能造成的。他之前在醫院電梯内就發現了這一點。要知道,電梯的内壁是經過防鏽處理的,結果也被侵蝕的不成樣子,他撿起的可樂,竟然已經成爲粘稠狀半固體的形式,建築物更是老舊不堪。
哪怕有人告訴他現在距離自己穿越已經過了20年,他也并不覺得誇張。
但是有一點讓他疑惑的是。
如果真的過去那麽長時間,爲什麽還會有電?至少在上一次來到紅月世界的時候,電燈還能發亮,電梯也依然能夠正常運轉。雷伊對電力相關的知識一無所知,他不清楚如果沒有人工幹預,電站是否能夠繼續運轉。但至少他知道,哪怕是核電站,也不可能脫離人工控制運轉超過一年的時間。
又是一個難解的謎題。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報紙,再次走進卧室,這一次他發現了之前忽略的事情。
在卧室床和窗戶間隙的地闆上,鋪着一床被褥。雖然如今已經被風雨弄得不成樣子甚至已經發黑幹硬,但是從褥子上的枕頭可以看出,曾經有人睡在那裏。而且最少也是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到底是誰曾在這裏睡過?
會是她嗎?
還是其他什麽人?
可是,爲什麽不睡在床上?
他将視線轉向那張雙人床,原本應在天花闆上的玻璃頂燈正砸在床中間的位置,在四周布滿了玻璃碎屑,和厚厚的灰塵混雜在一起。
是因爲這個原因“那個人”才沒有睡在床上嗎?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正當雷伊思索的時候,一陣風刮來,窗簾被微微吹起,露出之前被它遮掩的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袋子,現在已經看不清是什麽材質。雷伊上前,将袋子撿起來然後打開。
一股難聞的味道從袋子裏蹿出,仿佛是剩了幾天的馊飯,又有點像下水道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朝裏面看去,袋子裏面有一個空的礦泉水瓶,一把鏽迹斑斑的匕首,另外還有一本筆記本。
他心中一動,拿出那本筆記本,翻看起來。筆記本顯然被水繁複浸濕過,有些已經黏在一起無法分開,而且沒有黏在一起的,很多字迹也已經糊成一團,無法分辨。
但好在仍有一小部分筆記哪怕經曆過雨水的侵蝕以及時間的洗禮,依舊可以被辨别出來。
“……食物越來越難找了,附近的超市都被搜的一幹二淨,神父說,如果再找不到食物,就要把我們趕出聚集地,或許這樣也好,我已經受夠這個荒誕的世界了,不過我還不能死,還有小雲,爲了她我也要活下去……”
“……今天差點被怪物發現,明明應該是白天的。如果不是何智被先發現,死的就該是我了,不過我可不會感謝他。兩袋面粉,一袋大米,至少是一個星期的奉獻量了……”
“……惡魔苔藓已經蔓延過來了,可惡,這裏也呆不下去了嗎?神父們将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說要往更北邊去,那裏更安全一些,而且從收音機聽到的消息,在北邊有一個大型的聚居地。投票的過程中,張哲失控了,他大吼着沖了出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他也不可能回來了……”
“……我真不知道我記這些有什麽意思?世界再也回不去了。今天有一個搜索隊沒有回來,其中還有一名神父。營地裏人心惶惶,如果連被神靈眷顧的神父都無法躲過黑暗,那我們這些凡人又該怎麽辦?小雲對我說,她聽見低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