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别總統之後，華倫國務卿心有不甘地去了一趟特别搜查部，找拉爾森部長踢館。

“拉爾森！你知不知道你的下屬把調查結果的措辭寫得這麽激烈，很容易引起總統的過激判斷的！

市值四五千億美元的大集團，是能這樣一刀切得罪的麽？你讓外交工作和商務部怎麽辦？你這個當代貝利亞！”

華倫很強勢，開門見山就狂噴拉爾森。

她的眼神也很嫌惡，似乎拉爾森就是這個時代的貝利亞，或者埃德加.胡佛，那種讨好獨裁者的大特務頭子奸佞。

不過，嚴格從政府部門的權力結構來看，她也有權這麽幹，畢竟國務卿是高于特務部門首腦的。

“國務卿夫人，我們隻是如實陳述了調查風險，整篇報告基本上是基于事實判斷，很少有價值判斷。更沒有對總統先生的判斷進行任何價值引導。您的指控，請恕我不能接受。”

拉爾森部長表面恭敬，但實質性問題上卻是一步不退，給華倫吃了個軟釘子。

末了，他還話鋒一轉，駁斥道：“再說，四五千億美元市值的公司，就不能得罪了麽？當年總統先生誅滅谷歌系的時候，動掉的對手比這個還大五倍十倍吧。

我們也沒想到商務部和國w院會這麽軟弱，居然允許紅牛集團依法撤資和轉移——要是我當商務部長，就該指控紅牛集團與恐bu分子勾結，以國家安全名義凍結他們的全部資産！”

“不用你來教我怎麽做國務卿！管好你的本分吧！”華倫的嘴角和法令紋微微抽搐，強硬地頂了回去，

“你懂個屁！當年是失業危機最嚴重的時候，全世界都轉向極右翼，我們動谷歌這種自由主義的毒瘤，當然人人都支持我們，把總統先生當成救世主。

現在失業危機過去了，那些窮逼都吃飽了飯，開始保暖淫夠思裝逼，正是放下碗罵娘的時候。這種情況下，他們明知紅牛集團隻是想賺花式自殺産業的錢，不可能有政治野心和勾結大明。

我們要是敢凍結他們的資産，整個華爾街都會惶恐不安，其他眼球經濟産業鏈上的巨頭也都會離心離德，我們還拿什麽證明我們是對抗大明的燈塔！”

講外交和對市場信心的保護，拉爾森這種特務頭子肯定不是華倫的對手。

吃癟之後，他也隻能選擇緘口不言。

華倫也不爲已甚，調整了一下節奏，轉而問道：“聽說這次的報告，還是一個剛剛20多歲的小姑娘負責調查的？你們特搜部就是這麽不負責任的嗎？不知道呈遞給總統的報告都應該讓老成持重的人處理？”

“埃裏克司長有審核過，我也有親自審核過。至于你口中的‘20多歲的小姑娘’，我認爲不是問題，當初消滅谷歌反互聯集團案的時候，她就是立過大功的，我相信她在對付反互聯分子上有天賦——這是我們特别搜查部的内務，不勞國務卿夫人過問了。”拉爾森抗辯道。

華倫強硬地說：“我有理由相信她的冒失有問題！如果你堅持這是内務，我就找總統先生親自說出我的懷疑，你選吧。”

拉爾森部長立刻很是爲難。

按照公事公辦的台面規則，華倫這當然是無理取鬧。

而且，如果允許華倫調查辛雨芽，無疑是對拉爾森的打臉，是赤果果地說他管不好自己的屬下，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屬下。拉爾森以後在内部的威信也會降低。

就像要是在前蘇聯時代，一個克格勃頭子不能保護手下的特工，反而被軍方或者外交部的人怼了，那得多丢人。

但是，華倫國務卿的威脅也是實實在在的。這一次特别搜查部的報告，确實間接導緻了連鎖反應，讓一些利益集團與美國離心離德了。哪怕她事後跟總統委婉地表達一下，拉爾森也很難受。

而且，拉爾森知道，華倫從對他本人質疑，到現在的後退一步，隻對他手下一個具體辦事的中層官員下手，完全是爲了降低矛盾的級别、然後殺雞儆猴。

一切，都是政治的妥協。

“國務卿夫人，我們會對辛雨芽處長作出本次調查的全部過程，以及她的近期履曆，全面核查。如果确有疏忽的地方，我們會嚴厲處置。所有的第一手監控信息，我們也可以和您共享——但希望你查不出問題的話，就此打住，不許再提，可以麽？”

“可以。”華倫很是笃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不信那個辛雨芽什麽破綻和日常小過失都沒有。

這次就是殺定了這隻雞、來儆其他擅自給總統打上達天聽小報告的猴。

讓他們知道：以後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要先問一問國務卿夫人，看看這麽做會不會對大米粒堅的外交工作造成困擾。

拉爾森妥協了，一個電話讓内務監察司的司長，來一下他的辦公室，并且調取了所有關于辛雨芽的曆史記錄。

這些曆史記錄，大多數都是存在雲端服務器裏，平時沒出事兒的話，是不會全部查看的，因爲太瑣碎了。

内務監察司的人，最多隻會把其他司處同事們、每天的行程紀要這些梗概的脈絡掃一眼。然後把人物對話用人工智能識别算法過一遍，識别到這人日常聊天中提到了敏感詞，才會提交到人工審核。

說起來跟三十年前的網絡小說404審查算法制度有點像——先識别敏感詞，然後人工審核。隻不過三十年前隻能掃描文字，而如今卻能掃描語音了。

不過，今天是華倫國務卿親自盯上了辛雨芽，要殺雞儆猴，自然是事無巨細，連她每天的生理健康數據，都得全部查一遍。

這一查，很快就發現了大問題。

“拉爾森部長！你說這個辛雨芽至今未婚，也沒有戀愛記錄，是個純粹的工作狂？内部安全檔案上也是這麽記載的？”華倫憑借着女人的敏感，很快找到了一個她覺得可疑的點。

連協查的内務監察司工作人員都還沒發現呢。

其實，華倫之所以有此直覺，完全是因爲她作爲女人的直覺。

二三十年前，她剛剛踏入政壇的時候，也犯過一次可大可小的錯誤。當初，她本來也是一個女強人工作狂，但是受一個帥哥所惑，被對方勾搭上床之後，違反了一些政治紀律。

幸好當時她的上司幫她掩蓋了，才沒有影響後續仕途發展。

所以，她對于一個素來不犯錯的沖勁女強人、在何種情況下容易露出破綻，有她自己的經驗模型。如今查到辛雨芽頭上，第一個就想到了男女問題。

一個從來不出錯的女強人如果突然出錯了，多半是被男人*服了。

“有……有什麽問題麽？她确實是比較工作狂，對别的沒什麽興趣。”拉爾森卻還沒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如是回答道。

“pia”，華倫把一塊電子屏拍在拉爾森面前，“那你覺得這些記錄是怎麽回事——這部分她人格芯片上關于生理指标的記錄，對，就是3月份這些，爲什麽顯示她有明顯的高-潮記錄和生理激素紊亂？”

拉爾森目瞪口呆，然後看着内務監察處的下屬，喝問道：“還不給國務卿夫人調取辛雨芽那幾天的其他數據！視頻什麽的，都要！”

“是！”下屬連忙答應，然後語音說了幾句指令。

一幕無屏全息投影，立刻在拉爾森的辦公桌前空地上展開。

屏幕上的辛雨芽，先是拖着疲憊的身軀，結束了一天的調查，回到了她在芝加哥與妹妹同住的别墅。

然後無力地扯下領帶和小西裝，倒在沙發上，又從茶幾上的方玻璃酒瓶裏倒了一杯威士忌，緩緩喝下。

到此爲止，一切看起來都沒有問題，隻會讓人對一個工作狂的辛勞禦姐憐香惜玉。

然而下一刻，情況就陡然變化了。

把ar眼鏡丢在茶幾上，一邊寬衣解帶的辛雨芽，走進了浴室。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醉醺醺隻穿着褲衩的俊朗挺拔男人，出現在了辛雨芽ar眼鏡的視野中，也走進了浴室。

幾分鍾内，辛雨芽的生理指标劇烈波動起來，與視頻完全吻合。又過了兩個多小時，辛雨芽裹着浴巾，親昵溫柔地被公主抱着帶去了卧室。

“這個男人是誰！會不會是大明間諜！這太關鍵了！”華倫一拍桌子，得意洋洋地質問。

拉爾森一瞪内務監察司的下屬：“愣着幹啥！當場查呀！還有，把辛雨芽叫來，讓國務卿夫人當面旁聽訊問。”

華倫對這個處理意見很滿意。

工作人員立刻開始延展性調查，很快把其他當事人也都挖了出來：

“頭兒，這個男人叫來栖曉，是芝加哥大學的一名優秀學生，曾經旅居古巴，讀大學才回的美國，履曆沒什麽問題。他剛入學沒多久就跟辛雨芽的妹妹辛雨真認識了，而且兩人關系似乎很好，後來他就甩掉了前女友跟辛雨真确定了關系。

他跟辛雨真的首次性記錄發生在2月底，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結合前後文視頻和音頻，目前看來初步判定爲來栖曉酒後認錯了人，因爲辛雨芽姐妹的氣質和臉型都比較接近……”

“那辛雨芽爲什麽不反抗？”拉爾森關切地問。

内務監察司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觑。

這個問題他們怎麽回答？

“可能……可能是辛處長本人壓力太大，想找點刺激，或者也有這方面的需要吧……這個隻能問她自己了。”

他們隻能這樣應付部長的責問。

“這來栖曉倒是挺帥的，俊朗挺拔，估計亞裔女性就喜歡這種審美吧……”華倫國務卿心裏，倒是有點理解辛雨芽。

當然，該殺雞儆猴還是要殺的。

辛雨芽當天就在部裏辦公，并沒有出差公幹，所以很快就到了。

華倫提前到一旁的單向透射玻璃隔間裏，坐着旁聽，不想露面。

至于訊問的工作，當然是交給拉爾森本人了。

現在這種情況，辛雨芽并沒有任何工作上的違紀情況，貿然讓其他人查她，隻會讓人心混亂。

“部長，您找我？是爲了芝加哥那邊的隐身人調查案麽？聽說新加坡被滅國了，我也不想這樣的……以後一定注意辦事方法。”

辛雨芽似乎對于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有所預料，一進門就主動認錯了。

拉爾森部長擡手制止了辛雨芽繼續發揮，說道：“那個問題以後再談，我有些話要問你——你應該知道部裏的工作紀律，對于每個人有哪些個人感情和家庭變動方面的新情況，都應該主動報備的。”

辛雨芽一愣：“您是指……”

拉爾森：“你不會說你不知道來栖曉這個人吧。”

辛雨芽臉一紅：“我……我其實報備過，說他是我妹夫……呃，應該說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上個月就報備了。”

拉爾森臉一黑：“我說的不是你妹妹，是你自己！難道你覺得那種事情，我們會不知道？爲什麽你失身了也不報備？”

辛雨芽低下了頭，一臉的羞恥：“我是……因爲沒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情。那一開始隻是意外，我猶豫要不要斷絕這種不倫的關系，把他還給我妹妹……

您能理解麽？作爲一個姐姐，搶了妹妹的男人是很不道德的。我怕這種關系變動太快，所以想等一切塵埃落定、梳理清楚之後，再更新報備。畢竟一開始我已經報備過了。”

拉爾森瞅了一眼旁邊的内務檢查司下屬，那人立刻點頭确認：“确實報備過——那是更早之前，把來栖曉這個人，按照她妹妹的男友報備的。所以後面就沒更新。”

拉爾森想了想，貌似這種情況還真沒辦法指責。

畢竟，這種事情，誰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要是前一天按照自己的新男友主動上報備案、過兩天又變成自己的妹夫了，那也很丢人的。

他有點相信，辛雨芽隻是爲了遮羞，才暫緩上報。

“行了，那這事兒我會派監察司的女調查員，對你進行單獨談心的。形成的談話記錄，也會提高保密級，确保部裏絕大多數人都不可查閱。希望你一定要如實供述自己的一切感情經曆——另外，我們會對來栖曉和你妹妹的生活情況，也進行細緻的排查，你能理解吧？”

“當然，這都是應該的。我隻希望你們不要幹涉他們的正常生活。”辛雨芽面無表情地說。

她相信周克沒有破綻。

自己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得這麽充分了，隻要不被正式抓起來，拉爾森指望僅靠暗中觀察的數據，能查出個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