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聖疊戈的事情，我很抱歉。”

回到舊金山，去拉爾森部長的辦公室請罪時，辛雨芽的情緒很是懊喪。

她終究還是沒能躲過爲行動失敗背鍋的命運。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竊辭狡辯。否則，在部長甚至總統先生眼中，隻會留下更加惡劣的印象。

年輕人，就是要表現得誠懇認錯，才會有人給你機會。

而同樣的招數，那些四十幾歲的油膩中年大叔是不能用的，因爲一個油膩中年男在同輩的上司面前伏低做小認錯，隻會讓領導惡心。

這就是臉的作用。

“過去了就過去了，稍後我們會按程序讨論，決定對你的處分的。有可能你會被降低級别，不過在決定下來之前，希望你依然做好現在的工作，也認識到自己的問題。”

拉爾森部長說這話時，有一絲微微的不耐煩。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虧不能白吃，經過這一次，你觀察到了些什麽，有哪些結論。”

辛雨芽微微松了口氣，連忙把自己一路上苦思冥想的全部複盤，都一股腦兒傾訴了出來：“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我們已經可以确認：在聖疊戈的事件，是至少一到兩名絕對可以實現‘隐身’的人在作案。

而原先我們認爲的‘有可能是心防會員等級很高的超級vip中，出現了通敵叛徒’的判斷，随着這一次交火，也可以被徹底排除了。

然後，對‘隐身者’們身份的辨識，我是這麽看的：雖然即使有愛斯基摩人偷渡入境，也可能實現這種程度的隐身。但愛斯基摩人的軍事素質以及他們入境後獲取頂級技術裝備的可能性，顯然不足以支持這種襲擊。

因此，襲擊者中至少有一個是大明，或者至少大明那一方陣營的間諜！

另外，從本次事件中雷神公司amber基地損失的技術資料和樣品來看，大明方面也有充分的動機——雷神公司爲f-44隐身戰鬥機研發的最新款吸波塗料樣品，及其配方、制造工藝資料，全部在此次失竊之列。雖然還有一些其他東西，但相對而言重要性低得多。”

辛雨芽一股腦兒把和她有關的沒關的、隻要她想到了，都給說了出來。

這裏面有些情報，拉爾森部長當然已經聽其他渠道得到過了，辛雨芽隻是炒冷飯，但其中獨門幹貨的真知灼見，也還是有的。

“看來認真反省了，那就好。”拉爾森部長想了想，拍拍辛雨芽的肩膀，然後提出了一個問題，“我看雷神公司那邊上報過來的‘幽靈戰士’隐身技術半成品資料，也在失竊之列。你覺得這玩意兒不重要麽？”

“相比于f-44隐身戰機的新塗料而言，不重要。”辛雨芽冷靜而果斷的分析，

“我回來的路上，仔細研究了全部失竊技術清單上的東西，仔細推敲過。‘幽靈戰士’裝備如果可以成功，固然會讓隐身人們在國内更加如魚得水。

但amber方面的研究進度，至多隻完成了三分之一。這個項目的主要難度并不在于對雷達隐身和對紅外隐身。而是光學隐身——那部分的研發，當年是海康威視公司完成的。

而現在海康威視已經被國家強制托管、重組，安保等級比雷神公司還強大。除非大明間諜能對海康威視的研發基地再發動一次襲擊、竊取到全套資料。

否則光憑他們手上的這三分之一，完全發揮不出作用。而我們絕對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摔倒兩次！雷神公司被襲擊後，海康威視的安保絕對會提升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所以，我認爲f-44新式隐身塗料，才是大明間諜這一次的主要目标。其他東西隻是湊巧被捎帶了。”

拉爾森部長上了年紀，不太懂技術，所以倉促之間沒分析清楚。聽辛雨芽這麽一說，他的情緒又好了幾分，對辛雨芽的責難也降低了。

“那就好。”他鼓勵地說，“那麽，如果大明方面發現這種東西有科研價值，準備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剩餘部分，你覺得多久可以形成威脅？

你知道的，既然大明方面已經有派出間諜進行破壞和科技竊取式滲透，這至少說明他們覺得經過幾年的閉關鎖國後，他們在軍事科技方面已經追上了美國。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對于這些能讓更多更隐身的人、出現在美國本土的科技，他們不會不重視吧？”

辛雨芽稍微在内心算了一下，答道：“那我覺得至少也要三五年——當初海康威視方面，在被關停終止之前，就花了三年多的時間。大明應該不會有在光學對抗技術方面跟海康一樣強的巨頭。阿狸巴巴旗下的商湯科技、曠視科技都不是對手。”

“這樣麽……那我就放心了，至少，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面對眼前的問題。”拉爾森部長終于一塊石頭落了地，“你回芝加哥之後，多盯着點兒，現在看來，有人勾結大明間諜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在波士頓作案的那夥人，極有可能跟聖疊戈這夥人有關系，别看他們天南海北分得那麽開。”

“明白！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辛雨芽連忙咬牙切齒地表态。

在聖疊戈，對方利用了她的婦人之仁、恻隐之心，讓她蒙羞了。

這一次，絕對不可能再發生同樣的錯誤！

……

辛雨芽回舊金山接受部長處分的同時，周克也已經成功地甩掉了全部追兵、大隐隐于市，并和莫娜在印第安納韋爾斯會合。

他們趁着清晨車少，迂回狂飙，從新墨西哥和内華達沙漠裏繞路，成功花了半天時間，通過了西南數州。

直到靠近科羅拉多州的丹佛之後，已經開出了上千公裏，大約已經是下午三點鍾。

因爲出了荒漠區和科羅拉多峽谷區，路上車子漸漸多了起來。周克和莫娜商議了一下，就在丹佛以西，找了個植被茂密的野外，停車藏匿了幾個小時。準備等天色徹底黑了、路上人煙車輛稀少，再重新上路。

周克和莫娜還一起動手，在維修機器人的協助下，把基地車的電池包換了——爲了這次隐秘的行動，他們帶了整整兩組電池包，每一組都有好幾百公斤重。每換一套，都夠基地車開上将近2000公裏。

因爲他們的基地車這次是隐身狀态出動，他們也沒帶隐身機盒，沒有人格芯片可以刷腦付賬，所以一路上都是不能充電補給的。

爲此，他們還把車上很多不必要的家具暫時拆卸下來、留在了别墅裏，好給額外的電池組騰位置和載重。

換完新的蓄電池組，兩人又各自沖了個節水澡，吃了點下午餐，熬到晚上9點多，他們才繞過丹佛市，繼續回程的旅行。

從丹佛到芝加哥，還有1400公裏的路程，依然需要7個小時的全速飚車，還不能算路上躲避車流和檢查浪費的時間。

幸好越往北方，冬天天亮得越晚，芝加哥這種高緯度的城市，早上七八點都沒太陽。周克他們最終并無驚險地成功進入了伊利諾伊州地界，并且在辛雨真的接應下，成功回到芝加哥市中心——

最後100公裏的路程，幾乎都是在繁華的人煙稠密區經過，畢竟芝加哥都會圈很大。所以理論上周克和莫娜開着隐身車出現在鬧市，肯定會穿幫。

不過，辛雨真卻提前開着車來郊外接應他們，而辛雨真的車上是有改造過的定位芯片的。雙方會合之後，周克他們把換下來的電池組找個廢品站丢棄了，然後讓辛雨真的小車開進基地車後廂。

這樣，就成功僞裝成了“基地車也帶了小車的定位系統”，哪怕在路上被人看見，普通人也不會懷疑。（普通目擊者不可能去查‘一輛車是否與它牌照上登記的車型是否一緻’，他們也沒這個權限，除非運氣太差，直接被車管所的警察撞見。）

計劃通。

除夕當天上午9點，一行人全部安全回到作爲基地的秘密别墅。

“能安全回來就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找到一個機會，抛掉隐身機盒、單獨與周克相處之後，辛雨真立刻卸下了心防，傾訴别來之情。

周克溫柔地安慰道：“我這不是好着麽。倒是你，一大早去接應我們，吃過早餐了麽。”

辛雨真剜了他一眼：“沒呢！沒親眼看到你完好，誰有心情吃飯。怎麽，你倒是沒心沒肺，都吃過了麽？”

“呃……我們在車上也無聊，餓了就吃呗。”周克有些摸不着頭腦。

“哼，就知道欺負我——不管，你哪怕幹坐着，也得陪我再吃一次。吃完之後，我就該去接我姐了——她也是今天中午才到芝加哥。要不，吃完後我們一起去？”

辛雨真說這話時，内心是有些矛盾的。

她很想在姐姐知道真相之前，就跟周克确定更深的關系。但她也希望姐姐能盡快相信她、接受這一切事實，并且跟周克重修舊好。

從頭到尾，她都沒敢起過挖姐姐牆角的念頭，充其量隻是想分一杯羹。

“你覺得怎麽樣好，就怎麽樣吧，我都聽你的。”周克不置可否地尊重了對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