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瞅,這特種拘留所裏,長相如此奇古的遠不止孟老頭一人。
長長的通道就仿佛街道,兩邊的囚牢跟小區沒太大區别,标準的五層,無非就是正面的牆被拆了,換成了一道道通透的鐵欄杆。
然後住的人多了一點,每間房上下左右鋪,擠着六七八個人。
斷手斷腳毀容秃頭的在這裏算基本操作;
三條胳膊四條腿,頭上長犄角身後有尾巴的也屢見不鮮;
甚至……頭上長尾巴身後有犄角的,偶爾的也能看到。
至于臉長的跟潑了硫酸似的,皮膚長的跟淤泥怪似的,骨骼長的跟竹節蟲似的,塊頭長的跟半身人或進擊的巨人似的……諸如此類的異象簡直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
阿爾法姬一開始還大呼小叫,漸漸的不說話了。
這畢竟是天災時代,廢土了,輻射了,按說這才是常規畫風。隻是一直以來看到的世界雖然有些奇葩,勉強還算正常,她也漸漸熟悉了适應了,直到看到眼前這些……
天災,就是天災!
滔天之災,無人可以幸免。
世界人口數量從災前的超七十億,到現如今百不存一,簡單的數學題下面,盡是斑斑血淚!
排好隊槍斃,隔一個殺一個,都得殺上八九輪呢……
倒是葉超和方矩,畢竟是天災後的新人類,對這幕适應的多。
“他們其實并不都是罪犯……”
“像這位老人家,應該是生過惡疾或者受過污染獸的攻擊,不便與人接觸,因爲可能成爲新的污染源。”
“那些長的奇形怪狀的,多是獸化植化進程莫名中止……但沒人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又會繼續惡化,造成混亂。”
“剩下那些奇形怪狀的,則通常是一些未知原因的變異,還有待研究。”
周身籠罩着守衛施加的隔離“魔法”,葉超偷偷跟阿爾法姬解釋。
“所以,就把他們關在監獄?”阿爾法姬有點接受不能。
就仿佛聽到了早被廢止的收容遣送制度;
又或者是好幾百年前,醫術還不發達的時候,将所有病人一股腦塞進一間病房,也不消毒,也不殺菌,也不管生的是什麽病,會不會傳染……
簡單粗暴到反人類!
“要不然怎麽辦?總不能讓他們住居民區吧?”
“在這裏至少有吃有住,到外面成了流民,天知道他們能活幾天?”葉超不以爲意的說道。
阿爾法姬無語。
哦,對了,天災後了,什麽普世價值早蕩然無存了。
當然,那基本就是一種僞善,不過是粉飾太平的假裝罷了。
天災隻是戳破了那層窗戶紙,讓人裝都懶得裝罷了……
自己曾經也對人類的虛僞嗤之以鼻,怎麽現在,反倒變成了虛僞的那個了呢?聖母婊,白蓮花,要小心啊!
暗暗警醒着自己,所以當獄卒開始分發午餐,竟然有肉有蛋、有菜有奶、有葷有素的時候,她也就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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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餐車一路深入下去,兩邊囚室住戶越來越少,囚室的防護越來越嚴。
最初的屋子别看一排排的欄杆,在各種超能力各種變異的天災時代,鑽過欄杆真不是一件多難的事。
所以就像葉超說的,住在這的不一定是壞人,很多是主動申請的,就仿佛天災前,那些主動申請進監獄養老的老人似的。
越往裏,欄杆密度越大,其光澤紋路,也漸漸可以看出質地的不尋常。
直到欄杆完全消失,變成了通體透亮的玻璃牆,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從這往外,氣氛還算和諧安靜;從這往裏,龍吟虎嘯,隐隐有種功夫裏周星馳深入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壓迫感。
黑西裝打領的墨鏡男就住在這裏的一間囚室,和另外三人一起。
墨鏡男鼻青臉腫,兩個墨鏡鏡片都碎了,還挂在臉上,顯然剛挨過打。原本根根分明的背頭,像剛剛打完架的鬥雞,亂的破馬張飛的。
見餐車來了,囚室另外三人讓出墨鏡男,得意洋洋,邀功請賞似的。
墨鏡男卻不以爲意,整整亂發,也不摘墨鏡,囚室牆邊潇灑的一靠,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念詩一樣:
“whatisreal
howdoyoudefinereal
ifyouaretalkingabout——
whatyoucanfeel,
whatyoucansmell,
whatyoucantasteandsee,
then,
realissimplyelectricalsignals,
interpretedbyyourbrain……”
明明被打的五迷三道的,愣是一副情場浪子的派頭,也是沒誰了。
淩度遠遠的瞅見,忍不住抖了抖絡腮胡,欲言又止。
葉超和方矩心中雖然嘀咕,還是按照計劃,葉超停在道中盛飯,方矩端着食盤遞進送餐口。
猛然,擺pose的墨鏡男僵住了。雖然隔着玻璃牆和破碎的墨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目光鎖定了葉超。
他的目标是葉超!
終于可以确定了!
墨鏡男微微發愣的功夫,他的其中一名獄友猛然蹿向了他,“啪!”先是一個響指,然後十指如輪,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幕花開花謝,刹那芳華。
另外一名室友,則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了他的身後,雙風貫耳,揉太陽穴,輪刮眼眶。
精神系,催眠術!
卻原來,警察雖然在葉超舉報的幫助下,抓住了先醒者墨鏡男,但信仰鞋教的人意志就是堅定,無論如何撬不開他的嘴。各種追蹤線索的手段也是無一管用。
以至于到目前爲止,連他的真正目标究竟是葉超,還是方矩,或者是來路神秘的虛拟頭盔,都沒有搞清楚……
好不容易在和駐軍的暗鬥中占了點上風,把人帶到了警局,結果好幾天過去了,進度依舊是零,警察也要面子的啊。
無可奈何,隻得通過利益輸送,得到了管軍遠的許可,将二人帶到了這裏,以此在墨鏡男的心靈上制造縫隙,對其進行催眠。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見同事控制住局面,淩度迅速上前帶走葉超和方矩。
二人的意義也就是露個臉而已,十分大牌了。
然而,不等二人退離,囚牢中的墨鏡男猛然掙紮起來:“催眠,對先……醒者,是沒有……用的!”
“噼裏啪啦!”墨鏡片片爆裂,再一次爆裂,露出了他墨鏡之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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