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具體的過程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隻能按照課本上的講……”
葉超終于開始給阿爾法姬普及世界曆史。
但這事兒還不能無緣無故的直接講，否則難免被視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隻好借上墳這個契機。
他情商不高，但智商高啊。
如果沒有好感度增減的提示，方程組變量太多，或許直到現在他依舊懵懂，不知不覺已經把阿爾法姬的好感刷到仇恨了。
可現在有提示。
哪怕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别猜，能夠七門文化課滿分的存在，會解決不了一門情商課？
即便心底依舊不明白，靠純計算都差不多了。智商彌補情商可不是傳說，博弈論那不就是嗎？
從這個層面來說，情商輔助程序還真是名副其實。
“曆史書是這樣寫的，天災降臨對人類最大的影響，首先是疾病！導緻感冒、流感、瘧疾、各種性病炎症的病毒細菌，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進化、變異。疫苗、抗生素、噬菌體的研究幾乎毫無意義……”
“疾病在全世界蔓延，短短兩年時間，就奪走了三成地球人的生命。這個時代，被稱爲瘟疫時代，從2024年持續到2026年。”
病毒細菌會産生抗藥性，這本就是醫學上的一大難題，正常的時間尺度上都是極大的問題，何況進化速度驟然加快百萬倍。
頭天晚上出的疫苗抗體，一覺醒來病毒細菌就産生抗體适應了，恐怕絲毫也不誇張，甚至還可能是謙虛了——因爲人習慣睡一晚上……
面對這樣的災難，兩年時間，人類竟隻損失了三成的人口？蠻小強的了。
這是阿爾法姬最直觀的念頭。
“嗯，嗯，嗯！”滾滾一邊爬樹一邊煞有介事的點頭，似乎完全明白葉超在說什麽。
“天災降臨的第二個影響，是真菌、微生物、浮遊生物以及所有生命周期短的生物，比如說昆蟲的大進化。”
“垃圾堆變成了生物的天堂，下水道頻頻被爆發性的繁殖堵塞，海洋和河流中的生物群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赤潮、綠潮、金潮從季節性災難性，轉向了區域化常态化……船隻難以航行，水面交通斷絕，人類再難從水中獲取食物。”
“但是，跟塑料的無用相比，也不算什麽了……”
阿爾法姬點了點頭，這截之前說過了。
木質素讓真菌和昆蟲們花了上億年，才進化出消化能力，可塑料堅持不到兩年。這同樣是能不能上天的差别啊！
至于會有什麽影響？
康師傅香菇炖雞面、農夫山泉有點甜、巧克力夾心餅幹……這些食品的外包裝都變成可降解的了。
别人的天災，你找一座幸存的超市，或者末日症患者的庫存，幾個月甚至一年的食物飲水都會有了；這個世界的天災，類似物品會在幾個月内腐蝕、變質、消失……可怕不可怕？
你身上穿的衣服，但凡有高分子有機材料的成分，就可能被很快分解腐蝕掉，雖然有借口穿新衣服了，但，可怕不可怕？
連接城市的道路，柏油的路面是可以吃的；
連接城市的汽車，輪胎、油漆、橡膠避震器……很多部位都是可以吃的；
連接城市的動力，輸電線的包（敏感）皮是可以吃的；
連接城市的另一種動力，石油天然氣，也是部分可以吃的；
還有連接人與人之間的網絡，雖然無線電信号不能被吃，但路由器、電纜、光纖甚至電腦顯示器、主機的塑料外皮，也都是可以吃的……
就像考試這幫學生挖掘出來的“古董”，雖然被修複了，好用不了多久的。
要麽得找人進行改造，将碳塑料改成不會被吃的矽塑料；要麽就得象F91一樣，變成幻想裝備……否則哪怕物品入手，也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利用自己的力量，或者委托别人持續保養修複。
塑料的無用，幾乎切斷了城市與城市之間的所有聯系，可怕不可怕？
那意味着交通的斷絕，意味着能源無法轉運，意味着城市之間的孤立，意味着互聯互通的現代社會，整體倒退了好幾個世代！
因爲伴随交通系統整體癱瘓的，還有重獲自由瘋狂繁殖進化各種野蠻生長的野生生物！
就比如剛剛狗隊穿行的森林，僅僅離城一公裏，已經進化的步步坎坷危機四伏，可以想象在更深的森林，會是怎麽樣一種情形，可怕不可怕？
“這個時代，稱爲孤島時代，從2025年持續至今。”
“然後天災的第三個影響，是小麥、玉米、土豆等糧食作物以及絕大多數肉用動物變異導緻的糧食危機！”
“這時候，科學家們其實已經意識到，天災很大程度上是由生物異乎尋常的進化引發的了。而進化的速度和效率，與生物的生育周期息息相關！從最初的病毒細菌，再到真菌、昆蟲、微生物……始終如此。”
阿爾法姬瞬間明了：人類吃的糧食，高達九成是一年生作物；人類吃的動物，通常活不過一年——雞鴨是一個多月，鵝是兩三個月，豬牛羊這樣的中大型哺乳動物，在人類的催肥下，往往也活不過一年。
“所以，糧食也養不住了嗎？”
“如果隻是養不住倒還好……”葉超惆怅歎息，看着滾滾爬到了樹上，熟練流暢的将一疊疊潔白的打印紙和木闆摘下，續道，“最初确實不好養，但以人類的技術，據說還勉強能應付。直到後來，兩種病越來越流行……”
“一種叫獸化，會讓人動不動就暴躁易怒，失去理智攻擊别人，最後甚至會喪失記憶，皮膚變色，體表返祖一樣長出毛發以及其他一些動物的特征，徹頭徹尾變成野獸。”
阿爾法姬第一反應就是：“綠巨人，哦，狂獸人？”
“嗯，沒錯。”
“還有一種病叫植化，會讓人的身體機能逐漸遲鈍變緩，動作越來越僵硬，最終徹底失去語言、行動力甚至是意識。不過他們并不會死，把他們埋進土裏，施肥、澆水、曬太陽，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生根發芽……”
然後變成一棵樹……
這棵樹，真是他爸爸？
阿爾法姬隻覺頭皮發麻，三觀碎了一地，都成渣了。
她聽過很多人講課，卻從來沒聽過如此詭異如此恐怖的課……
葉超聲音幽然：“獸化和植化，從2026年開始不斷有人患上，而且數量越來越多，2030年前後達到巅峰，據說最多的城市，甚至有過半數人染病。”
“開始大家以爲這是新一輪的傳染病，是瘟疫時代卷土重來，采用各種手段隔離，研究治愈的法子。還有人說這是什麽喪屍病毒，是上天降下的懲罰，組織了很多天災教，引發了不少的混亂。”
“直到幾年之後，終于有科學家發現，導緻獸化和植化的并非傳染病，而是生物大進化後普遍産生的毒素。動物分泌的會導緻獸化，植物合成的會導緻植化。”
生命會尋找出路。
原本求生欲就很強了，進化速度加快百萬倍之後，自然隻有更強。
而當……很多很多，幾乎是不計其數的生命，都是被同一種動物，叫做人類的動物剝奪之後，生命的出路似乎就隻剩下一條了——怼死人類。
所以越是被吃的多的動物，越是再沒法吃；越是被吃的多的莊稼，抗人類的毒素就越多……吃下了，基因就會産生不可逆的損傷。
诶，天災前好像有本小說就是這麽寫的，叫什麽《末世卡徒》……
總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明明住的這麽高大的城堡，能鍛造天災前的科技都鍛造不出來的納米泡沫合金，但隻能吃醬油泡水果幹，吃像嘔吐物賽過食物的人造蛋，吃像蛆蟲賽過肉類的人造肉……
阿爾法姬念頭轉到這裏，忽生疑惑。
如果是這樣，糧食、蔬菜甚至是鳥獸……這一路行來，學校老師們也抓了不少。
不是不能吃嗎？爲什麽抓那麽多？鍛煉身體，保衛祖國？報複地球報複社會，不吃也看着過過瘾？
“那不是給人吃的……”
葉超隻解釋了一句，但阿爾法姬懂了。
抗人類基因，受影響的隻有人類，其他動物并不受影響。所以短腿臘腸犬生生吃成了猛犸狗，大橘爲重成了胖虎……
“這個時代，稱爲饑荒時代，自30年代，同樣持續至今……然後，是天災降臨的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人類還算友好的時代，超凡時代。”
所謂天災，就是不知名原因導緻的生物異常進化現象。
生殖周期越短的，受影響越快，越長的，就越慢。
而人類，無疑是地球上最長壽的物種之一，所以天災的福利也最後一波才領到。
當然了，之前其實也領過……
比如瘟疫時代，病毒細菌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但異乎尋常的進化速度，也讓人類能夠更快産生抗體。
通過科技的手段，從擁有免疫力的人類體内提純抗體，甚至是簡單無腦的互相輸血換血……這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不過，那接近作弊，不是真正的福利。
真正的進化福利，全地球的生物，小到病毒細菌，大到豬狗牛羊，都領到了，沒理由單單人類沒有。
人類，或者說全體壽命較長的生物，也包括一些短命種進化的長壽種，最終福利就是——超能力。和武功、魔法、仙術什麽的都不一樣，但切切實實存在的超凡力量！
“起初隻是極少數人獲得，而且過程很艱難，甚至有身死道消灰飛煙滅的危險，還引發了社會的各種混亂動蕩。”
“不過慢慢的，擁有能力的人越來越多，到2042年，天災整整十八年後，終于有共識達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超凡共識——舊時代的人類不算，所有受天災影響誕生的新人類，都有激活超凡能力的潛質。”
“自此，人類進入了新秩序時代……”
好吧，明白你爸爸爲什麽變成一顆樹了，但我更想知道，他的樹爲什麽會長螺釘螺母，長木闆和紙矽晶體，甚至……木闆上會帶着明顯與螺釘螺母配套的鑽孔呢？
簡直就像是宜家的家具，隻需簡單組裝就能……
阿爾法姬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詭異，但真的抑制不住啊！别說還有那些長香腸、巧克力、方便面和菜園子的……
“馬上就說到了，别急。”葉超斜了阿爾法姬一眼，斜的計算姬虛火上升，差點減好感。
她強行忍住：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葉超繼續講解：“所謂超凡，其實就是意志戰勝了規則，不管是物理法則還是其他什麽。所以無論進化失敗導緻的怪病，還是獸化或植化，總有例外的情況。”
“有人雖然獸化還保留着爲人的理智，有人雖然植化卻仍舊能動，以及像我爸這樣的……他們被稱爲執念者。”葉超看着這片魔幻的，甚至有些暗黑童話風的樹林。
原來如此！
末世生存最大的危機是沒食物，所以執念者變的樹，最常見的就是長食物。
不過也有人執念與衆不同，所以長的東西也與衆不同，比如長銅錠鐵錠、齒輪鉗錘那位，或者像葉書樓……
“天災雖然可怕，這麽些年，人類當然也不是毫無作爲的。”
“瘟疫時代、孤島時代、饑荒時代、超凡時代，這是根據天災影響，生物學的劃分方式，曆史進程的劃分方式不太一樣。”
“比如2026年到2029年，按照曆史進程，被稱爲大基建時代。當時不斷惡化的健康形勢，應接不暇的環境危機、交通危機、塑料危機，讓各國不得不利用最後的影響力，展開了一系列的建設計劃。”
“像江城，貼地的一百米的下城區，就是這個階段完成的，而且這樣的城市遠遠不止一座，也不僅這一種結構……”
“像我們現在吃的一些東西，比如人造牛肉，也是從早期的末日基因庫中提取動物胚胎細胞克隆繁殖的……”
“而我爸，參加的是末日圖書館計劃，旨在歸類整理所有的圖書資料，保留人類文明的火種。他是後來當的老師，最早其實是一座逸夫樓的圖書管理員。”
葉超面有得色，似乎很爲爸爸的職業自豪。
阿爾法姬：……
懂了，她終于懂了。
但就是……有很多槽不知道該怎麽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