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的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以至于王金元都驚動了。
畢竟起初調查的時候,王金元認定了這陳莊的宅邸并不好賣,因而,現在雖徐徐的推出一些宅邸來,卻不敢推出太多,不過先拿數百套來試試水。
可哪裏想到……竟是火爆如斯。
這些大戶進了來,卻是發現,這些宅邸居然‘廉價’。
當然,畢竟是上了樓。折算起來,占地并不大,因而……更是豪氣。
王金元匆匆的趕來,外頭還有烏壓壓的人,可這數百套,卻早已賣了個精光。
“大掌櫃,您看現在怎麽辦?”
王金元眯着眼,臉抽了抽。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少爺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看着這烏壓壓的人群,他甚至有些費解,這陳莊的宅邸定價其實不算低了,一套二十丈的宅邸,可那也需幾百兩的銀子。
自起了樓,這京裏并非所有人都會買那等帶宅院的宅邸,絕大多數的百姓,能在幾層的小樓裏有個栖息之地便算是幸運。因而,這等樓房,大家都用丈來計量!
譬如新城的樓房,往往是一丈二十一兩銀子,如此一來,尋常一個二十丈三口之家勉強能住下的樓房,卻也需四百兩銀子上下。
當然,老城的價格要低廉得多,不過八九兩銀子一丈而已。
現在銀價在大明貶值,且通貨膨脹的影響,這價格在老城倒是不吃力,不過新城……卻足以讓尋常人望而卻步了。
西山新城所售的價格,現如今和老城差不多,二十丈,也不過兩百兩銀子不到,當然,看似是便宜,可實際上……卻是價值不菲,需知一畝地,便可建數十套這樣的宅子,何況新城的樓,明顯要高不少,這樣算下來,甚至可達上百套。
“怎麽辦?”王金元背着手,他在少爺面前,固然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可除了少爺,他在京裏是橫着走的人,自是氣度非凡,連說話都是慢條斯理:“還能怎麽辦,再拿出幾百套來,先賣一部分,到了明日……挂牌漲價,每一丈加二兩銀子。”
有人來搶,這還有什麽說的,當然是極力滿足他們的要求了。
于是乎,西山新城樓還未建完,居然火熱起來。
這些瘋了似的人,三五十套,甚至上百套的買,放出一批,便立即售罄。
這些年來,奧斯曼在京裏,憑借着當初那些出關的儒生爲紐帶,早已籠絡了許多人,何況奧斯曼的金銀,已開始悄無聲息的流入,李政每日都會将所有購置的宅邸數目和金流進行彙總。
他不懂精密的計算,卻大緻心裏是有數的。
每日數百套的搶購,以至于西山新城的宅邸價格,不斷的攀升。
而每日買入所費的銀子,往往超過了十數萬之數。
這個數目,是極驚人的。
畢竟每日花銷如此巨大,若是堅持一月下來,便是數百上千萬兩紋銀。且還随着價格的不斷上漲,所需的資金,卻是越來越大,越到後來,便越是吃力。
當然……李政對此,一丁點都不擔心。
因爲絕大多數搶購,用的都是自西山錢莊借貸的資金,自付三百萬兩便可撬動上千萬兩的金流。
他在國使館中,猶如運籌帷幄的将軍,每日指揮着下頭的商行,以及商隊不斷的買入。
可與此同時,許多人也開始察覺出不對勁了。
西山新城每日攀升,短短一月功夫不到,價格竟從每丈八兩銀子,升至十五兩。
這即是說,一個月前,倘若買了一套宅邸,自己的身價,便可翻上一倍。
人總是盲從的。
起初沒有人看好西山新城,都認爲過于偏僻,有這閑錢,在老城和新城買,難道不好嗎?
可一旦西山新城暴漲起來,許多人便動心了。
這等于是在地上撿銀子啊。
據聞現在在西山新城,到處都是打探消息和揮舞着寶鈔去買宅邸的人。
更聽說,需清晨去排起長龍,方才有機會将宅邸買下來,若是遲一些,便隻能明日請早了。
于是乎……許多人開始行動起來。
那西山新城,竟是轉瞬之間熱鬧了不少。
烏壓壓的每日都是人。
人們興奮着,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新城購置房産的歲月。
以至于尋常的百姓,也拿出了積攢了數年的積蓄,東拼西湊,妄圖去分一杯羹。
理智的聲音,很快被貪婪的聲音所淹沒。
“李侍郎,又漲了,清早時,我們的人便繼續搶購,可誰料到,居然……居然……今日卯時過去,已是排起了長龍,隻有劉東家派去的人,買下了百來套……其餘人,隻能望洋興歎。”
此時,書吏們都很興奮,看李政時,眼光就全然不同了
李政卻是一副舉重若輕的樣子,隻颔首點頭,而後繼續發号司令:“明日讓他們趕早,現在流動的資金,還夠不夠,若是不夠……還需抽調……”
“是,是。”
“現如今,手裏的房産有多少?”
“已搶購了四萬套了。”
這是一筆驚人的數目。
不過……李政依舊搖頭,歎道:“還是不夠,還差得遠。”
“隻是大家手中的現銀,已經枯竭了。”一個書吏爲難的道。
“帶來的那些黃金,統統兌換了寶鈔沒有?”
“已是兌換了。”書吏道:“爲了掩人耳目,故意用的乃是商隊的名義。”
“還是要小心一些。”李政淡淡道:“除此之外,讓大家夥兒想盡辦法籌措金銀,手中的宅邸越多,這西山新城的漲跌,便操持于我們的手裏了。”
“是。”書吏樂呵呵的道。
…………
王金元能幫方繼藩打理這麽多的産業,自是有能耐的,他早已看出了有些不尋常,這突如其來的金流,猶如水漫金山一般,迅速的沖擊着西山新城。
原本這是西山新城的大利好,人們習慣于買漲殺跌,賣得好,自然而然,更多人願意去買。
可王金元卻還是察覺出了什麽,他令西山錢莊,開始查看這些金流的源頭。
另一方面,一面加大供應宅邸,一面氣喘籲籲的尋到了方繼藩。
“少爺……少爺……”他手裏抱着一沓賬目,送至方繼藩的面前:“少爺,小人覺得這有些不同尋常,您看……這西山新城,火的過了頭,起初小人還以爲,大家夥兒相信少爺的本事……不不不,現在小人也認爲,少爺手眼通天……”
方繼藩揚手便給他一個耳光:“手什麽眼,通什麽天,狗東西,外頭已有人喊本少爺是立皇帝啦,你還想手眼通天?”
方繼藩瞪着王金元。
王金元忙捂着腮幫子,哭了:“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的意思是……”
方繼藩随即,倒是心平氣和了。
年紀越長,他越曉得不可動怒的道理,平複了情緒,他拿起了賬目,隻粗略的一看,便擡頭:“你的意思是,背後有大量的金流,拼命的流入西山新城?”
“正是。”王金元對此顯出了擔憂,道:“這太不尋常了,原本這西山新城,按着原有的計劃,是徐徐放出的,可每日都是人潮洶湧,不得不加大供應,少爺……您說……”
事有反常必爲妖啊!
方繼藩卻是微微笑道;“人家要買,當然沒有不賣的道理,地……是本少爺的,無論什麽金流,終究還是落入了本少爺的囊中,這很合理。”
“可是……小人就怕……掌控不住啊……”王金元憂心忡忡,他還是極有風險意識的:“要不,西山錢莊那邊收緊一下……”
這是他想到的規避風險的辦法。
方繼藩顯得很是泰然,搖頭道:“既然打開門做買賣,就沒有不賣的道理,你放心便是,這不過是些許的小事,若真有人添亂,也不必擔心,我踩死他。”
看着自信滿滿的方繼藩,王金元心裏松了口氣,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少爺英明。”
他對他家少爺就是這麽信服!
方繼藩随即道:“這時候,我倒是想起了我的愛徒劉文善了,卻不知他現今如何,這已過去了兩三年,也不曾有他的消息,按理來說,這船隊理應到了北方省吧,這個時候也該有消息來了。”
作爲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他還是很在乎他的每一個徒弟的。
說到此處,外頭卻有人莽撞的沖了進來,慌張道:“不得了,不得了……公爺,不得了了。西山新城那兒鬧起來啦,許多人清晨排起長龍,誰曉得,隻半個時辰便售罄,那些買不着的不肯散去,然後鬧得厲害。”
方繼藩:“……”
王金元皺着眉頭忙道:“少爺,小的去處置,小的這就去處置。”
方繼藩颔首點頭:“滾吧。”
等這王金元一走,方繼藩收起了心神,卻是坐回了案牍。
隻見在這案牍上,是數不清的設計圖紙,都是常威送來的。
方繼藩提筆,在上頭不斷的删删改改,顯得極認真。
現在框架已經建的差不多,再接下來……便該拿出點真東西了。
………………
感謝新盟主江西老琚同學,感激涕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