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緻遠沒執導《速激》這種标準好萊塢商業電影之前,他一直以爲自己很擅長拍攝商業電影,《速激4》這種純爆米花電影拍起來有什麽難度麽?但實際接觸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
商業電影的拍攝要比文藝電影困難的多,整體而言,文藝電影還是按照故事發展線索的時間順序完成拍攝的,導演對于劇本的框架和走向都有清晰的概念,演員的表演節奏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商業電影卻不是。
拿《速激4》來說,整個劇組會分爲兩到三個組,甚至更多,每個副導演帶領一個小組,不同小組進行不同的拍攝,工作場地可能截然不同,也可能就在隔壁攝影棚;有的需要演員參與,有的則不需要;同一個演員,可能連續一整周都在同一個片場拍攝,也可能一天之内就需要更換三個片場拍攝不同内容。
對樊緻遠來說,這種從沒有過的節奏需要他盡快适應,萬幸目前爲止他做的還不錯,但對演員來說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頻繁的轉換片場會讓他們的表演會更加碎片化,很難連貫起來。
正是因爲如此拍攝方式,導緻了商業電影的表演往往進入兩種模式:要麽就是沒有演技的花瓶式表演;要麽就是千篇一律的同一套演出。
雖然說商業電影對演技的要求确實是不同的,觀衆進入電影院是爲了刺激,可不是爲了看飙演技的;但這很容易讓演員變成流水線的模式化産物,徹頭徹尾地淪爲商品。
但也有些能夠做到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佼佼者,比如‘大表姐’詹尼佛·勞倫斯就平衡的很好,爲什麽她能成爲首位90後奧斯卡影後,同時還是最年輕的2000萬俱樂部成員。
《烏雲背後的幸福線》和《冬天裏的骨頭》這種文藝電影暫且不提,因爲她在《饑餓遊戲》系列裏展現出動人而細膩的表演,點到爲止,卻足以讓人眼前一亮,所以她值這個價。
相比‘大表姐’那驚人的天賦和靈氣,《速激4》的這批人真的不夠看,哪怕是範·迪塞爾也是如此。
不過沒人在乎素雞伐木累的成員們演技如何,全片賣點隻有三個——大場面、大場面、還是他喵的大場面!
爆炸、飛車、打鬥,這才是素雞系列正确的打開方式,比如今天樊緻遠即将要拍攝的這場爆炸戲。
這場戲就是卸磨殺驢那場戲,唐通過故意洩漏一氧化二氮以及安插點火栓的方式,做成延時爆炸裝置,在口頭确認菲尼克斯使用了硝基甲烷,也就是撞死莉迪的人之後,車上N2O爆炸,引爆了并排的數輛車子。
雖然爆炸的地點是在荒郊野外,但依然需要申請報備,所有手續早已提前辦妥。
斯賓塞帶領的特效組和煙火組忙着布置炸藥,兩個制片人在與這一地區的負責人交流,樊緻遠則指揮着攝像團隊布置機位,這是實地拍攝,沒有喊‘cut’後重來的機會。
“埃米爾,将一号機和二号機布置在正面。”
站在即将爆破的四輛車的不遠處,樊緻遠對攝影總監埃米爾·摩力克交待着,“這兩台攝像機使用廣角拍攝。三号機和四号機分别布置在斜向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抓拍爆炸的近景畫面。”
“明白!”埃米爾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埃米爾要離開的時候,樊緻遠抓住了他的胳膊,提醒道,“攝像機要布置在二百英尺以外!”
雖然很看重這次拍攝,樊緻遠卻不想發生悲劇。
正面和斜面的四台攝像機已經架設完畢,樊緻遠穿過爆破現場,走到幾台攝像機後面一一查看拍攝角度,确認沒有問題後,才回到了一号機附近。
“爲什麽要使用線路控制?”
看着遠處正在布線的人,已經殺青但卻想要看看爆破戲是如何拍攝的大甜甜好奇的問他,“無線遙控不是更方便嗎?”
“你不知道?”樊緻遠見她一臉茫然,簡單的解釋了幾句。
線控爆炸是劇組拍攝時必須遵守的準則,很多人都以爲爆炸是煙火師用遙控器操作的,其實不是,因爲現在的通訊工具太多,很容易幹擾信号,引起誤爆,線控才更安全。
這種誤解與好萊塢電影也脫不了幹系,影片中的角色總是潇灑的按下按鈕,将車輛或者建築炸的粉身碎骨,自己卻從不回頭看爆炸的火光···
一般情況下,劇組用于拍攝的炸藥與軍用或者礦用炸藥也截然不同,後兩者的原理是固體瞬間變成氣體,爆炸威力巨大;拍戲則多用專門的軟性炸藥,原理是燃燒産生壓力而爆炸,破壞力小得多。
在一些炸彈爆炸的鏡頭中,軟性炸藥的威力明顯不足,拍攝的效果也不佳,其實很容易解決,可以在塑料泡沫制作的炸彈内部填充些土灰,制造爆炸後就會出現塵土滿天飛的效果。
當然,如果想要拍攝把一艘船、一輛大型汽車以及一棟房屋炸掉的鏡頭,那必須要用軍用炸藥。
顯然這場戲并不需要用到軍用炸藥!
整整三個小時之後,現場布置工作才宣告結束,所有的車子都開到了遠處,樊緻遠站在一号機後面,舉起了擴音器。
“清場!”
“清場完畢!”
“攝影!”
“準備完畢!”
“···”
例行詢問之後,樊緻遠對煙火組那邊豎起手指,煙火組馬上回以了‘ok’的手勢,另一個人用最大的嗓門喊出了倒計時的聲音。
“10,9,8,7···3,2,1!”
“起爆!”
無形的電流沿着線路激活了事先埋好的爆破點,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驟然響起,橙紅色的火光沖到了五十英尺左右的半空中,四輛噴刷一新的報廢車瞬間炸飛,無數的碎片四散飛濺,灼熱的氣浪如同海潮般湧來。
大量雜物落在前方不足五十英尺的地方,狂躁的氣浪将頭發壓得向後卷起,戴着耳塞的耳朵嗡嗡作響,腳下的大地似乎在不停顫抖···
這一切,全都無法讓樊緻遠分神,他全神貫注的操控着攝像機,盡管他的腎上腺素分泌的已經讓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但依然專注無比。